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妖僧 第19章

作者:手倦抛书 标签: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生子 穿越重生

一念右手结印,九转摩罗诀缓缓运行,真气逐渐凝聚,眼看两枚血舍利渐渐聚拢,仿佛就要融合作一粒,却怎么也无法完全相容,一念额上渐渐沁出一层冷汗,眼眸深处再次弥漫起阵阵血雾,眼看就要成功,梁澄的那枚血舍利却忽然一黯,坠回掌心,一声闷哼响起,一念迅疾收起血舍利,后退一步,单膝跪在甲板上,咬牙咽下喉间的腥味。

“师兄,你怎么了?!”

梁澄自那玄而又玄,悠游自在的境界中回神过后,还来不及体悟回味,便见一念一手捂心,一手撑地,半跪于地,一副受伤颇重的模样,当即上前扶住对方。

一念轻轻摇头,声音里透着虚弱,刚道一声“无事”,便整个人栽倒在梁澄怀里,一张毫无瑕疵的脸此时苍白如纸,连唇色也变得淡淡的,顿时把梁澄心疼得不得了。

梁澄不敢再耽搁,打横抱起一念,正要叫安喜平,却见安喜平和流云俱都昏迷在地,连两个船夫也倒地不醒,难道方才有人暗算,师兄为了赶走刺客,这才受此重伤?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你说吧,你是不是在装娇弱白莲花?

一念虚弱倒在梁澄怀里:师弟,师兄头好晕。

作者:……你的威武呢!你的霸气呢!你的邪魅狂狷酷霸拽呢呢呢呢呢!你个不要脸的!

第19章 真如之境

梁澄将一念往软榻上轻轻一放,一探脉门,顿时一惊,一念体内的真气此时紊乱而爆裂,似要破体而出,梁澄不敢耽误片刻,将一念半搂入怀,对方头部刚好枕在梁澄的肩头上,微弱的气息也打在他的脖颈里,显出一种脆弱而苍白的美……

梁澄稍稍移开视线,沉心定气,一手抵在一念后背,当即输入一丝真气,菩提心经柔和绵长,调气养和,慢慢地开始梳理起一念体内纷乱的内息。

这一调息,梁澄便觉自身真气运转似乎更为流畅,如鱼入水,竟是毫无阻塞滞留之感,梁澄惊讶一瞬后,便不敢分心,专心致志地为一念平息体内失控的真气,一刻过后,见一念脸上不再沁出细汗,这才收回手,正要将人放回软榻,船舱的屏门突然被猛地推开,只见安喜平飞步进来,面沉似水,见到梁澄不但安然无恙,还半抱着那贼秃,不由一惊,心里不确定起来。

“方才可是来了刺客?”梁澄正需有人向他释疑,当即出口问道,话音刚落,怀中人一声细弱的呻~吟,梁澄低头,紧张地盯着一念,嘴里小声唤道:“师兄?”

一念眉间微颦,两排不是非常浓密,但却又长又直的眼睫轻轻颤动,仿佛羽扇般,缓缓掀起,梁澄便直直对上一念幽潭似的黑眸,只是这对幽潭此时仿佛笼着淡烟,带着一丝迷蒙,俄而风过,恢复清明。

一念抬手,按住额角,却未从梁澄怀里坐起,明明比梁澄高了一个头,就这么依着梁澄的肩膀,竟也不嫌难受。

梁澄见一念似乎头晕,于是担忧问道:“师兄,你觉得如何?”

“无事。”一念放下手,抬眼看向已经走到近前的安喜平,淡淡道:“方才为情势所迫,将你与那侍卫击晕,实乃无奈之举,贫僧在此告饶了。”

安喜平心里纵有万千疑虑,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一念目光清淡,仿佛能看透他的一切,这回是他关心则乱,失策了。

一念打在安喜平和流云身上的气劲一样大小,结果毫无内力的安喜平不但先醒了过来,还先一步冲破穴道,有心人细想一步,便会明白安喜平对梁澄有所隐瞒。

很显然,一念看出来了。

好在梁澄并未细想,全副身心皆在一念身上,闻言疑惑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安喜平张了张嘴,却又忌惮地闭上。

一念淡淡一笑,“师弟,你入了真如之境。”

“真如之境!”梁澄有些难以置信,嘴巴半张着小声惊呼道,连一旁的安喜平也目露震惊之色。

中原禅修分两途,一作锻金刚身,二作修佛心,二者相辅相成,于武道上缺一不可。

前者锻体练魄,超脱凡胎,直至塑金刚身,后者为证悟六境,明心,见性,成法,破法,真如,涅槃,又有渐悟与顿悟二道,多数人只能修渐悟之道,一步步提升佛心境界,但是有些根器上佳者,与渐修中忽而顿悟,一跃而至涅槃境亦无不可。

练武之人最重内功,但真正的宗师高手,无一不修炼心境,因为当内力武功到达一定高度,若无心境上的提升,此生便无法打破瓶颈,止步于二流高手之列。而一旦心境上有所突破,便是内力不如他人,亦能勉力一战,而那些走火入魔之人,多是因其心境不稳。

这修心于剑客便是剑意的打磨,于道家便是道心的稳固,与禅宗就是这佛心证悟六境。

而心境的提升,却如这天上云雨,可遇不可求,有些人穷极一生,亦不得破障开悟,有些人未识一字,却听得懂佛家真言,言下立悟。

传闻地如来当年便是一顿开悟,未入门便超入涅槃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此后千年,此般超悟,再无一人,历来修顿悟之道的高僧大德,多不过入第四境破法之境,此后便是漫漫渐修之路,而能达到涅槃之境者,不过地如来一人。

而一念却是禅宗一门,自地如来之后,唯一一个在未入门之时,仅因无渡禅师一句佛偈,便言下顿悟的人,虽然不是涅槃境,百年来却独他一人入得真如之境,而那时,一念不过一五岁稚子,这也是无渡禅师为何会破了此生不传衣钵的誓言,收他为亲传弟子。

而现在,又有一个顿入真如之境的人出现了,这人便是梁澄!这个消息若放入江湖,只怕又能掀起一番潮涌,更何况梁澄身份不凡,一旦散出,恐怕有些人再也坐不住了。

一念见梁澄惊愕地微张着嘴巴,显出几分憨然之态,不由笑道:“不错,你方才骤然入境,一旦被人惊扰,不但不得进境,还会真气逆行,轻则心境跌落,重则失了神智,我怕外人打扰,便将他们一一击晕,然后为你护法。”

“那师兄可是为了替我护法,才、才受了内伤?”梁澄不由手中一紧,更加搂紧了一念。

“咳咳……”一念发出数声轻咳,梁澄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一直搂着师兄不放,于是便有些手足无措地将人放回软榻上,还细心地在他后背垫上靠枕。

“多谢师弟。”一念止住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因咳嗽激出的红晕,目光温润,泛着水光,柔和地看着梁澄,道:“此事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练功出了岔子,方才见你入境,似有所感,一时未能抑制住,这才气息紊乱,让师弟见笑了,不过此番到是因祸得福,一直困扰师兄的壁障,竟隐隐现出破绽,还要多谢师弟。”

梁澄尤是不放心,想到师兄明明有暗伤在身,却还是应下为他疗毒一事,想到之后要为他施功催毒,心里便是一百个不放心,于是对安喜平道:“喜平,你去看看其他人醒了没有,流云要是醒了,便跟他说一切皆是误会,我进境的事,现在还不能泄露。”

安喜平低眉,道了声“是”,默默退下,关上屏门时,偷偷抬眼看向一念,结果正好撞上一念似笑非笑的神色,心下一凛,更是确定对方已然什么都知道了,不由牙根紧咬,合上屏门。

梁澄为一念盖上一层裘毯,坐在软榻边,微微俯身道:“师兄,你有伤在身,正该好好休养,如今却为了我身上的寒毒,千里奔波,何况之后还要施功催毒,澄心何德何能,能得师兄如此看顾?”

“唉……”一念轻叹一声,目光如月色,清幽而柔和,“我原本并不想与你托盘而出,眼下见师弟这般看我,却叫师兄惭愧了,师兄为你疗毒,其实另有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中国禅宗自唐代出现两个不同的修炼方式,北方的神秀提倡渐修,南方的慧能主张顿修,这就是南顿北渐,这一章的渐悟和顿悟二道,灵感就是来源这里。至于佛心证悟六境和锻金刚身,是我瞎掰的Orz。

第20章 性命相交

“另有目的?”梁澄有些愣,像是不明白一念在说什么。

“不错。”一念目光清正,直视着梁澄,“那次为你把脉,我便发现你体内内力裹挟寒气,对我的暗伤有抚平作用,我原本以为粹霜露与血舍利产生的寒毒可以克制我体内爆裂的内力,便离寺去寻粹霜露,饮下后却发现并无此作用,而且与你身上的寒气也有所不同,我便猜想,这或许与你所练心法有关,又或许是此毒因人而异,体质不同,毒理便也会有所不同。”

体质不同?

梁澄眼睛快速地眨了下,不敢乱发一语,怕自己的语气暴露出一丝异样。

一念说着,一手又抚上梁澄的脉门,梁澄的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一念的脸色顿时有些黯淡,将手收了回去。

梁澄见状,便知自己的举动伤了师兄,于是又默默地握住一念正要缩回去的手,不敢看一念惊讶的目光,将视线定在对方好看的下颚上,道:“所以……所以师兄如今的身体状况是不是再也无法经受折腾,于是不得不决定把我体内寒毒引到自己身上,这样既能救我性命,又能治疗你的内伤?”

一念垂下眼帘,任由梁澄握着他的手,低声道:“不错……初时我还不能肯定师弟为人如何,因此不敢完全告诉你,不过,这段时日相处下来,我便知师弟仁厚端方,最是谦谦君子,如琢如磨,便一直寻找机会向你坦明一切。”

听完一念的解释,梁澄心里并无一丝被利用隐瞒的愤慨,不,或者说,在他心里,师兄这般行事,却是再合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