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色龙章
对面的灰袍法师魔法比他强,帮手比他多,示敌以弱,谋定而后动才是取胜之道。
那名灰袍法师见他站得稳了,便不再扶他,转身离开,又施了个魔法。上官清容脚下蓄力,本拟魔法射过来时就跳开逃走,没想到那魔法却不是向着他来的,而是向天上一举魔杖,连个黑烟雾气都没有。
他正纳着闷,就听身后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在往远处退走,随后又响起刷刷地翻土之声。莫非是那些骷髅又退回去了?原来那些骷髅也不过是魔法所化么?害得他受尽惊吓,居然只是个魔法幻像,真是岂有此理!
那个法师又回到他身边,抬起他的下吧,亲昵地看着他,微笑道:“现在,我可爱的孩子,主人要教给你一些重要的事了。”说着随意拉了拉长袍,席地而坐,招呼他到自己身边去:“来,到主人身边来。”
上官清容略一犹豫,看了眼那人身边的鬼魂和怪物,还是慢慢凑了过去,立在那人身边不远处,猜度他的用意。自己如今已能行动自如,他这样明显地表示出不加防备,是不是还有什么陷井在其中?
那人见上官清容站在一旁,便招呼道:“崔斯特,坐到主人身边来。”说得十分自然,似乎认定了他绝不会违抗自己的话一般。上官清容虽抱着些警惕,却不愿此时就与他硬抗,半蹲半跪,蹲下了身子,听那人说话。
“我可爱的崔斯特,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人。你要牢牢记住我的名字:尼古拉斯;杜兰德,永远忠诚于我,完成好我交给你的一切任务。记住了吗?”
上官清容假意顺从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中一片茫然,毫无焦距。杜兰德对他的顺从十分满意,继续说了起来:“我本来是为了拿到光轮指环才装作学生混进这场比赛里,谁知道在布朗热那个老头子的办公室里见看到了你的资料……我真的被你的天赋震动了,亲爱的崔斯特,所以才会冒着被人抢先得到指环的风险,一进会场就来找你。不过,好运气似乎是站在我这边的,就连那只复翼亚龙也对你情有独钟,还打算把指环也送给你。”
他从胸口中透出一阵低沉而愉悦的笑声,又顺手在上官清容脸上拧了一把:“亲爱的孩子,你实在是太有价值了,连你自己恐怕都不知道,你的身体,对我们死灵法师而言,是多么完美,如同梦幻般的傀儡。还有灵魂,可惜你还太小,魔法水平还不够。等你的光系魔法也有了大魔法师级别,我就把你的灵魂做成最好的使魔,可以抵抗净化之力的使魔……”
这人自说自话,高兴得忘乎所以,上官清容却是听得如坠冰窖。他敢这么毫不避讳地对自己说出这些事来,莫不是已经在自己身上,种下了什么魔法,将来一旦他施展,自己除了听命再无他途?
此人不除,自己来日恐无生路!
“不过,那都要等你再长大些,魔力等级再高些再说。眼下,我只要你帮我做两件事,就替你解开傀儡术,你高不高兴?”
解开傀儡术?难道自己现在还是他的傀儡?不像啊!上官清容右手逼毒,左手在地上随意画了朵牡丹,两手均是运转随心,没有之前那种欲动不能的情形。莫不是这傀儡术不是时时控制,只在自己对他不利时他才会施展?
这倒个极可能的猜测。上官清容念头一转而过,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那个什么杜兰德的说法,惹得他又在自己身上拍了两把,高兴地说:“好孩子,你这么听话,我真得给你点奖赏了。不过,奖赏我会晚点儿再给你,咱们先说正事。那只复翼亚龙看起来对你很迷恋,而且她要给你的东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光轮指环。就算不是,以她对这片森林的熟悉程度,只要你开口问她,她肯定能带你去找那指环。拿到手之后,你就把这个……”
他从自己颈上摘下一条普普通通的银色项链来,交到上官清容手中。“把这个戴到她的脖子上。这条链子上刻满了禁锢阵法,只要你替她带上,剩下的就不用管了,我会想法逼她认我为主。”
上官清容闻听此言,浑身一震,杜兰德离他极近,呼吸相闻,自然也感到了,一把揽过他,调笑道:“怎么了,崔斯特?难道你吃醋了?别怕,它不过是只魔宠,怎么能和你相比呢?不过,我也的确该给你点小奖赏,好让你知道主人有多么爱你。来,站起来,把你的法袍脱掉,让主人留个印记在你身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若真被这样的人玷辱,他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上官清容长身跪起,缓缓解开衣带,杜兰德身子向后挪了挪,一手撑地,一手托腮,轻松惬意地盯着他的动作。
衣带解下之时,上官清容左手一抖,真气灌入带中,矫若游龙,直奔杜兰德前心。那只黑色小怪物如闪电般迅捷飞来,抓向上官清容面门。此时那青色衣带一甩,已如游鱼般转过一个弯来,卷上了小怪物的后腿,紧紧缠住。
上官清容左手卷了怪物,右手也不顾伤痛,五指连弹,如纶琵琶,将杜兰德胸前手臂和膝上大穴全数点过。点罢穴位,他又自埃姆拉之链中又掏出红晶手杖,起手连挥,默念法咒,土墙从地上轰然坟起,先天八卦外又裹了个后天八卦,将杜兰德牢牢困在其中。此时那小怪正在他衣带中挣扎,口咬爪划,几乎要将衣带咬破。上官清容不知如何对付它,也不敢碰触,只得解下外衣裹了一层又一层,用里衣带子扎牢了,也扔进八卦阵中。
三敌已去其二,只剩下一只厉鬼。可惜它此时不知又遁入哪里,一时找不到。这鬼既有飞天遁地之能,怕不会将那名法师劫走?还是又会像方才那样,把自己弄得全身不得动弹,就在此吸干精血?
他自从学会了魔法斗气,就没在打架上吃过大亏。唯有栽在鬼魂手上这次,不仅让人下了不知什么魇魔法,还几乎被那个灰袍法师玷污了身子,若不除那死魂,终究心里不安。当下便施展了大范围的圣光净化,将魔力犹如不要钱一般施放出去。体外约有十丈地内,都被圣光砸遍,只盼着那只妖鬼抵挡不往,自己被圣光照化,或是知道畏惧,不敢接近他也好。
正在战战兢兢地挥洒魔力时,那个被他点住的灰袍法师忽然出声:“原来你的资料写得有误,你的光系魔法不止四级,连八级都不止。这回是我小看你了,那点魔法伤害对你起不了作用,真是失策。恐怕我暂时不得不放弃光轮指环……不过,你会替我好好保管它的吧,亲爱的崔斯特?”
那人还能说话,声气还如此自如,莫不是自己的法术还不足以困住他?上官清容心中一紧,手上红晶法杖指定八卦阵中心,他所掌握的最高等级火系魔法已喷薄而出。
火光烈焰之中,一道黑影顺着黑烟起伏不已,映得那火光也似发黑。杜兰德的声音又闲闲响起:“你的魔法还真了不起,我居然到现在还解不开。不过,下次见面时,主人可是会好好惩罚你的,不听话的小崔斯特。多谢你的徽章,再见了。”
他的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邪气。火光中又闪过一道白光,瞬间消失无踪,就连那浮在火光上的黑影也一并消失。
他被困入八卦阵中时,并未叫鬼魂来攻击自己,就是让他去捡徽章了么?可这人已在他身上施了个什么傀儡术,今日他不死,将来再见面,自己只怕就要被他制成傀儡玩物,魂魄也要落入他手中,受无尽折。
后妈大神,你定要保佑我,等我死后,将我接回弱受神殿啊!
冷风吹过,他身上只一层单薄内衣,寒冷难耐,却连加件衣裳也想不起,环抱身躯,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满心只祈求后妈大神保佑。
费伦此时也感到那魔法师走了,从链中出来,便看到上官清容正自己吓自己,吓得浑身发抖,连他出来也看不到。
唉,这孩子也真倒楣,遇到个高阶死灵法师不说,还让人在体内种下了亡灵魔法,此时也不知身上哪里难受,还是灵魂正受着魔法煎熬……
他从埃姆拉之链中拿出了一件长袍,轻轻替上官清容搭在身上,劝慰道:“你现在怎么样?哪里难受?”
“冷……”上官清容看到费伦,才觉得有一丝依靠,咬着牙关说道。费伦急忙用自己的魔力,在上官清容身周点上几个火堆,好言劝解道:“不要怕,回去之后你就叫你父亲送你到神殿治疗,这种死灵魔法并不是无法可治的,你是光系法师,对死灵魔法的抵抗力本来就强,再经过治疗,一定可以彻底解除他的诅咒的。”
上官清容木然听着,心中虽有一丝希望,却也不敢完全相信,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多拜拜后妈大神管用,踉呛着站起身来,拢了拢身上披着的法袍,就这么神魂颠倒,衣冠不整地往山上走去。
费伦以为他想开了,想回去治疗,便劝他略等一等,自己豁出去先到上头望望风,替他看清楚出路在哪里。
上官清容坚定地拒绝了,让费伦回到埃姆拉之链里休养生息,他自己知道该往哪里走。他只想去摘些鲜花供果,撮土为炉,折枝作香,好好供供后妈大神,并没想这么早就离开这座森林。
毕竟那位白衣少女还与他有约,若就此走了,那少女会不会心中含怨?人家对他一片好心,自己骗得人家的信任,烧了人家的山谷,再这么一走了之,实非君子所为。
作者有话要说:哪有男主被小弟救的,男主永远要战在武力的最高点。话说我越写越不像弱受了,真是环境改造人的惨痛案例啊!
第39章 分别与重逢
河谷外头就是一片丛林,正值农历八九月间,不少树上都垂挂着累累果实。供果这东西,供了神自己也要吃的,上官清容生怕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挨个都尝了,捡了几种样子好看味道又甜的,拿身上的披的外袍裹了,又顺手折了几条细树枝预备作线香。
回到河边后,他便用土系魔法建了个三层小台子,放上鲜果和空间戒指里带来的熏肉、火腿、面包;顶上用土捏的香炉插上树枝,用小火球点着了,就算是个神龛。都供好之后,还怕不精洁,又拿圣光术洒了两遍算是消毒,之后便对着台子一个头磕下去,诚心诚意地请后妈大神保佑他别落到那个灰袍法师手里,死后犹受折磨。
拜完之后,他正想拿下些福物来吃,忽然余光扫到地上几块枯骨,被烧得焦黑,露在地面上,说不上的可怜。
这些尸骨有生之日,说不定也和他一样是个魔法师,也或许是哪里的将军或是佣兵,如今死在这里,连口薄棺也没有,还要被死灵法师唤出尸骨,如今又被他打得七零八落,身首不全。
唉,上官清容心下一软,便又施了个风系魔法,用龙卷风沿着河谷卷了一圈,把还在外头扔着的枯骨收拢成了一堆,拿火烧成了灰,就手刨了个坑,埋了下去,还给拱了个坟头,把供完后妈大神的三枝香插了上去,坟前又放了饭菜水果。
人死为大,也磕几个头吧!上官清容诚心祝祷,求那些死人莫怪他焚尸之罪,享用了这一顿祭品,以后就在地府里好生做鬼,再也别爬出地面上来了。
礼拜已毕,他站起身来,望着周围赤地,抚掌轻唱起来:“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万请万灵的太上老君,泰山大帝、东皇太一、观世音娘娘、十殿阎罗……你们该显灵就显灵,把这些鬼都收了去吧。
他的外袍随意丢在地上,中衣雪白飘逸,随风招摇,长发也在猎猎风中舞动,口中幽幽吟唱悼曲,虽是字字真切,却让人听不懂什么意思,只觉身上一阵阵发凉。
费伦在埃姆拉之链中,听得毛骨悚然,也不知这学生是怎么了。会不会是因为被死灵法师在灵魂中种下了什么奇异魔法的缘故,现在显现出了什么后遗症?
显然,受刺激的不可能只有费伦一个人。千山万水从自己窝里掏回来光轮指环的白衣少女看着曾经美丽如画的,自己最爱的这片河谷;刚刚还如青竹般标挺俊秀,和自己差点没订下契约的男人,心中一片茫然。
这是怎么了?这难道是龙神对她跨越种族界线,爱上了一个人类的惩罚么?她的河、她的心上人,怎么一会儿不见,就都变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