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病美人存活攻略 第73章

作者:吾九殿 标签: 强强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克朗搀扶着阿萨先进了帐篷。

  “阿萨,我们真的到纳姆故地了?”

  左右无人了,克朗这才问阿萨,他似乎很兴奋,但又有几分不敢相信。

  “纳姆的威严如日照克拉卓玛,炎日不息,纳姆的子民终将回归故地。”阿萨手中握着一串骨牙手链,手链上一颗颗骨牙都有着神秘奇特的浮雕,风格粗狂野性,“布依克是纳姆的守墓者,不要忘了我们的使命,克朗。”

  “是。”

  阿萨提到“守墓者”三个字,克朗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带着一种庄严,他下意识地坐直了身。

  “把阿穆带过来吧。”阿萨半闭上眼,转动着手中的骨牙手链,“我要问她几句。”

  克朗低头应“是”站起身,一弯腰,掀起布帘走出去了。

  克朗走出去的时候,阿萨停止转动手中的骨牙手链,皱起了眉头。

  这位在布依克族有着崇高声望的老人疑惑地看着手中的项链,喃喃自语了一句:“太一难辨,时日繁杂,奇怪,怎么算不出来?”

  不一会儿,克朗带着“阿穆”回来了。

  他们口中的阿穆是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布依克族的孩子差不多都是这样,在克拉卓玛沙漠中的终年跋涉超出了这个年龄孩子的负荷。

  阿穆的头发半长,变成很多小辫子用暗淡的彩色发带扎在脑后,脖子上挂着的兽牙项链是其他孩子的数倍,五官深刻的脸上,一双深陷的眼瞳带着异域民族的深绿色。

  这个小女孩身上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要是望着她那双眼窝深陷的眼眸,却会无端端感到一丝寒意,而阿穆脸上的神情也带着一种神秘的色彩,半梦半醒,似乎她眼中的世界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阿穆,你看到了什么?”

  阿萨问,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语调,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女孩像忽然被人唤醒,她打了个寒颤,看向握着手链的阿萨:“我……我看了一个人。”

  “什么人?”克朗追问。

  阿穆的语言表达能力似乎不是很好,但从她支零破碎的描述之中,阿萨和克朗还是拼凑起一个画面。

  阿穆看到了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有巨大的圆柱从地下升起,一直连到天上去,许多重重叠叠的人影来来往往,但是她看不清楚那些人影,唯一看得清楚的,是一个自始至终背对着她的人。

  那个人带着斗笠,披着宽大的斗篷,斗篷扬起来的时候,阿穆看到他的手里提着一把长长的,金色的,燃着火的弓。

  “那把弓老长老长了。”

  阿穆脸上带着惊讶的神情,她布依克族的人善武,出色的弓箭手不少,但是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一把弓像那个人手中提着的那么长,还是金灿灿的,燃着火。

  那该不会是黄金做的吧?那得多值钱啊。

  阿穆想着。

  阿萨和克朗的关注点显然不像十一岁的阿穆那样,在长弓是不是黄金做的之上。阿萨让阿穆仔细说说那把弓长什么样,但是阿穆磕磕绊绊只会重复“金色的,老长老长,还烧着火”。

  阿萨皱着眉头,想了想,取出了一卷布帛,摊开:“阿穆,过来认认,是不是和这把一模一样?”

  阿穆凑过去,只看了一眼,就连连点头。

  “落日之弓。”阿萨恍然大悟,口中喃喃,“怪不得时日繁杂,根本就算不出太一……落日的家伙出来了,这是有人想要射落太阳。”

  阿穆懵懵懂懂地看了年迈的阿萨一眼,听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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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说要一天吗?”

  白天的瓜州太阳火辣辣,他们所在的岩洞顶上岩石突出,勉强提供了一点阴影。叶秋生大半个白天都用在处理那些狼尸上,处理下,收进纳戒中当储备粮。

  谁知道他们接下能不能找到其他吃的?

  叶秋生在岩洞口想事情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声响。

  百里疏咳嗽着,撑着岩石壁,从岩洞中走了出来。

  他站到洞口的时候,在这光线充足的地方,叶秋生看着他,发现这个人的脸色的确白得不像样。

  百里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看上去情况还是很糟糕,扶着岩石勉强站着,微微皱着眉头望向鬼城外的方向。

  “驼队。”百里疏开口,“有人要进鬼城了。”

  叶秋生点了点头。

  在沙漠中,驼铃的声音悠远,穿透力极强,他站在洞口有一会儿了,隐隐约约也听到了风声中掺杂着,若有若无的驼铃声。

  昨夜叶秋生背着昏迷的百里疏不敢太过深入鬼城,只进了一段距离足够躲避风沙就停下了。而如今风声中传来驼铃的那个方向,却是他们昨天傍晚出现的那个地方。

  驼铃声悠远,而且听上去不是一两只骆驼能够发出来的。

  这是一支驼队。

  是商队吗?

  可是哪有不知好歹冲着臭名昭着的鬼城来的商队?

第112章 金唐文官

  傍晚的时候, 太阳逐渐沉向地平线。

  休息过的布依克族收起了帐篷, 所有人都没有骑上骆驼。克朗搀扶着年迈的阿萨,在逐渐大起来的风沙中, 这个在克拉卓玛大沙漠流浪多年的部族, 踏进了瓜州鬼城。

  进入鬼城之前,克朗从随身携带的包囊中取出一个扁平的酒壶交给阿萨。

  阿萨拧开酒壶,倒出来的却不是水, 而是一捧沙子。

  将沙子高高地扬起, 被风吹走,阿萨苍老的声音响起:“纳姆的威严如日照克拉卓玛,炎日不息,纳姆的子民终将回归故地。”

  “纳姆的子民终将回归故地!”

  不论男女老少, 全都跟着高声念出这句话。

  风沙从连绵的沙丘上吹起, 黄沙之中, 这群流浪多年的古老民族站在了他们的故地之外,西天的斜日洒落在他们身上, 像是先祖古老的余晖。

  “走吧。”

  阿萨命令。

  驼铃重新响了起来, 这一次部族中的所有青年走在前面,孩子走在中间, 老人们跟在最后。

  克朗挑选了几名年轻的壮小伙和他一起, 打头阵, 为部族人们开路。

  纳姆故地中,高大的岩石山分布着,风蚀过的土丘错杂着, 走在里面,周围的事物看着都差不了多少,很容易就迷失方向,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因此克朗他们会在路上留下标记,为速度较慢的大部分指明方向。虽然确认了瓜州中的鬼城就是他们寻找的纳姆故地,但是作为克拉卓玛大沙漠中传承久远的部族,他们同样知道鬼城中凶险不少。

  而驼队中幼童老人都有,他们必须给族人探知一条比较安全的道路。

  “等等。”

  握着弯刀的克朗忽然摆手示意所有人停下来,他皱着眉头,缓缓打量四周。

  吹过来的风中带着一丝血腥味。

  “小心些,我过去看看。”克朗摆了摆手,让其他人停下来。

  血腥味夹杂在风中,已经很淡,如果不是经验老道的猎人很难分辨出,克朗寻着风吹来的方向走去,他拔出了弯刀,握着手中。

  风中的血腥味闻起来像是沙狼的。

  沙漠中的沙狼群从来都整群出动,这种畜生狡诈极了,鲜少吃亏,难不成它们和什么东西打起来了?

  绕过一座岩石山,克朗的瞳孔微微一缩。

  ——天光还没有完全暗淡下来,在斜前的一处状若伏兽的岩石山前,沙地上大片大片干枯的血液,沙狼的头颅在地上垒得整整齐齐。一名穿着中原宽袍的青年懒懒散散地靠在岩壁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青年抬起眼,直接看了过来。

  青年目光扫过来的瞬间,克朗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把刀。

  宛如刀光的凌厉扑面而来,克朗赫然心惊,中原那些只知道读一堆破书的家伙什么时候会有这种恐怖的杀气了?

  他条件反射地横刀胸前,弓起身。

  “那边的朋友,不要一上来就打打杀杀啊。”出乎意料的,站在岩洞口的青年依旧懒洋洋地靠在岩壁上,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打听下,这里的路你们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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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子,他们是被排挤放逐到瓜州的金唐官人。”

  阿萨的帐篷中,克朗毕恭毕敬地向阿萨汇报情况。

  有资格来到阿萨帐篷中的人往常一般是在族中地位崇高的老人和武力过人的青年猎手,但如今却出现了例外。

  帐篷中此时坐了两名服饰明显就是中原的人。

  穿着宽大儒服的年轻贵公子端坐在帐中,举手投足尽显矜贵。另外一名中原人腰上挂着刀,手似有意似无意地按在刀柄上,站在那名年轻的贵公子被背后,看样子是那名年轻贵公子的护卫。

  先行探路的克朗等人在鬼城中遇到了这两名遇到沙狼的金唐中原人,护卫虽然将沙狼斩杀了,自己却也受了伤,而不会武功的官人同样受了伤。

  青年侍卫戒备的样子惹得帐中的布依克族猎手对他怒目而视。

  不过,事实上,年轻的猎手们目光更多的是时不时地投向端坐着的那名年轻贵公子。那名穿着儒服的年轻公子的确像他们印象里的中原人,身子骨比布依克族的女人还瘦,脸色也苍白得很。

  但是……

  即使是排外严重,对金唐中原人多有鄙视的猎手们也不得不承认,这名年轻贵公子长得实在好看,比他们族里最漂亮的姑娘还好看。明明是不受待见的中原人,坐在最尊贵的阿萨帐篷中,却无端端给人一种屈尊纡贵的感觉,让人觉得让他坐在这里简直是懈怠。

  纳姆在上,他们简直是妄念。

  猎手们急忙甩去脑海中大逆不道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朝那名年轻的公子投去目光。

  “在下白廷,与随从二人不幸遇险,迷路至此,粮水皆无,如能或一二援手,必当重谢。”自称“白廷”的贵公子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开口。

  对于他向克朗所说,他们是得罪朝廷当权被放逐至这偏远边疆一事,众人倒没有怀疑。

  这名年轻公子措辞虽然温和,但是举止之间的风度却无一不昭显对方应出身中原的钟鸣鼎食之家。这种出身的贵公子,哪位会闲着没事来瓜州这种穷乡僻野的大沙漠中找苦头吃,除非是在京都容不得身。

  瓜州建立多年,除了常年驻守的武官,被派遣自此的文官,无一不是得罪当权的人。

  金唐尚文,儒学之风盛行,多有不杀文人之惯例。如果是忤逆的文官,多是选那种穷乡僻野恶水刁山打发出去。私底下,瓜州的人都称那些被遣调自此的京官为“被放逐的文囚”。

  不管对方出身什么望族,来到这穷恶的沙漠里,是死是活,就全在驻守的将军手中了。而武官和文官之间的间隙,向来也是出了名的。

  可想而知,这些被贬自此的文官,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面前这位年轻的被贬至此的贵公子不紧不慢地开口:“在下也曾听闻布依克族被通缉一事,不过诸位不必担心。”

  他顿了顿,微微地笑了,眉眼中显出几分厌倦:“在下左迁至瓜州,名为任官,实为罪人。与诸位,其实也没有太大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