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真不想穿 第95章

作者:妄起无明 标签: 阴差阳错 天作之和 欢喜冤家 穿越重生

说完两人相视大笑,笑得一个比一个真诚,但梁泊雨知道这两个人其实是各怀鬼胎,心里都有自己的打算。这个宁王看起来天真单纯,好像完全无害,可这么年轻就能跟老谋深算的燕王从昨天晚上一直周旋到现在想必还是不简单的。

接着看戏、吃饭、喝酒,一整天下来燕王跟个怨妇一样一直都在不放过任何机会地向宁王诉苦,说皇上如何找人监视他、调查他、迫害他。宁王一开始总是会转移话题,可后来似乎慢慢地也听进去了一些,偶尔陷入沉思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

后来天黑了,宁王找人给燕王的部下安排了去处,又定好了明天要带燕王去游桦木山。等到酒宴散了,宁王要给梁泊雨派马车送他回家,梁泊雨说不用,不是很远走回就行,可宁王一再坚持,梁泊雨也不好再拒绝。

有人领着梁泊雨到了宁王府的一个角门,等了一会儿一辆一匹马的马车来了,梁泊雨掀了帘子上车。结果等坐到了黑洞洞的车厢里他才看见已经坐在了里面的宁王。梁泊雨吓了个半死,差点儿叫出来。宁王掩住他的嘴说了声“走”,马车立刻“嘚哒嘚哒”地动了起来。

“殿下,您怎么……”

“嘘──”宁王跟燕王一样,鬼鬼祟祟地掀开窗帘看了一眼才说:“不是说燕王那边一有了什么动静你就会告诉我的吗?怎么现在都到了这个时候,燕军都兵临城下了你才出现?”

“这……”

梁泊雨把跟梁庸说过的话差不多又跟宁王说了一遍。

宁王听完沉默了一阵,“你说的这些个厉害关系我当然知道。可我还是不想背上谋反的罪名,若能成事还能立书修史把这篡逆之名说得好听些,若是不成便是个千古骂名,还会让忠心追随我的人一起遭殃。”

“殿下若敢一试也许还有机会,要不然就只有等着被削爵分地了。再说现在燕王已经来了,难道殿下真想手足相残吗?”

宁王想了一下,“可是即便我肯,守城的各位将军也未必都肯,万一有人想坚持效忠朝廷呢?我可不想我的人自相残杀城中大乱。”

“不会的,他们一定也会赞同殿下跟燕王联手的。”

“你怎么知道?”

“呃……道理很简单啊,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殿下要是被撤了藩,您的这些旧臣恐怕也难有好的收场。不如等殿下明天陪燕王游完了桦木山找时间派人去问问各位大人、将军的意见。”

“梁都尉是怎么看的?燕王今天来不只是来看他的吧?”

梁泊雨想起自己早上在门外听到的话,很明显梁庸是要看宁王的意思。可要想让宁王尽快下定决心最好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梁庸的真正想法。

“家父觉得这个机会不该错过。”

“他觉得我应该帮燕王?”

梁泊雨刚要说“是”,马车停了。

“怎么了?”宁王掀开车帘。

“殿下,梁府到了,还走吗?”

“不走了。行了未平,你先回去吧。其它的事容我再想想。

“殿下不到寒舍去看看家父了?”

“不看了,来日方长。我刚才是尿遁,得赶紧回去看着燕王,我不在别弄出什么乱子来。”

梁泊雨跟宁王告别下了车,往府里进的时候心里暗暗好笑:看看我这荣幸的,去的时候跟燕王挤了一路,回来时候跟宁王挤了一路,这一天得沾多少贵气?

不过好笑归好笑,梁泊雨觉得相较之下,宁王为人更直率,容易亲近些。大概也是因为他年轻,跟自己的年纪相差的少些。

梁庸在等梁泊雨。但这回他们没有谈得太多,梁泊雨把除了在车里说梁庸赞同跟燕王联手的事以外,其余的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梁庸听了没再多问,只说让梁泊雨回去好好休息。

颠簸了一路,昨天又几乎没睡,当晚梁泊雨终于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趁着燕王跟宁王去游山,梁泊雨里里外外把梁府逛了个遍又把府里的人熟悉了一遍。

晚上的时候乌力吉回来了,宁王手下所有的领兵将领,除了一个叫朱鉴的都指挥使,剩下的全都收下了贿赂。梁泊雨高兴极了,看着乌力吉本来就深陷,现在看起来似乎陷得更深了的眼睛,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赶紧让他回自己房里去睡觉。

唉──越来越喜欢乌力吉了,余信也是,手下的人也是。梁泊雨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越陷越深了。

两天之后,大宁城门大开,燕军入城。

宁王答应了跟燕王一起靖难。但他提出了个条件:就是待燕王打退李景隆带兵南下的时候,他要留守北平和大宁防止元军趁乱来袭,到时候北平所有的军队他都可以随意调遣。燕王答应了。

宁王果然不是吃素的。

城门一开,梁泊雨第一个骑着马冲了出去,门外的人提前接到了指令正准备进城。梁泊雨远远地就看见了也骑在马上的夏天,他正在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情不自禁地咧开嘴笑出来,梁泊雨喊了声“驾”,急不可待地夹着马朝他跑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入城的兵马安排完了,还剩下夏天和祝云锦的住处没有着落。按梁泊雨的意思是都跟他回家,可夏天不同意。

把梁泊雨拉到一边,夏天小声对他说:“虽然还不太清楚梁峥是怎么逼着曹家退亲让曹小姐嫁给他的。但不管怎么说曹小姐也是差一点儿就嫁给夏文敬了,他们三个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暂且不说,可现在夏文敬要是在你家见到她一定会很尴尬。”

“他们尴尬他们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装作故意回避她,少跟她碰面不就得了。”

“这……是什么道理?!”夏天瞪眼看着梁泊雨。

“这几天燕王会把两军的人马重新整编,然后顶多再休息个两三天,北平那边李景隆也快到了,咱们在城里呆不了多久的。”

“不是呆多久的问题,而是……”

“什么而是可是但是的,你看都什么时辰了,晡食的时间早过了,快跟我走吧。”

“我不去。”

“那你住哪儿?橦华现在虽然是吏目,可这次出来的都是武官,他又一直跟在我身边,和别的人不熟不说,他知道我有问题从不自己写东西,我不能让他跟其他人接触太多,乌力吉本来就是梁家的人,也得回去住。我总不能让你和小三儿留下住兵营或者让你们去跟张玉、朱能他们住官驿吧?”

梁泊雨说得句句在理,夏天一时无言以对。犹豫了一会儿正想说要带唐小三去住客栈,余信来了,说是梁寥来找他一起回家。

“三哥。”梁泊雨看见梁寥朝他走过来向前迈了一步,“怎么是你自己,二哥呢?”

“他去朵颜三卫那儿了,燕王和宁王都在那边,可能得很晚,不会回家吃饭了。走吧,咱们一起……”说着梁寥看见了站在梁泊雨身后的夏天,“嗯?这位大人是……”

梁泊雨侧过身,把夏天让到前面,“哦,这是都御使夏大人。前一阵子他到真定查案,我们碰巧遇上,正好他后来也要去北平,我们就一路了。”

“原来是夏子矜夏大人,久仰久仰。”

“梁大人,文敬有礼了。”

梁寥和夏天相互拱了拱手,梁泊雨笑着说:“子矜不用那么见外,随我叫三哥就好。”

“我没记错的话,五弟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跟夏大人是同窗好友吧?”

梁泊雨点头说是,梁寥看看夏天,又看看远处兵营里生火做饭的炊烟,“夏大人既然不是燕军中人,那就跟五弟一起回家住吧?”

“啊?不了……”

“夏大人不必客气,我知道那时五弟在京中常去夏府讨扰,他从小顽劣,常惹祸端,承蒙大人和令尊多有照顾,家里才能放心些。如今夏大人难得来到大宁,我们怎能不尽地主之谊。”

“嗯……那都是多年前的事了,再说未平求学在外,我家在金陵,都是理所应当,算不上什么照顾,三哥不要客气才是。”

“唉──五弟都说让大人不要见外了。不说您跟他的交情,令尊跟家父也是旧相识,故人之子远道而来,到了家门口儿我还不把人请回去,家父要怪我不知礼数了,夏大人不要再客气,这就随我一起回去吧。”

梁泊雨虽然很想让夏天跟自己回家,可梁寥这样热情地邀请“夏文敬”他还是有些意外:怎么梁寥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是抢了人家的媳妇儿吗?

这边夏天已经不好再继续推脱,看梁泊雨一眼,想让他替自己解围。可梁泊雨看来,梁寥的“帮忙”根本就是他求之不得,不但没帮着夏天再说什么,反而抬爪子搭上夏天的后背推了一把,“是啊,快走吧,燕王殿下的人今日第一天入城,我爹一定在家等消息呢,咱们赶紧回去吧。”

这样,夏天无奈,只好带着唐小三和祝云锦一起跟梁泊雨和梁寥到了梁府。路上梁泊雨又把祝云锦给梁寥介绍了一下,只说开战以来许多公文没时间处理要交给他办,没有多说其它。这是北平都司的事,梁寥自然也没多问。

梁庸果然在等他们。见有外人跟着一起回来就没问军中的事,第一眼看见夏天,第二眼就落在了他腰间的青霜剑上。

“这位公子是……”

夏天还没从看见梁庸坐着轮椅的惊愕中回过神来,梁寥先说话了,“父亲,他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夏大人的公子。”

“哦?你就是都御使夏文敬?”梁庸有些意外,“夏大人还真是年轻有为啊。”

夏天被梁泊雨偷偷捅了一下,反应过来急忙大弯了腰行礼,“晚辈见过梁总督,大人您过奖了。”

“嗯,很多年没见过你父亲了,想不到转眼间元绪的儿子也这么大了。唉──岁月荏苒,看着你们一个个长大成材把我们都催老了。以前峥儿回来说他在国子监上学的时候常去府上,没给你们添什么麻烦吧?”

“梁总督哪里话,不过同学之间相互走动,哪里说得上什么麻烦。”

夏天越发觉得奇怪:这梁府上的人都不知道夏文敬跟曹小姐订过婚的事么?还是这家人都演技太好了,可以如此不动声色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盈儿来了,说是晚饭准备好了,让大家去吃。梁寥简单说了一下燕军进城的情况,自然也说了“夏文敬”为什么会跟随其中。最后梁庸发话:燕军离开之前,夏公子就住梁府了。

梁泊雨和夏天对望了一眼:看来他们还真不知道。

梁泊雨让余信去找祝云锦,余信回来说他坚持自己官小位低,不可以参加梁府家宴,非要随着乌力吉和唐小三跟下人一起吃。梁泊雨清楚他的个性,没说什么由他去了。

梁家的晚饭都是各屋的人到正院一起吃,于是夏天和曹月妍终于不可避免地碰面了。

夏天是有了心理准备的,可曹月妍在看见他的一瞬却被雷劈了一般地傻在了那儿。

“月妍。”梁泊雨想既然府里的人不知道那就干脆替梁峥把样子装足好了,从容镇定地走到曹月妍旁边假惺惺地说:“这是我的好朋友都御使夏大人,也是金陵来的,你们是老乡呢。”

“文敬见过梁夫人。”夏天避开曹月妍的目光,很礼貌地低头行礼。

“夏……大人。”曹月妍震惊过后跟着还礼。

梁泊雨说夏大人要在家里住几天,曹月妍的脸色明显变白了,夏天觉得好生郁闷,脸也跟着白了。三个人:夏天看着地,曹月妍看着他,梁泊雨来回看他们俩,气氛尴尬到让人想死。

“五爷爷!”

梁泊雨正搜肠刮肚地想要再说些什么,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翎儿扑到梁泊雨的身边脆生生地叫了一句给他解了围。

把翎儿抱起来,梁泊雨转向夏天,“来,叫人,这个是夏爷爷。”

接着别院的人也陆陆续续地来了,梁泊雨拉起夏天忙着给他们挨个介绍,曹月妍也就默默地坐到一边去不再盯着他们看了。

吃饭的时候夏天和曹月妍坐在梁泊雨的一左一右,都没吃几口东西。其他的人以为夏天是客气,都在劝他多吃不要不好意思。而曹月妍怀着身孕,以往吃饭也常常是莫名其妙地就没了胃口,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梁老夫人关切地问了她几次,曹月妍只说没事。

后来都吃得差不多了,梁嵘回来了。当他知道了夏天是谁之后,很惊讶地以闪电般的速度看了曹月妍一眼,这一眼被梁泊雨瞧见了。

看来他知道,梁泊雨想。于是跟曹月妍说让她回屋休息,又让余信带夏天去自己之前住过的那个屋子住。等他安排完了,想去跟梁嵘套套话,看看他都知道些什么,一转身却发现梁嵘和梁寥都不见了。

梁嵘把梁寥拉到个背人的地方,“你怎么跟五弟把那个夏文敬带回家里来了?!”

“怎么了?他不是老五的好朋友吗?再说咱爹跟夏大人以前不也认识的吗?”

“唉!你不知道!前一阵子我不是去金陵了吗?”

“嗯。”

“咱们家里的人不是一直都闹不明白老五为什么好多年不肯成亲,去年年初却自己带了弟妹回来吗?到了那儿我才知道,原来曹家一开始是跟夏家订了婚的。是老五跑去逼着曹家退了聘把人硬娶过来的。”

“啊?!”梁寥愣愣地瞪眼看着自己的哥哥,“那……老五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弟妹跟夏大人以前就认识就对了。”

梁寥想了想,“可……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呢?”

“大宁跟金陵离得远,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这种事谁又会跑来告诉咱们家的人,不要说不会有人来告诉咱们,你就是去问,人家也会避而不谈的。要不是我去了金陵,这事又闹得京中人尽皆知,我也怕是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儿啊?”

“我说什么啊?我知道的时候弟妹已经有了身孕,爹娘刚对她好些把她当儿媳妇待了,我再跑回来说这些,不成了乱嚼舌根的长舌妇?所以就索性跟谁都没说,想着既然人都嫁过来了,以后年头一多,没人再提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可是没想到……唉──这不造物弄人嘛。”

“呃……这都怪我。”梁寥想起刚见“夏文敬”的情形,“我说他怎么一直推脱,是我非让他来的。可是……我看老五很高兴啊,他分明就很想让夏子矜到家里来住的样子。”

“老五什么样儿你还不知道吗?一向疯癫得很,逼着户部尚书退聘,抢都御使的老婆,这事天下也就只有他干得出来!谁知道他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