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油煨猫
清平宴的第一轮已经结束了,在所有参加宴席的青年才俊中,只有三百名入选。
“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
“择天录前十名竟然一名都没有遇上。哎,原本还以为能看到什么好戏。”
“若是那些夺冠的热门在第一轮就遇上,那就有意思了。”
“可惜啊可惜,是我们没有眼福。”
——
镜湖城没有下雨。
这里西边是茫茫的大漠,北边是荒芜的戈壁。
就算是再快的鹰隼如果在这里飞上一天,也未必能见到一个人,看到一点绿色。
这里很少下雨,也从不下雪。
一个身影走在这无雨无雪的戈壁上,显得十分渺小,像是一只小蚂蚁。
他从南疆而来,越过了无数山岭,一路向着西边的荒漠而去。
哪里有什么呢?
没有金银,也没有权势,也没有美人。
妄行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在北漠最深的黄沙里,有着一座小城。
小城是叫做镜湖城。
镜湖城里面没有湖。
他要去哪里,去杀一个人。
他已经连续走了三天了,水已经被他喝光了,骆驼已经被他杀了。
喉咙里的干渴已经蔓延到了他的手臂,他的双腿,但是他还要继续往前走。
他的水囊里面并没有水。
里面是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在里面安静地燃烧着。
妄行舔了舔嘴唇,继续往前走着。
他渺小的身影很快再次消失在了黄沙里。
——
陆清匪在清平城参加第二场道战。
道战的第二轮是在一个秘境之中。
这种秘境已经很罕见了,除了那些隐藏起来的,整片大陆上可能都不超过十处。
由此可见沧海派真的为了这次的清平宴下了极大的成本。
第一轮剩下来的三百人都站在秘境的入口处等着掌管秘境的长老宣布规则。
规则很简单,在规定的时间内,取得秘境中的任意天灵地宝就能获得蚌珠。而蚌珠的多少取决于这种天灵地宝的珍惜程度。最后蚌珠最多的人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长老挥舞着手中的法器,秘境的入口立即就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辉,三百人立刻都被秘境吸纳入内,消失不见。
陆清匪当然也是在这些人之中。
而此时站在一旁高台上的众人立刻松了口气。
“进去了,他进去了。”一位穿着青袍的老人控制不住自己声音里的激动。
这些人都是武林的正道巨擘,今日却都聚集在这秘境的入口处。
但是这却并不是为了表示对此次道战的重视,而仅仅是为了一个人。
但是谁能想到找他们却只是为了一个人呢?
“只要他进了这秘境,那他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们的掌中之物,任凭他再如何厉害,也翻滚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坐在首位穿着官服的沧海官员冷哼一声。
——
陆清匪站在一处湿润的土地上。
这里好像是一处丛林,茂盛的藤蔓依托着树木生长,它伸展着枝条,左右摇晃,时不时有着水珠砸落在地面上。
这就是秘境之中了吗?
他暗自思忖,左右打量。
他很少能看到这样茂盛的树林,一路走来,从沙漠到戈壁,又到之后的海岸。
很少见到这样翠绿的树林。
他伸出手碰了碰那支伸展出来的嫩绿,得到了温柔的回应。
柔软的藤蔓小蛇一样包裹住了他的手指,在上面蹭了蹭。
这里的生灵都是有着自己的意识的,即使只是一株藤蔓。
但是紧接着,他在手上感觉到了一股拉扯的力量。
好像是这株藤蔓想要引导着他去什么地方。
“你要干什么?”陆清匪收起了刀,跟着那根藤蔓指引的方向向前走去。
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取得所谓道战的奖励,获得什么圣人的馈赠。
而是为了寻找他的师兄。
这是他师傅的意思,于是他就来了。
尽管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师兄会在清平城。
但是他的师傅叫他来,他就来了。
他一路走过去,身边的树木都在窸窣作响,指引着他向一个方向走去。
渐渐地,他走到了树林的尽头。
尽头是一座小小的宅院,看起来十分普通。
陆清匪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很小,没有什么东西,他在床铺下面发现了一处封盖,打开之后下面是一条黝黑的密道。
他没有犹豫地跳了下去。
下面很黑,没有烛火。
顺着台阶慢慢地往下走,他渐渐地看到了一束火光。
在那火光中的,是一张看起来很熟悉的脸。
他被吊在一个高高的铁架上,手臂上缠满了奇异的红色锁链。
“师兄?”他低声喊道。
他师兄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奇异的微笑,像是痛苦,又像是解脱。
“你终于来了。”他叹了一口气。
“我等了你很久。”
陆清匪没有过去,站在原地看着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你过来呀。”
师兄忽然大笑起来,面上阴狠又绝望。
“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
他说着话,脸上的皮肤忽然开始簌簌往下掉落,几乎是在同时,他的头颅滚落了下来。
但是他的嘴却还是在大张着,某种尖锐的声响从他的嘴里传来。
“你死定了。”
他痛苦扭曲的表情合着他的头颅一起融化成了一滩血水。
作者有话要说:咕噜咕~
第82章 缠君玉腕劳相忆(八)
而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那之前缠绕在他身上的无数红色锁链好像什么有生命的东西一样朝着陆清匪缠过来。
陆清匪的长刀和锁链碰撞,却只斩断了几根微不足道的锁链,在之后又有不断有无数锁链向着他袭来,甚至是在他的身后的通道里也伸出了许多。
整个漆黑的地牢都发出了一股蒙蒙的红光,墙壁开始蠕动收缩,好像某种大型动物的胃袋。
陆清匪闪避这那些柔韧十分的锁链,手中长刀不断挥舞。
他已经觉察出了,这处地牢就是一处陷阱,一处引诱他前来的陷阱。
他后退一步,一刀展断暗红的锁链,忽然纵身一跃,长刀破空,划开他头顶的肉壁。
整个房间都发出了一种类似于婴儿啼哭的声音,这可怕又凄惨的叫声几乎能刺破人的耳膜。
一道亮光从陆清匪的头顶出现,在那里肉壁开始收缩,露出了一个洞。
陆清匪已经发现了问题的关键。锁链是柔韧的,很难斩断,但是整个地牢都是这怪物的一部分,所以只要伤害到肉壁,就会露出破绽。
陆清匪又一连砍出几刀,缝隙越来越大,他一跃,右手扳住软绵绵的墙壁,从其中跳出到地面。
但是地上上等着他的,却是一柄柄寒光凛冽的长剑。
“抱歉。”举着剑的青年人面无表情地说。
“我奉命在此等候你很久了。”
一声悦耳的铃铛声忽然响起,陆清匪耳中发疼,竟然汩汩流出鲜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