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鸟渡星河
白岐揉揉眉心端起手边一直更换着的温茶,“进来。”
收到命令的侍卫立即放行,闻人余栢快速跑进屋,可在看见霍渊后眼睛顿时又瞪圆,“皇叔,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
“什么传言?”白岐问。
“皇叔弃了柳芫,要把她许给一个死人,还有皇叔你收个……”闻人余栢说不下去了。
“男宠?”白岐替他补上后半句,同时也如愿看见霍渊陡然阴郁下的脸。
“是真的!?”闻人余栢惊叫,看向霍渊的眼神也带上不善。
他厌恶柳芫是因她总伤害闻人阡,如今皇叔弃了柳芫他还来不及放鞭炮庆祝就又来一个霍渊,前面走个狐狸精这又来个小妖精,太坑皇叔了吧?
闻人余栢抵触霍渊但更恨柳芫,怪她把闻人阡刺激‘疯’了,是的,他现在把闻人阡的反常全归罪于柳芫,柳芫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莫名背锅了。
“皇叔,你想开点。”闻人余栢不自在的劝导白岐。
“前日薛太尉的孙子薛杨在府中被贼人打的只剩最后一口气,这事可是你干的?”白岐打断他的话反问道。
“呃?”闻人余栢心虚的直抽鼻子,“那啥,是我和荀良大哥一起干的。”
隐身暗处的暗卫荀良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这意思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荀良是个高手。”以凡人的条件来计算的话,“本王把他借给你却只打了薛杨一顿?”
“啊?”闻人余栢呆了下,这不像是要挨批的节奏啊?
“本以为你会烧个房子盗个宝库闹的全京城六畜不安,倒是本王高看你了。”白岐说。
闻人余栢傻眼了,但紧跟着就是对白岐的崇拜,‘不愧是皇叔,高端!’
‘果然是个黑心的人。’霍渊冷嗤。
暗卫首领荀良“……”自从王爷病了一场好像更加变态了。
“荀良。”白岐叫了一声。
一种不祥的预感扑面袭来,但主子传唤他又必须得露面,于是只得闪身走出,“王爷。”
白岐指指闻人余栢,“带他玩去。”
“……”懵逼中的荀良被闻人余栢乐呵呵的拽出屋了,‘王爷,属下只想当个安安静静的酷暗卫啊!’
沁兰苑中,柳芫坐在床上盯着眼前的嫁衣怔怔出神,她和程宇青梅竹马,两人幼时便玩笑般许了终身,但造化弄人有个闻人阡插足进来。
“生时你未娶,死后我当嫁。”柳芫的眼泪从眼眶中滑出。
不管闻人阡又在算计什么她都打算正面接招,和宇哥成亲是她一生所望,即使程宇已死她也想要个名分。
程宇死后柳芫也曾想共赴黄泉,但闻人阡威胁她,若她敢死他定血洗整个江湖,并下达禁武令,让全江湖都为她陪葬让她死也不得瞑目。
回想两人曾经的种种,柳芫俯身抱住嫁衣趴在床上失声痛哭,“宇哥!”
梅居园,原本破败脏乱的荒园因白岐对霍渊表现出的‘重视’而大改一番,枯死的梅林被全部拔除栽上合欢树,园名也因此改成合欢园。
白岐命人栽的合欢树全是成年树,郁郁葱葱的一片很是喜人,今年栽上若能顺利成活来年一定会开花。
此时园中一块空地上,霍渊手握一把黑铁□□武的虎虎生风,破风而过的锐利卷起一地残叶,清晰可见主人此时的凛冽杀气。
“铮!”□□落地,霍渊身体踉跄下才勉强站稳,喉咙一甜呕出口鲜血但又被他咽了回去。
“霍公子!”有人上前欲扶他,可是却被霍渊甩开,“别碰我!”
霍渊白着脸走回屋,两个下人面露担忧,眼前这人现在被王爷正宠着,如果出了事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都活不了。
霍渊回屋后,倒了杯水漱漱口中的血腥味,跟着又喝口水压下胃中恶心的呕吐感,然后才回床上坐下。
寂静的房中,霍渊阴鸷的盯着墙上束着的□□也不言语,那是他们霍家祖传的玄疾黑云枪,在霍家被抄家后它也被收走了,是白岐找回后又给了他。
‘他日,我定会用霍家玄疾黑云枪诛杀仇人闻人阡!!’霍渊眼中戾气骇人。
他会用行动告诉自大的闻人阡什么是养虎为患!野兽和猎人是天敌,这二者间只有不死不休!
第8章 摄政王榻下宠七
柳芫和程宇冥婚当日,摄政王府内吹拉弹唱一样不少,只是王府中却无一个宾客来贺,失礼和拍错马屁遭闻人阡记恨相比所有人都宁愿选择前者。
沁兰苑中白岐坐在下座,柳芫一身鲜红嫁衣立于左侧,一个侍女抱着程宇的牌位站在右侧,在三声高呼后一人一牌互相叩拜代表礼成。
白岐站起走到柳芫身前,直视着她红纱盖头下的眼睛,“你可怡悦?”
“怡悦。”柳芫的回答毅然果断。
为防冲撞新人的喜气,白岐今日特地穿了身素色便袍,摇曳的红烛下更映的他清冷俊雅,仿佛随时会化作尘埃随风消散于天地间。
白岐的‘孤寂和落寞’看的管家和一众下人心痛,同时对‘不识好歹’的柳芫怨念更深。
立于屋中一角的霍渊望着那个俊雅的背影,心脏一跳突然生出一种‘柳芫这等俗人如何配的上他’的念头。
“你怡悦本王便怡悦。”柳芫因嫁于程宇而怡悦,‘闻人阡’则因她的怡悦而痛苦,而他便因‘闻人阡’痛苦而高兴。
白岐走的潇洒,可他的洒脱看在众人眼中却带着无限感伤和悲凉,求而不得,人生最苦最痛之事莫过于此。
柳芫盯着白岐的离去而有片刻怔忪,以往闻人阡霸道强势,看上了便不计后果的掠夺,而今他的‘柔情蜜意’让她很不自在。
离开沁兰苑的白岐走到府中花园内,脚下猛地踉跄一下,一直挺拔坚毅的脊梁蓦地偻下,一手撑着石台一口鲜血呕在莲池中。
白岐白着脸手背上的青筋凸出,‘你日后若再闹,我便百倍报应在柳芫身上!’
许是白岐的威胁奏效,一直在闹腾的‘闻人阡’顿时静了下来,只是那种不甘的情绪仍让白岐很不舒服。
白岐啐了口血水,抬头看见站在数丈外冷漠盯着他的霍渊,不禁骂了声‘不知感恩的小崽子’。
“来扶本王一下。”白岐冲霍渊招招手命令。
霍渊上前伸出一只手,白岐搭着他的手站起不客气的将半个身体都倚在他的身上。
‘手很凉。’这是霍渊第一个感觉,继而第二个感觉则是,‘现在的他很弱。’
“回芙雅园。”白岐命令。
霍渊垂眸敛起眼中的情绪,语气平淡的应了一声,“是。”
霍渊半扶半托的把白岐带回芙雅园,回到卧室后白岐立即脱下外袍只着一件素色单衣歪在床上,倾世容颜上带着点倦色。
“既不舍,为何放手?”霍渊盯着他眼下的疲态突然出声问。
不舍的是闻人阡而非他,若无原身的一缕意识在作怪,莫说柳芫嫁人,即使她死掉也和他毫无干系。
“你不懂。”找不到借口的白岐只是模棱两可的回以一句搪塞。
“王爷。”管家端着一碗药进屋。
盯着木盘上那碗冒着热气的药白岐本能的蹙眉,那玩意的味道真是苦的让他这个堂堂上神都想退避三舍。
白岐端着盛着药的玉碗迟迟不往嘴边送,拧着眉似在思考着重要的事。
见白岐在‘沉思’,于是管家借机开口提起一件事,“今早宁王府下人来话,宁王昨日和人赛马从马上摔下伤了腿。”
白岐回神掀起眼睑看向管家,管家躬了躬身继续说,“宫中御医也已去看过,伤的虽不重却也小半月下不了床,岷城一行宁王怕是去不了了。”
“故意的?”白岐问。
“陛下寿辰渐近,诸国使臣已在来京途中,再有八.九日便可入京。”管家并未直面回答白岐的问题,但所答的话却也坐实了宁王故意自.残的信息。
白岐指腹摩擦着碗沿不语,片刻后他开口叫了声,“荀良。”
“王爷,荀良让燕王带出府了。”管家提醒。
是了,白岐想起来了,是他答应闻人余栢可随时‘借走’荀良并不用和他讲,“现在谁在?”
一个黑影从窗外迅速闪入屋中单膝跪地,“王爷。”
“既然闻人忡因伤怠工那定是因伤的不轻,你去帮帮他。”白岐命令。
“是。”不问原因,不见迟疑,无条件服从主人的命令,这便是影子暗卫。
待暗卫走后,管家又道,“宁王遇险,怕是第一个怀疑的便是王爷您。”
“本王欺负的就是他,他又奈本王如何?”白岐语气凉凉的问。
白岐的‘任性’让管家但笑不语,这时一直充当背景板的霍渊开口了,“王爷,药凉了。”
“……”白岐的手一僵,眼神幽怨的扫向一脸冷漠的霍渊,心中暗骂声‘小兔崽子’。
薛太尉府薛杨在自己府上让人打了,外人都说他是因作孽多了而遭的报应,可最近宁王闻人忡也让人打了,腿都断了一条,地点也是在自己的宁王府上。
寻仇?同一个案件?凶手是同一个人?各种版本的谣言在京中漫天飞,而且越传越离奇,后来冤魂寻仇的传言都出来了。
和管家所猜的一样,闻人忡在‘遇刺’后想到的第一个凶手就是‘闻人阡’,只是很快这个猜测又被他自己驳回了。
‘闻人阡’强势自大,若他怨恨什么人都是明目张胆的出手教训,偷摸在背后伤人的下.流手段他一向不屑使用。
非常信任‘闻人阡’人品的闻人忡不知,占用闻人阡肉身的白岐活了上万年,人品二字早被他揉碎吞下腐烂成垃圾了。
十七日是丰德皇帝闻人牧吉的生辰,古昇国使臣于宫宴两日前才珊珊来迟,是对南丘国的挑衅也是试探。
南丘国本为诸国最强,年年享用着诸国进贡,只是康元先皇昏庸无道致使朝中奸佞当道,军队削弱,南丘国一年不如一年。
国与国间,当你强大时被人敬畏,但当你弱小却又拥有别人不曾拥有的东西时,那么等待你的就只有战争和毁灭。
各国对南丘国的进贡在新皇闻人牧吉登基后便停了,此次前来眀则祝贺新皇生辰,暗则是来打探,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诸国间早晚有一战,凡是君王都想一统天下青史留名,只是以前各国互相制衡,如今平衡被打破战争避无可避。
古昇国使臣入京,一路上浩浩荡荡威风八面,京城的街巷上因古昇国的入城而人山人海鼓乐喧天,当真风光无限的很。
“区区几个古昇国使臣而已,好大的威风。”街边一间茶楼二层窗前,白岐身侧的管家望着楼下的阵仗冷笑。
“狮子一旦露出病痛任什么蛇鼠虫蚁都想上来咬一口。”白岐说。
“狮子到底是狮子,即使病痛但王者威仪仍不可侵犯”管家道。
白岐品着杯中温茶,眼睛盯着人群中得意的使臣有些不喜,他不讨厌嚣张的人,但却讨厌本身愚昧却又自作聪明的蠢人。
“王爷曾说诸国间必有一战,如今这把火怕是要在南丘国烧起了。”管家喟叹。
白岐闻言眉角微挑,他该说‘闻人阡’不愧为人中翘楚吗?除去在情感上偏执固执外,在凡人世界中他几乎算得上完美。
“我记得京中有规定无论大小官员皆不可在京中主街上骑马。”白岐话锋一转询问。
“是的。”管家回答。
白岐左手搭在桌上托住下巴,嘴角似勾起一瞬,“叫执金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