作者:妄起无明
“黑铁塔”垂下眼帘顿了顿,“那我就不检查了。下官相信大人。”
夏天作揖,“多谢。”
“黑铁塔”还礼,“不敢,大人路上小心。”
“黑铁塔”带人走了,夏天回到车里。梁泊雨问他,“你确定他不会说吗?”
“应该吧,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夏天仰头靠住车厢,想着那句“下官相信大人”,心里不免有些惭愧,“小三儿,走了!”
为了避开真定守军,他们绕了一个大圈儿,总算在天黑之后赶到了燕军军营。
燕王带人攻城又没成功,大批人马都撤了回来。乌力吉、余信、祝云锦都在,朱能、丘福等人也都闻讯赶来,大家围着梁泊雨七嘴八舌地问起他是怎么逃出来的。梁泊雨顾不上回答他们,推开众人说要去见燕王。
别人没说什么,余信看着梁泊雨支吾,“可是……大人您……”
“我怎么了?”梁泊雨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余信噤噤鼻子,“好……好……”
“臭?”梁泊雨试探着问。
余信点点头。梁泊雨挠挠脑袋,“臭就臭吧,我有紧急的事情要跟殿下禀报。快!带我去见他。”
燕王正在跟道衍、张玉和潭渊商量明天是不是要先派一队人马绕到真定南郊去,一听说“梁峥”回来了,他高兴地一拍桌子,“快!带他来见我!”
梁泊雨进到大帐,燕王立刻站起来朝他走过去。梁泊雨赶紧后退两步,“殿下不要靠近微臣!”
“啊?”燕王和帐里其他的人都愣了。
“今天早上为了出城,臣在身上弄了些脏东西还没来得及洗净。殿下不要见怪,待微臣一会儿慢慢给您解释。”
“哈哈哈哈!那又何妨。”燕王大笑,义无反顾地走到梁泊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紧接着他就眉头一皱,迅速地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好吧,来人,给未平拿把交椅。你就先坐那儿说吧。”
梁泊雨把所有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但是他把“夏文敬”帮他的原因和过程说得很含糊,官驿的大火也成了天灾。
不过燕王好像也并没有打算深究夏文敬的事,只是笑了笑说:“夏子矜手里没什么兵,你愿意带着他就带着,他想查什么案子就让他查去,反正都是建文朝上的那些破事儿。你既然能说动他父亲派来的人帮你,想必他也不敢去泄露什么军中的情报了。有些关系该怎么利用,你心里应该有数。”
梁泊雨知道燕王说的是锦衣卫,沈宪这次帮他骗了皇上,那夏纪也就没跑了,况且有儿子在手,老子还有什么可怕的?就像自己跟梁峥的父亲,燕王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也有这一层原因。这样一来,他这人情算是彻底欠下了。
“微臣明白。”梁泊雨连连点头。
“那照你这么说,再过几天耿炳文就要离开真定了?”
“是。”
“嗯,未平这次是化险为夷,还立了大功一件,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
“殿下过奖。”
“行,攻城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想来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把夏子矜带来,既然来了,这次怎么也得见见。”
梁泊雨告退,站起来要往外走。燕王突然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宋之义的事,未平算是一举三得了。”
“啊?”梁泊雨站在大帐门口回头。
“没什么,未平好计谋,本王记下了。”
走回自己的帐篷,梁泊雨的心里很是惶惶:难道燕王知道官银的事?
好多人都还没走,在等着梁泊雨回来。撩开帐帘看见他们,梁泊雨及时换上大难不死、万分庆幸的表情跨了进去。
一直到把在真定能说的事都说完了,大伙儿才散。梁泊雨出口长气,安排了赵溪去跟乌力吉住,又让人再额外多搭个帐篷。
看看已经快过亥时,梁泊雨闻了闻身上问夏天,“我还那么臭吗?”
“臭不可闻。”夏天满脸的厌弃。
“唉──可是行军打仗没有带大桶的啊。”梁泊雨抓抓后背,确实挺痒,“小石头,去给我拿些猪苓粉和换洗的衣服,我要去河边洗澡。”
“现在?”余信瞪眼看着梁泊雨。
“是啊,快去。”
“我也要去。”夏天说。
“你?”梁泊雨朝他的方向抽抽鼻子,“你洗得够干净了,不臭了。”
“谁说的?”夏天把手指插进头发里试了试,“还是粘的。”
梁泊雨撇撇嘴,“随便你。”心中窃喜: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儿的。
余信朝没事儿人似的唐小三闻了闻,“你不去吗?”
唐小三一翻白眼儿,“不去,累死了。白天河水都那么凉,现在还不把人冻死。明天再说。”
余信走出帐篷去拿猪苓粉,心中却开始暗中抱怨:这大人晚上要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帐篷里还好,万一他要跟夏大人睡,我还不得跟那小子一起。天啊!不被熏死才怪!
“小石头!”梁泊雨从帐篷里追了出来,“还有一样东西。”
余信想了想,“那个……没有带出来。”
“那你找个什么能代替的。”
第六十九章
梁泊雨和夏天穿过一片小树林来到军营附近的河边,脱掉衣物咬牙趟了进去。梁泊雨动作很快,唏哩哗啦地搅得旁边树上睡觉的鸟儿都飞走了。夏天洗得很认真,猪苓粉一把一把地往身上头上撒。
“我洗完了。”梁泊雨忍着哆嗦,一手叉腰摆了个性感的姿势,却止不住鸡皮疙瘩一层层地起。
“我还有一会儿。”夏天闻闻自己的胳膊,哗──又是一把猪苓粉。
“你根本就不需要再洗了。其实你是来看我诱人的胴 体的吧?”梁泊雨想开句玩笑吸引夏天的注意。可是夏天不理他,依然自顾自地边闻边洗。
又挺了一会儿,梁泊雨实在是受不了了,“你不冷啊?我都快冻死了!”
“你先上去吧。”
“你别洗了好不好?你身上早就不臭了。”
“谁说的?明明就……”
“心里障碍了吧你?!再洗就没皮了!”
“难道是我鼻孔变臭了?”说着夏天又撩起水来洗鼻子。
“靠!你给我适可而止吧!”
梁泊雨走过去拉起夏天的手腕就往岸上拖。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再洗一下鼻子!鼻子……”
“鼻子你个鸟!”梁泊雨不理会夏天的挣扎,继续拖着他往岸边走。
夏天扑腾了半天,最后还是被梁泊雨扔到了岸上。
“你干什么啊?!”
“你说干什么?!”梁泊雨抓起带来的布手巾按住夏天就开始擦,“我看我要是不把你弄上来,你得在水里洗一宿!”
擦了一阵,夏天发现梁泊雨的牙齿已经在止不住地磕架了。他按下梁泊雨的手,“行了,我不洗了。你快点先把自己擦干吧,一会儿该感冒了。”
梁泊雨停手,“真不洗了?”
“不洗了。”
“明天也不许洗。”
“不洗。”
梁泊雨站起来在自己的身上胡乱擦了两把之后开始穿衣服,“我看你都魔怔了,至于嘛?不就是点儿猪下水吗?”
“脏点儿还能勉强忍忍。”夏天把衣服套到身上,“就是受不了那味儿,我鼻子对味道比较敏感。”
“哼哼,你做刑警的时候你们队里都不需要警犬吧?”
“滚蛋!”
“其实我看你就是洁癖,上完厕所不洗手你都一惊一乍的。”
“你行不行了?那叫洁癖吗?那叫讲卫生好不好,你就脏死吧你!”
梁泊雨把最后的带子系好,“嗯,也是。这事放男人身上叫洁癖,女人就另当别论了。”
夏天整理衣领的动作僵住,“你说什么?”
发现夏天的眼神不对,梁泊雨抿紧嘴唇摇了摇头。
“你再说一遍。”
梁泊雨还是摇头。
“你再说一遍!”
“我胡说的……”梁泊雨伸手要去拉夏天。
“操!”夏天一把挡开梁泊雨的手,转身就扎进了树林里。
“夏天!夏天!”梁泊雨在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弯腰从自己脱下来的脏衣服堆里抓了一下才追过去。
“夏天!”
夏天气呼呼地走在前面不理梁泊雨。
“夏天!你等等!”梁泊雨紧紧跟着他的脚步,“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夏天走得更快了。
“你听我说!”梁泊雨拉住他。
“别碰我!”夏天甩开他的手。
梁泊雨又拉住,夏天再甩开,“你离我远点儿!”
“我胡说八道的!”梁泊雨一把抱住了夏天,“我不是经常胡说的吗?”
夏天挣了半天没挣开,“你说谁是女人?”
“我,我是还不行么?”
“你心里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
“那你要怎么样啊?!”
夏天一转头,“你证明给我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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