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苜蓿君
达赛摇摇头无奈笑道：“一开始只是有点看不清，眼睛有些疼，我没有在意，可是渐渐地……就一点儿也看不到了。”
“那一开始看不清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福乐问道。
“嗯……就像是有东西蒙住了眼睛。”达赛想了想道。
“能让我看看吗？”
达赛点头，大大方方仰起脸方便福乐查看。
福乐凑近了看了看达赛的眼睛，才发现这人眼球上竟然蒙着一层灰翳，有些惊讶：“咦？”
“怎么了？治不了吗？”莫森在旁边比当事人还紧张，立刻问道。
“没事的。”赛达反而依旧笑着，劝莫森：“这么久我不是也过得挺好。”
“那不一样！”莫森急了，争辩道：“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眼睛！”
赛达叹气，却也异常感动，他本不想成为拖累莫森的人，可这人却一直不肯放弃……
“不是。”福乐答道，又看了看另一只眼睛，翻开了眼皮仔细观察：“只是奇怪，怎么这个年纪的人会长眼翳。”
“眼翳？”莫森重复着拗口的词，依旧茫然。
“没事儿，能治好的。”福乐笑道：“就是时间会久些。”
一般得了眼翳都会去医院开刀切掉，小手术而已。不过福乐担心在人家眼睛上动刀子莫森不会同意，便不打算那么治了，慢慢敷药也是一样能好的，而且不会再反弹。
不过让福乐奇怪的是，眼翳一般都是老年人才会得的，看达赛的长相，也是个温润的帅大叔，不是太老啊。
“您是不是经常待在外面风沙很大的地方，而且停留很久？”福乐想了想问道。
达赛一愣，犹豫了片刻，才慢慢点了点头。
莫森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显然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他经常会去看达赛给他带些猎物，但却不知道这人居然还是这么辛苦。
“没办法的啊……”达赛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笑着：“我们的部落太没用了吧，很难找到足够的食物，所以只好不停地寻找，甚至制造工具想办法捕猎……就算我一个人能过得很好有什么用呢？总不能看着大家辛苦却依旧吃不饱吧？”
莫森听了无言以对，叹气沉默，达赛不肯和他一起到这里生活，也是放不下部落里的其他人。
“为什么吃不饱？”乔在一旁一直沉默，此刻突然开口问道。
“因为……兽人们都很弱吧。”达赛苦笑：“我们部落兽人的兽型都不是很强，体型也小，唯一能有点用的，大概就是能做点捕猎的工具吧……不过依旧很难生活。”依靠工具对付肉体强横的野兽是很困难的。
“他们的部落不像我们是自发聚集在一起的，达赛的部落里的兽人兽型都很相近，从很久之前就是一个群体，一直生活在一起……”莫森解释道：“因为不够强大，所以找得到好的居住点也会被抢走，现在他们住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好，而且大风一起，就会有很多沙子。”猎物少，植物也少。
☆、53
“能告诉我们,你们部落的兽人的兽型是什么吗？”乔罕见地追问道，福乐纳闷,乔不像是会对这种事感兴趣的人。
“哎？”达赛一愣，点点头回答道：“是哈达兽。”
乔点点头,并没有再问下去。
福乐给达赛配了些药,捣碎了敷在眼睛上用纱布包好，看向莫森：“这两天就不要回去了吧,最好不要靠近风沙很大的地方。”
达赛摸着裹着纱布的眼睛有些犹豫,福乐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却给人一种笃定的感觉,让达赛原本不抱希望的心里也略微有了一丝期待：万一真的可以治好呢？
“放心吧，我已经和你的好友说过了这里的位置，有事他可以赶过来。”莫森见状劝道：“在这里住几天吧，等好了再走也不晚。”
达赛想想也对，便点点头笑道：“那就请你多帮忙了。”
莫森赶紧点头，又想起他看不到，忙说道：“不麻烦不麻烦！”
“对了，达赛叔叔，你刚才说的工具，可以跟我们仔细讲讲吗？”福乐当时就敏锐地抓住了这个信息，好奇问道。
“这个啊。”达赛一听笑了：“其实并不是什么很厉害的工具，就是把石头或者木头削成尖的，或者其他的样子，也能给野兽带来一点伤害。”
“不过哈达兽一族的雌性和兽人手都非常巧。”莫森在一旁补充道：“我们部落的雌性做出来的东西都没有他们那么精细好看。而且工具也能做成各种样子，很省力。”
达赛听了莫森的夸赞也没有否认，他们虽然捕猎的能力不强，但是一双手非常灵巧却是足以自傲的。
“这么厉害？”福乐心中一动，突然冒出来一个不怎么成熟的想法：“那如果我说出样子，你们可以做出来吗？”
“只要有材料，应该能做出来。不过要说得足够详细，不然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做。”达赛答道，有些纳闷：“你想做东西吗？”按理说这个部落这么强大，那些捕猎的辅助工具对这些兽人来说更像是累赘吧？
“嗯，我想做一种能够再很远的地方就能攻击猎物的工具。”福乐简单说道，也没明说是什么。
“这个么……”达赛轻轻摸了摸下巴：“如果你能讲出大概是怎么样子的，也不一定做不出来，只是我们只会做，可想不出怎么才能远远地就能攻击猎物。”这东西如果真能发明出来，他们早就不愁食物了。
“嗯，我试试。”福乐笑笑道。
达赛倒也没多问，过了一会儿莫森便领着达赛回家去了，福乐看一直急吼吼的莫森突然变得小心翼翼不由好笑，果然是把人放在心尖子上啊。
“乔，你刚刚问他们部落的兽型……是有什么意思吗？”福乐问道。
“他是部落外的人。”乔低声解释道：“我担心是绑走格斯的虫族。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福乐一听才明白：“那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乔点头：“哈达兽出了名的和善亲切，又勤劳，只是不够强大，但是也不是特别弱，所以也不会被吞并。”
“如果会做东西的话……其实也挺厉害的。”福乐想了想道，顺便把自己想摆脱达赛部落的人做武器的事情告诉了乔，毕竟达赛只是是刚认识的人，福乐刚刚也就没有详细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哪怕是天朝这么和气的国家，也一直讲究着军事储备，福乐自然也要想着给兽人们增加点战力。
“我们的人不能做吗？”乔听了想了良久问道。
“可能很难。”福乐摇摇头无奈道：“那个东西我也只知道原理，要是真动手做，恐怕还得手巧聪明的，哪怕是哈达兽一族也不一定能成功。”
“哈达兽向来亲切真诚，是很和善的一族，倒是不用担心。”乔沉吟片刻道：“只是……如果真的需要很多武器的话，也要付出相应的报酬。”
“这个就让族长操心去吧。”福乐摆手道：“我担心的是，哈达兽一旦掌握了制作的技术，会不会反过来对付我们？”
“不怕。”乔笃定地摇头：“哈达兽从来不会做这种事，从出现以来，就没有过。他们的血液里就印刻着正直和善良，绝不像其他部落那样侵略性，只有被逼到了困境，才会迫不得已进行反抗。”
“这么好？”福乐惊讶，同时也绝对有点同情这个部落，明明性格超级好，却总是过得很艰难。
“而且哈达兽一族运气很好。”乔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笑道：“每一次有其他部落想吞并他们，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挠或者意外，哈达兽们倒也不会受到太大的损失。”在乔看来，这大概就是神明的庇佑吧，毕竟是善良的子民，神明也不会忍心看着他们覆灭。
“这倒有趣。”福乐忍不住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想和他们交朋友了。”这种人要是在天朝，恐怕走到哪里都会很受欢迎吧。
乔听了却是心中一动：“说不定……真的可以的。”
福乐一愣，乔牵起福乐的手：“没事的话，一起去找族长吧？”
福乐不知道乔又想到了什么，点点头一头雾水地跟着他走了。
巴雷族长正在家折腾肉呢，福乐那个酱肉和香肠的做法都教给了熟悉的几家子，家家户户都开始储备肉了，有其他人好奇去问的，大家也都毫不吝啬地把香肠和酱肉介绍了一通，有不信的觉得一定会坏的，也有半信半疑回去试验的，敢跟他们一起做的还是少数。
“巴雷爷爷。”乔率先叫了一声，巴雷抬头一看，赶紧招呼他们进来。
“乔和小乐来啦？”巴雷笑道：“最近还好么？”
福乐点头：“挺好的，谢谢您挂念。”
“巴雷爷爷，有点事想和你说。”乔开门见山道。巴雷一愣，下意识问道：“不会是又出事了吧？”
乔摇头：“不是。是关于哈达兽一族的事情。”
巴雷族长这才松了一口气，示意他们坐下说：“哈达兽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不完全是。”乔斟酌着说道。把福乐想要委托他们制造武器的事情讲了一遍。
巴雷族长眼睛都发亮了，一脸激动地看着福乐，连声道：“这下好了，不用担心啦，不用担心啦！”
福乐擦汗，心想自己是不是整天光想着吃的了，这事儿想起来的确实有点晚……好歹自己是个良民，平时哪儿会想着啥武器啊……
巴雷族长好不容易更冷静下来，才开始琢磨福乐提的这件事，老人家不愧是老狐狸，想了想微微一笑：“你们觉得……我们让哈达族和我们一起生活，怎么样？”
乔和福乐俱是一愣。这个提议……稍微有点让人措手不及。
“他们……会同意吗”福乐怀疑道，一时间福乐也说不上来这提议好不好，只好问道。
“部落的土地是足够的，食物应该也能应付。”巴雷摸摸白须慢悠悠道：“他们如果愿意的话，也就这个冬天比较艰难，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乔和福乐对视一眼，觉得巴雷族长说得似乎也挺有道理的。
“这件事我去和他们说就行。”巴雷笑呵呵道，似乎胸有成竹：“我先去问问莫森家那位的意思。”
“他们现在可还没说明呢。”福乐提醒。
“呵呵，差不多啦。”巴雷摆手。
福乐和乔看着族长眯着眼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都不禁怀疑，族长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福乐又仔细讲了下关于标枪和弓箭的问题，族长再一次确定和哈达族的结交是非常必要的，那么精密的东西，恐怕只有他们才有可能做得出来。
福乐和乔说完了正事儿也就回去了，巴雷族长嘱咐福乐最近不要出门，现在闯进诊所偷走伤药的人还没查出来，对福乐的威胁依旧存在。
回到家的时候肯亚也已经回来了，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看到两人回来立刻笑开了招手：“快来看，我今天找到不少蜂虫胶！”
福乐和乔赶紧凑过去，看到肯亚把外面包裹的树叶扯开，里面黑乎乎的一大块像石头的物体，表面坑坑洼洼的像是个蜂窝，有点慎得慌。
福乐倒是知道蜂虫胶长这样，上次就见过了，只是看到这么大一块还是有点不适应。
蜂虫胶凝固地很快，因此一定要等到用的时候再把表层的黑壳破开，里头流出来的便是粘稠得像是蜂蜜一样的液体，还泛着一股子甜味，让福乐总想上去吃一口，但是被非常严肃地阻止了，开玩笑，吃了嘴巴会被黏住的！
“估计不久就该下雪了，你们可得赶快建房子。”肯亚把蜂虫胶交给福乐嘱咐道。
乔和福乐赶紧点头。
“蜂虫胶够用吗？”福乐问道：“我先试试在家里建个地窖和火炕。”
肯亚爽快点头：“够！我找到不少，下午都带回来。”
福乐这才放心下来，兴高采烈拉着乔开始着手挖地窖，一旦地窖建好了，不但酱肉啥的可以放进去，像一些不易坏的蔬菜也能储存很久，而且腌咸菜也方便些。
其实冬天的时候，地窖里的温度是比外头暖一些的，而夏天的时候，则是比外头阴凉多了，用中医上较为通俗浅陋的话来解释，是因为地上和地下的气是像太极图一样相互制衡的，冬天地表以上较为寒冷，气都储存在地下，而夏天，气和能量外溢，地下则就“凉快”了许多。
在中午吃饭之前乔就挖了个足够深的坑，中午吃完饭，卡萨让乔留下来继续弄，自己出去捕猎。
乔按照福乐的吩咐在底线延伸的通道的两旁都垒上了石块用作支撑，有蜂虫胶在，绝对不会出现塌方事件。
下午的时候，金和哈伦都拉着各自那位前来围观，表示自家也要弄这么个东西，几个人都跟着下去了一下，发现现在下面还是比上头阴凉许多的，只要通风做好，绝对是个储存食物的好地方。
到了冬天那些蔬菜容易冻坏或是冻蔫了，放在地窖里也能好点儿。总之一句话，地窖就是个冬暖夏凉好物。
福乐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开始自己的腌菜大计，部落里的蔬菜也不少，各种各样的植蔬都很丰富，经常可以看到一整个山头都疯长这遍地的南瓜或是土豆，这玩意儿热量不比肉啊，大家也都是尝个鲜，没人想起来当主食来吃。
福乐一家子倒是不讲究，只要好吃的都能端上桌子。而且大早上的雌性也不怎么吃得下肉，腌点儿咸菜就着馒头包子什么的，早上一顿也就应付了。
福乐首选还是萝卜干。萝卜吃了容易胀气，因此在部落里算不上受欢迎，到处都是没人要的大个头水灵的青萝卜。萝卜干和麻辣菜都是非常下饭的，而且冬天吃辣比较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