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狼个个不好惹/我欲静而子不休 第91章

作者:玄楼重霄 标签: 不伦之恋 天之骄子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自然要带回去,二哥的事,我还要好好拜托小鸟儿办!”天铭泱冷冷道:“只不过……十四你带着就好,我不想看见他。”

  眼眸微微一眯,天铭泱转过脸,挥挥手,示意十四离开办事。

  十四行了一个礼,转身便走。只是,天铭泱那一瞬间的疲惫,再没有人能捕捉得到。

  

  *

  

  即日,天铭泱告别睦南王,在睦南的隆重送行中,带着人马离去。五日后,快马加鞭赶到凉城,却见尔雅已然整装待发,三军在候。天铭泱风尘仆仆归来,还来不及歇息,便是在尔雅的催促下,启程回京。

  

  “京中出了什么大事,怎么这么急?”策马扬尘,天铭泱侧目问尔雅。

  “加急书信里没说明,但是圣上急招殿下回宫,刻不容缓。”

  尔雅这话一出,便是带着沉重,天铭泱听得蹙眉,视线倒是在人马队列里细细环视:“尔雅,怎的没见六哥?”

  片刻的沉默,天铭泱恍惚在尔雅从容如水的眼中,捕捉到了稍纵即逝的一瞬悲凉和绝望。

  在天铭泱的注视里,尔雅缓缓抬眸,竟是微微笑开:“殿下,六殿下在啊。”

  “在哪?”天铭泱一愣,视线再次逡巡一圈,确认自己没有见到老六的身影,正困惑,尔雅又是开了口。

  “殿下没看到队伍最后拖着的那辆战车么,战车的篷子下面,放了一口棺材。”

  

  嘶——

  天铭泱猛地勒马,很是突兀地停在了疾行的队伍中,猛然卷起的尘埃让他看不见尔雅的脸,但是高喝的声音却是清晰:“六哥死了?!”

  心头兀自一痛,天铭泱着实对于老六没有什么感情,但也从没想过有一日,他为了掩护自己而死。

  “万箭攒心,落下悬崖,尸骨无存……那副棺材里,是六殿下出兵前交给臣的兵符。”尔雅的声音很淡,很淡,似乎要融化到那滚滚黄

沙中去了,随着六皇子的尸骨,一起留在这个无情的大漠之上,告慰着这黄土地下长埋的无数白骨。

  “尔雅,你该早点告诉我,我还没来得及祭拜六哥的亡魂。”眼色慢慢沉黯,天铭泱回眸看着茫茫大漠,看着那红的灼眼的孤日,看着那北燕划过苍穹,而没有留下一丝轨迹,就恍如看到了老六渺小的灵魂,就在转眼之间,消匿在尘世。

  “殿下,臣知错。臣只是以为,比起死者,我们更应该珍惜活着的人,免得以后后悔。殿下,京中告急,刻不容缓。身为臣子,自然是要心忧天下,以国事为重。”尔雅说话的时候,微微垂着头,语气没有什么波澜,似乎这样便没人能看出他的内心,也没人可以分辨这冠冕堂皇的话语,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轻轻叹息一声,天铭泱却是没有立刻策马,反是一声高喝,发自丹田,内力护着,响彻四方:“众将士听令!停止行军,面朝西方,为这一仗死去的兄弟!为捐躯的将领们,为六皇子,默哀!”

  风起卷,猎猎作响。烟孤鸣,千军西望。在这一刻的静默里,蕴藏了多少悲凉,多少不甘,多少惋惜,无人能答。甚至没有人可以说明这样做的意义,大家只是按照军令,默默凝望,让这辽远的山河衬在眼底,让那些从此诀别的人在心底铭刻,然后感受着心头,那好像被酸浸泡过一般的凄楚。

  那之后的很多年中,在这些西望的士兵记忆里,还是篆刻着这一刻。他们也许忘了悲凉,忘了当时自己追思的是谁,但这一刻肃穆的寂静,却如标识一般,难忘。

  

  大军日夜不分,马不停蹄地连续赶路了半月,就在人困马乏,大家的精力要耗尽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天华京的城楼。

  大军班师,百姓夹道,重臣相迎。来到大殿,论功行赏,设宴三天,犒赏三军。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天华京一如天铭泱离开时的荣华,和乐,有序。天铭泱甚至就要忘记那封加急书信,潦草的字迹,上书京城出了大事,急招皇子回宫。

  直到他被招进皇帝寝宫,直到他心怀惴惴,不知要如何面对仓惶逃避,而把他发配边关打仗的父皇,直到他按捺思念如潮,按捺心跳狂乱,颤着脚步踏进无比熟悉的寝宫……

  直到他哑着声音,那样不稳地喊了一声:“父皇。”

  

  无人应答。

  

  天铭泱猛地抬眸,却是没有看见皇帝的影子,只看见站在房室中间的白凤,以及皇帝最为信任的忠臣,萧宰相,还有立于一旁,神色凝重的皇帝贴身太监荣福。

  这是怎么了?

  天铭泱直觉,出大事了。

  

  “殿下,圣上病危了。”

65

65、乱了 ...

  白凤扯了谎。

  天澋曜身体里的蛊毒并没有清除,只是被碧水莲君的心法压制着,而偏偏这心法被天铭泱废了,蛊毒再次活跃起来,直到白凤也压制不住。

  病危,已经持续了一个月,如今的天澋曜已经失去意识,如死人一般,沉睡在病榻之上。密而不传,是为了等待合适的继承人回来接替皇位。

  老二奸诈,又是过继子,老三城府,与老二勾结甚深,老七不是皇家血脉,便只剩下一个老六。

  诏书上,书的是老六的名字。但可惜,老六死了……

  于是,便只剩下了一个长年戍守边塞,离京二十多年的第四子。

  

  “请七殿下暂替皇位,接四殿下回朝。”一屋子肱骨之臣跪在地上请命,神色凝重,语音沉痛,当真是到了危急存亡之秋,又有谁人能不为之动容?

  立在寝宫正中,承受一帮老头子的跪拜恳求,天铭泱唇角却忽而扬起一丝讥讽。

  

  凭什么?

  我既不是帝室之胄,又不是什么大慈大悲之人,我凭什么替一个远在边塞的陌生皇子守住这天下?

  国事为重,胸怀天下,我天铭泱可曾是这种人?

  这天下,我夺,是为了一人;我放,亦是为了一人。没了他,这个王朝便是乱了,毁了。与我,还有什么干系!

  

  “各位大人放心,本殿会替父皇守住这天下。”微微俯身,扶起诸位大臣,天铭泱慎重点头,眉目之间轻浮不复,只剩成熟与坚韧。

  守住这天下?

  各位大臣,你们是太天真了!

  哼——这天下,便是他的,他在,我便为他护着,陪他看着;他不在了,我便毁了陪葬!

  

  承下了重担,自然有很多事要做,大臣的对策不断地在耳边聒噪,天铭泱终是不耐烦:“各位大人的话,本殿会仔细考虑,现在本殿想看看父皇,各位先退了吧。”

  打发走众臣,天铭泱绕过屏风,便是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一如从前的美艳,却是没了生气。

  “白叔留下,可是有话对我说?”指尖撩过那人墨黑的发丝,却不敢用力触碰,只是蜻蜓点水一般,一触便又离开。

  “我想,殿下概是有话问我。”

  叹了一声,天铭泱开始冷笑:“白叔啊,便是现在,你也不放我跟父皇多待一会儿么?”起身,犀利的眸子对上白凤的低眉顺目,天铭泱的笑意更冷:“我们还是出去说吧,我不想打扰父皇的清净。白叔概是也不大乐意让父皇听到,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吧!”

  

  长亭,回廊。

  面对莲花池负手而立,天铭泱还记得自己曾在这里请教白凤天澋曜的毒是不是解清了。唇角微微上扬,天铭泱轻声道:“白叔,你是谁的人?”

  故意借自己的手,让皇帝毒发,导致这国而无君的窘境,白凤啊,你到底是谁的爪牙,怎么藏得这么深!

  “臣是皇上的人。”

  肩膀微微一颤,似是在发泄抑制不住的怒火,天铭泱猛地回眸,笑着,却咬牙:“喔?这么说是父皇让你利用我这双手,杀了他了?”

  “殿下,臣只是觉得,皇上该放下了。”白凤坦然,直直面对天铭泱的阴戾,却没有一丝恐慌。

  “放下什么?”

  “放下对一个女人的执着,放下即便用替身也不能自拔的痴迷。”

  “这么说你是要借此让父皇对我彻底失望,从此也断了他利用我做我娘的替身的兴致?”

  白凤没有很快回答,似乎是在斟酌,良久,脱口:“殿下,她,根本不是你娘。”

  

  天子病危的消息已经散播,七皇子代为理政,本是有很多事情要筹备。坐在案几前,却是天铭泱脱力到连笔都提不起。

  “皇上喜欢的女人,不是你娘,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只是我按照圣上的吩咐,找回的一个跟那个女人极其相似的孩子。”

  “当年皇帝痛失所爱,悲恸欲绝,心神大乱之际,竟是吩咐臣去找一个替身。臣访遍大江南北,便是为了寻找一个与那个女人相似的人……”

  “于是,你找到了我?”

  “不,我找到了很多人,很多女人。我不断的把女人送去宫中,但就像是美玉总有瑕疵,她们在某一方面越像,就必然在另一方面完全不像。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皇帝最终都是无法满意……”

  “这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

  “不。不是没有,是那些极其相似的女人,都被我杀了。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为儿女私情沉溺,一时也就够了,我不能让他再错下去……我本以为这场循环没有休止,直到我看见了你。”

  “那是你还是个孩子,却已经看出了未来的轮廓,你像她,那样神似,连瞳孔的颜色也是一模一样。我知道,皇上一定会满意你这个孩子。而且,最重要的,你是个男人。”

  “于是你把我交给父皇,让他养我。你以为父子纲常,男人之间的障碍可以阻拦父皇的执着,你以为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但是,你错了,就算如此,父皇还是把我当做了那个女人的替身,超乎想象的亲昵,宠爱,于是,你害怕了,你要破坏掉?”

  “殿下,你倒是聪明!你以为当初没有我暗中配合,你可以那么容易的逼宫?你又以为,当初是谁劝皇上逼你喝下忘尘?”

  “现在我明白了,你既然可以利用废武功这场误会,让父皇对我彻底失望,自然也可以在从前,无数次破坏我与父皇的关系!但是,白叔……你为什么要害死父皇!”

  “皇上不会死,只要殿下把心法还给他。”

  “呵……白叔,我真是一枚好棋子,对不对?利用我炸出天泽的危机,让我替父皇全部消除,乱世之后,天下太平,父皇便可接受我的内力苏醒过来……白叔,你倒真是把我榨得一干二净!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

  “凭你爱他。”

  “我的爱是一场笑话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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