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丛音
螣蛇脸上一僵,讪笑道:“我……我跟着切云在跟踪牧雪深的时候曾经远远瞧见过嘛,他出手过一次,我才大概猜出来了他的修为的,而且按照主人现在的修为,是个魔修你都挨不过人家的一击吧。”
这样似乎能解释得通,但是听着简直不像是人话。
易雪逢瞪了他一眼,才道:“出去吧,别跟着我了。”
螣蛇忙道:“祖宗,能告诉你到底想去做什么吗,听切云说那牧雪深可是之前害死你的凶手,你这样赤手空拳前去找他,不是去送死吗?”
易雪逢淡淡道:“你是我的灵兽,还是切云的?”
螣蛇又是一僵,半晌才讷讷点头:“那……我就远远瞧着,你有危险就唤我。”
易雪逢却道:“不必,有多远走多远。”
螣蛇:“……”
易雪逢方才那句是谁的灵兽让螣蛇心下发憷,想要再劝阻但是看到易雪逢的脸色却不知要如何开口,只好颔首称是,转身离开了。
直到螣蛇离开后,易雪逢才张开手,顺着手指上的红光寻去。
他围着石窟的外围长廊走了大约半圈,才终于寻到了手中红光所指的地方。
那是一间极其隐蔽的石窟,若不是那红光指了过去,易雪逢根本不可能会发现。
将门口倾倒的碎石一手拂开,易雪逢屈指一弹,一道灵光漂浮在他身边,将周遭的黑暗悉数照亮。
石窟中到处都是倾倒的杂物,一片漆黑中,还能隐隐瞧见角落里有一张石床。
易雪逢操控着灵光往前探去,光亮之处一点点扩散,突然一只乌鸦撞入了光亮中,在这种阴冷之处显得越发诡异。
易雪逢却没被吓到,灵光继续上前,最后停留在了墙壁上。
面前空无一物,只有一只歪着头诡异看着他的乌鸦。
易雪逢正要抬步上前,一个声音却在耳畔响起。
“你来了。”
就算易雪逢知晓牧雪深在此处,但是他这样突然出现还是吓了一跳,他一转身,几乎是恨恨瞪了面前之人一眼。
牧雪深站在光亮和黑暗的皎洁出,身形看着好似下一瞬就会直接散开成一片萤光,虚弱至极。
易雪逢深吸一口气,安抚住自己被吓住的心神。
牧雪深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宁虞竟然没有拦你吗?”
易雪逢满眼都是“关他何事”,他不想和牧雪深谈这个,而是直接道:“你说我这具身体是你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对自己夺舍林浮玉之事早已经在刚开始切云的那句“难道林浮玉就一定是林浮玉吗?”产生了怀疑,只是那时的他对切云深信不疑,所以并没有多想,直到相欢意有所指的那句“为何夺舍也把伤势一并带过来了”,才让易雪逢彻底对自己是否夺舍之事产生了怀疑。
牧雪深走到光亮之处,灵光照亮他的脸,这一次他竟然没有用易雪逢那张脸,用的却是林浮玉那张冷艳至极的脸,只是那模样却是林浮玉长大成人之后成熟至极的面容。
牧雪深原本脸上的半边伤疤已经消失不见,大概是用术法挡住了。
易雪逢有些厌恶地偏过头去。
牧雪深却是笑了,他淡淡道:“你厌恶我用其他人的脸,但是你现在用着我的脸,占用着本来属于我的身体,难道不是比我更令人做吐吗?”
易雪逢瞳孔一缩,紧盯着牧雪深此时的脸,片刻后他才惊恐地发现,牧雪深之前毁了半边的脸,正是长大成人后林浮玉的面容,只是之前他一直用面具挡着,旁人看他的注意力都在那半张面具上,反而不会去在意他另外一张脸是何种模样了。
牧雪深几近是贪婪地盯着他:“我花了上千年时间用无数灵物堆砌出来的身体,明明只要夺走水灵脉的灵力精魄便可重回新生,只差一步!”
他一把抓住易雪逢的肩膀,浑身杀意地看着他,厉声道:“只差一步我就能重塑肉身,我哥也能不再厌恶我,全都是因为你们!”
牧雪深说完后,才后知后觉搭在易雪逢肩上的手却仿佛被什么灼伤了似的,一阵黑雾腾起来,将他烫得立刻缩回了手。
因为他的动作,易雪逢肩上的长发直接散开在肩上,胡乱地被风拂到了背后,散乱一片。
易雪逢呆怔地看着他,百年前他百思不解的疑问终于在此时有了答案。
为什么牧雪深明明有能力直接夺舍他的身体却什么都不做,只是占据他的识海中让他随自己回蛮荒,又为什么那些围攻他的正道明明能用刀剑任意一把灵器杀死他,却非要多此一举地将他困在诛魔阵中。
原来牧雪深所图的一直都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身为水灵脉的灵力精魄。
易雪逢有些茫然地心想:“难道就因为我有水灵脉,就必须要遭受这些吗?”
冰寒之水入心,孤身在到处都是恶鬼的蛮荒数十年不得解脱,最后落了个取走所有灵力不得好死的下场吗?
易雪逢喃喃道:“为什么会是我?”
他浑身都在颤抖,缓慢抬起头,一直清澈至极的眸瞳却恍惚间一片赤红,仿佛有着火焰熊熊燃烧。
他直接一抬手,掌心一股火焰似的灵力轰然一声朝着牧雪深的身体击了过去,下一瞬便被牧雪深抬手挥出一道冰墙,直接化解了。
火焰和冰雪的气息弥漫整个石窟中。
牧雪深冷笑了一声,既然他那具躯体已经被唤醒了,现在只要他夺舍便能成功解决所有事情。
大概是自己的身体触手可及,牧雪深反而没有这么急迫了,他慢条斯理地看着易雪逢,重新变成了他平日里所伪装的温柔至极的模样。
“就算你经脉中全是火属灵力,也总有一日会用完,而我……”牧雪深道,“有的是时间慢慢陪你耗。”
他正要抬手将石窟的门给堵住,余光突然扫到了横切在石门中间的一根红色发带,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不知为何,那根发带看着令他极其不爽,他正要抬手将其挥去,打出去的灵力却像是被弹开了似的,骤然化为雪花飘散。
那是……火属灵力的阵法?
牧雪深的脸再次沉了下来。
易雪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抬起手拢了拢散落在肩上的长发,那用来编长发的发带已经消失不见,长发太麻烦,他直接用手腕挽了挽将发梢塞到了衣襟里。
“火属阵法一落,就算你有多少条命,总有一日会用完。”易雪逢轻轻勾了勾唇角,压低声音柔声道。
“而我,也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耗。”看小说,就来! 速度飞快哦,亲!
第72章 认成
前院内, 宁虞和秋满溪大眼瞪小眼许久, 终于忍不住伸手去碰桌子上的红色方纸。
秋满溪慢条斯理地饮酒,头也不抬淡淡道:“我说了,你若是再传信过去,雪逢会更加讨厌你。”
宁虞眉头越皱越紧:“可是我都已经一个时辰三刻钟没有传信给他了, 他之前就算再生气, 也该消气了吧。”
秋满溪道:“你不怕他生气就继续放。”
宁虞顿时又怂了,只好捏着手里的纸张来回地搓弄, 将指腹上染得都是红色的痕迹。
搓了半天, 他又等不及了,问道:“师尊,那我什么时候能再传信给他?”
师尊垂眸饮酒, 根本不想理他。
宁虞耐性本来就十分差,连问了许多遍秋满溪都不回答, 他又开始皱着眉叠纸鹤。
原本秋满溪以为他实在是等不了了要传信给秋满溪,正要阻止他, 就见他一向成熟稳重的大徒儿将纸鹤叠好直接放飞, 纸鹤扑扇着翅膀并没有向窗外飞去, 而是直接飞到了他面前, 落在他肩上。
秋满溪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肩上歪歪扭扭的纸鹤。
纸鹤微微一动,接着传来宁虞震耳欲聋的声音:“师尊, 现在可以了吗?!”
秋满溪:“……”
秋满溪被吼得一哆嗦,手中的酒杯险些扔下去。
宁虞看他,等着他给自己回答。
秋满溪被气得半死, 拿袖子甩他:“不可以!”
宁虞只好又坐了回去,继续等。
不过才刚过一刻钟,宁虞又开始叠起了纸鹤。
秋满溪:“……”
每隔一刻钟宁虞都要叠一次纸鹤放给近在咫尺的秋满溪,声音直接响彻整个房间。
“师尊,现在可以了吧?”
“师尊?现在还不可以吗?”
“师尊!”
“师尊啊。”
“……”
秋满溪:“……”
秋满溪再好的性子也被宁虞这极其气人的做派给惹恼了,他一把将手中的杯子往宁虞脸上甩,怒道:“可以了,滚!”
宁虞一把接过杯子,被骂滚也不动怒,强行绷着笑意健步如飞地走了。
秋满溪:“……”
秋满溪气得只按脑袋,觉得现在宁虞这副鬼样子还不如当时修无情道的时候招人喜欢一些,起码他不会这样来来回回地烦人。
烦人的宁剑尊忍着心中欢喜,快步走到了后院易雪逢的住处,只是找了一圈,却连易雪逢一根头发都没发现。
宁虞眉头紧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随手招来一只麻雀,询问道:“小仙君呢?”
麻雀落在窗棂上,茫然摇头:“属下并未瞧见。”
宁虞气道:“让你守着他的,怎么能没瞧见?”
就算是麻雀那张脸也能看出来它的满脸茫然:“剑尊并未让属下看守小仙……”
宁虞冷冷一个眼刀甩过去,麻雀立刻道:“是属下失职,现在立刻带人去寻小仙君。”
宁虞一摆手,麻雀领命而去。
宁虞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沉着脸再次前去了玉映殿,打算去瞧瞧易雪逢在不在。
只是刚打开玉映殿的门,相欢就满脸怒容地瞪着他,满脸写着“你怎么还不去死?”。
宁虞懒得过问,直接问道:“雪逢呢?”
相欢正在用灵力将整个玉映殿下的湖水给一点点结冰,这差事实在是麻烦,耗费灵力不说还冷得要死,所以一瞧见这个罪魁祸首,相欢恨不得直接砍了他。
宁虞见他一直在朝自己释放杀气,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看什么看,想杀我你还不够格,回答我,我师弟有没有来过这里?”
相欢咬牙切齿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我主人的灵力?”
宁虞被“我主人”这个说法说的有些胸闷,他冷冷剜了鲛人一眼,道:“我和雪逢的事轮不到你过问,直接说,雪逢到底有没有来过这里?”
相欢狠狠瞪着他,但是他现在已暂时没了理由要杀宁虞,就算再看他也只能把自己气个半死,只好撇过眼,冷声道:“他没来过,你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