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骑鲸南去
幸运的是,池小池也看不到自己的。
二人唯一能知道的,是对方的心跳都比方才更快了些。
“刚才是七十三下每分钟,现在……”池小池停顿半晌,竟然说出口了,“不知道了。”
“刚才是八十九下每分钟。”娄影含了笑,“现在是……”
他微微闭目,沉吟片刻:“九十,九十一……”
每一下的心跳,都撩着他的心弦。
两颗心,各自在对方的胸腔内跳得震耳欲聋。
池小池试图岔开话题:“先生的心脏活力很好,保持下去,能活九十九。”
娄影说:“那可以请公子一直在我旁边为我数着吗。”
池小池没说话。
娄影便等着。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等不到回应的准备,准备等着等着,就睡过去,在第二日天明后忘记这件事,从头再来。
没想到,过了数秒后,池小池那边有了声音。
他说:“……嗯。”
娄影一直在提醒自己,池小池用的是别人的身体。
然而,只是一声简简单单的“嗯”,便将娄影的理智轰然一声引爆。
他腿部无力,但看似孱弱的腰力与臂力早已恢复至正常水准,他握住池小池的手腕,想要将他的魂灵从身体内暂时引渡出来。
他想与他接吻,很想。
池小池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抽离感,心尖微动,一时忘了情,竟随了他的意愿,从时停云身中翻身而起,甚至主动动用了一张卡片,化出了实体,骑坐在娄影腰际。
床榻发出吱呀一声闷响。
居高临下地看着娄影的脸,池小池喘得厉害,被心跳顶得像是个哮喘病人。
娄影有点好笑,但更多的是心疼。
他轻声安抚:“听我的,深呼吸,深呼吸,别紧张……”
池小池还真的听了他的话,前胸剧烈起伏几下:“先生,我……”
娄影伸手扶住他的腰:“慢慢的,我们慢慢的。……好一点了吗。”
池小池点头,乖得让娄影想亲亲他的眼睛。
娄影也压住有点失速的心跳:“弯下腰来。我不大方便……”
话音未落,外间竟然传来了帐帘被撩开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
池小池骇然一惊,立即滚回了时停云的身体中,闭目装睡。
娄影:“…………”
褚子陵一直惦记着讨好之事,方才在外面听着帐内有床响,便以为是公子师醒了,李邺书盛了一碗姜汤,由他端了进去。
褚子陵径直而入,看到于风眠果然睁了眼,便恭敬跪下,道:“公子师,这里有些姜汤,请用。”
榻上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却是阴晴不定:“谁准你进来了?”
褚子陵一怔。
他以往进帐,公子都默许他可以不打招呼的。
况且,他以往见阿书晚上进门伺候,为了不打搅同处一室的公子的清梦,也没有敲门。
他刚刚诧异地抬头,便听得一声训斥:“出去。”
褚子陵:“……”
于风眠像是真的生了气:“怎样,要我赶你出去吗?”
褚子陵羞愤难当。
这摆明了便是针对于他!
好在他修为不错,放下姜汤后,礼节十足地致歉:“抱歉,是子……阿陵考虑不周,惊了公子师,阿陵知错了,马上便出去。”
他后退两步,刚要转身,便听身后传来冷冷的一声:“去雨里跪着。三个时辰再起身。”
褚子陵难得挟着一身怨气出门来的样子,把在外听到怒声、一头雾水的李邺书吓了一跳。
见他在满地的泥泞间跪下,李邺书更是不解,问他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会触怒公子师。
褚子陵这回是当真觉得自己冤枉,听他讲完事情的前因后果,李邺书也有些疑惑:“许是公子师有起床气吧。”
褚子陵压住心中翻腾的不满,努力笑道:“没事,不打紧。”
李邺书打了把伞,站在褚子陵身侧,给他挡雨:“我陪着你。”
褚子陵轻轻推开了他:“不用了。公子师要我在雨里跪三个时辰,那便是三个时辰,不能少一刻。”
……他决不能再给那于风眠任何挑刺的机会。
李邺书只当他是尊敬公子师,不由有些感动,也不再提遮雨之事,熬了姜汤端给他,又张罗着给他找厚衣裳去。
热辣的姜汤一路烧进了胃脘,不仅未能平复他丝毫的郁愤,反倒将心火惹得愈盛。
泥泞透过裤子,沁湿了膝盖,粘腻得很。
李邺书离开,为他取衣服,而他死盯着被微风拂动的帐帘,眼中看似平静,内里却烧着熊熊的暗火。
把褚子陵打发走,娄影才缓过一口气,垂头正要同池小池说点什么,就发现他已经睡熟了。
他以为他是装的,直到他意识到不对,去仓库里看了一眼。
池小池甩手给自己用了一张催眠卡,梦遁了。
……这家伙。
娄影又气又好笑。
这人怎么跟兔子似的,一遇到危险就一脑袋扎进坑里,不知道跑到哪个窟里猫着,总害他好找。
平时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他为池小池把被子拉上,实在忍不住,掐了掐他精神体的鼻尖。
感受到那精神体本能地向后一缩的小动作,娄影才软了心,轻声在他耳边道:“晚安。”
第194章 霸道将军俏军师(十三)
娄影选了个非常利己又利人的职业, 池小池就算天天钻他帐篷和马车,都会被底下的士兵认为是勤勉刻苦, 日夜不辍。
此刻, 两个人在行进的马车里吃草莓。
草莓是用褚子陵的好感值从仓库里兑换出来的,只要不取出来, 就是无限时保鲜, 个头大,味道也甜, 清洗更是不需费心。
娄影体寒,吃了两个尝过味道就算了,将草莓蒂摘掉, 殷红漂亮地摆满了一盘子,一边看书, 一边时不时抬手,一颗颗地喂池小池吃。
池小池忙着打他几天没打的“魔神召唤”, 腾不开手。
自那日起,已过去了整整七日。
池小池一觉醒来, 也不提昨天一卡把自己拍晕之前的事情,仿佛是忘了个彻底, 让娄影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捎带手把失忆卡也给用了。
直到娄影不经意瞟了一眼显示屏方向,发现他在“魔神召唤”里的ID偷偷改了。
不再是“楼台倒影入池塘”, 而是池小池。
……规矩又正经得让娄影想敲他的头。
不过直到最后他也还是没舍得, 只好塞了颗偏大的草莓到他嘴里泄愤。
不久后, 马车窗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池小池将草莓收回仓库, 伸手撩开车帘。
褚子陵骑马,与马车并行,弯腰道:“公子,将军又遣信使回望城了。官道上遇见后,他说将军有一封信,顺道给您。”
“信使呢?”
“马不停蹄赶回望城了。”褚子陵顿了顿,“看那信使面上神色,该是喜事。”
时停云一喜,接过信函,还挺俏皮地对他一眨眼:“谢了。”
褚子陵余光一瞥,只见那公子师坐在阴影处,用手背挡着从帘外射来的光,能看出他眉头微蹙,不很高兴的模样。
褚子陵心里不由一跳,拿捏得当地露出了三分惧意:“公子师,我马上离开。”
受时停云荫护多年,褚子陵从未跪过三个时辰之久。
那一天,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了一整夜,膝盖上的皮肤吸饱了水,被泡得发白,地上的石子异常粗粝,磨得他膝盖钻心地疼。到现在,他膝上的伤还未痊愈。
伤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他从未受过这等直白的侮辱。
褚子陵自是不能白白受了这侮辱的。
于风眠既是有意针对于他,他便对于风眠表现出十足的畏惧、退避,既遂了他的意,又叫他找不到其他理由来对自己做些更出格的事情。
而他若是硬要找茬,那更好。
他褚子陵在军中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又出身平民,与不少将士都谈得来,而姓于的顶了一个公子师的虚衔,但说白了,不过是曾遭发配的罪人,无半寸军功傍身,平白得了荣华,又因着体弱,只能坐马车前行,军中已隐有不满之声。
只要自己多多示弱,无需多说什么,自会有人替他不平。
这声音若是传到公子耳中,要么公子回护,引起底下将士不满,生出芥蒂,要么是日久天长,公子对于风眠产生不满。
不管酿成了哪一种后果,都与他无干。
他一不在背后嚼舌,二不显出不满,处处周到,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然而于风眠只是伸手挡了挡光,没有理他,只顾倚在软枕上看书,仿佛褚子陵都不值得他多瞥上一眼。
时停云放下了车帘。
回过神后,褚子陵的心却不自禁地狂跳起来:
这就是他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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