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为上 第60章

作者:玖宝 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第54章 你可以软弱

  更阑人静, 月色苍茫。

  白珒在屋顶上躺了许久,至少负责打更的弟子已经在他房下过了一遍又一遍。

  师父有察觉到他是重生的了?

  不,并没有。

  师父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幽冥鬼窟是注定的一劫,不管我怎么努力都干不过天道?”白珒望着长夜,心下一片寒凉,“凭什么?”

  提点师父躲过了上官余杭, 却还是逃不过师父在幽冥鬼窟身死的历史?

  上辈子, 师父是被上官余杭害死的,这辈子, 师父是自己情愿牺牲的。

  洪荒是什么?为何能将幽冥鬼窟修补?在洪荒面前, 幽冥鬼窟简直不堪一击。那师父为何拥有洪荒?师父身上也藏有秘密吗?

  弄了半天, 所有人都不单纯。

  师兄少了一魂,不惧摄魂林侵害。

  师父身负洪荒,自知劫数难逃,还说自己早该五百年前就死了。

  一无所知, 像傻子一样, 被天道摆弄,他不甘心,他不服!

  若求而不得,该当如何?

  他说, 锲而不舍, 得到为止。

  有句话叫天地注定,也有句话叫事在人为。

  白珒起身,脚踏地, 头顶天,逼视着浩瀚云空,用力一指:“我艹你祖宗!”

  雷声滚滚响彻苍穹,不知是要下雨了,还是特意赶来惩戒这个大逆不道大言不惭的蝼蚁。

  白珒面无惧色,狠狠翻了个白眼,在屋顶躺平。

  雷鸣时断时续,直到倾盆大雨迎头泼下,白珒坐起身,略带狼狈和不忿的低嘲道:“不敢劈我就尿我,天道也会耍流氓?”

  雷电交加 ,大雨滂沱。

  白珒跳下屋顶,走了。

  浑身淋得湿哒哒,白珒也不着急换衣裳,在空炤门专门招待贵客的院子里,他跟江暮雨住对门。回来之时,正好遇上空炤门的小弟子送药,小弟子见到白珒,也省得跑腿了,直接将草木精华和汤药交给白珒,自己清闲了。

  白珒正要敲响江暮雨的房门,发现门掀着一丝缝,他索性直接推门进屋,轻声叫道:“师兄?”

  白珒走进内室,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呼吸稍滞,下意识绕过被蒸汽熏染的屏风,映入眼帘的场景让白珒当场傻眼。

  香柏木浴桶内盛着清水,水面漂浮着一层鲜花瓣,江暮雨闭目躺在其中,一头墨发和娇嫩欲滴的花瓣缠绵在一起;羽睫沾了水汽,如烟朦胧,秀眉舒展如云;肌肤莹润,在橙暖烛光的照耀下泛着玉色光泽。

  水中美人,勾魂摄魄!

  白珒不嫌穷酸的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裸露的江暮雨,一时连呼吸都停了。

  前世的他怨恨江暮雨,自然不可能碰他,除了在诛仙殿气急败坏的一吻后,他就没把江暮雨怎么着。哪怕江暮雨重伤难愈,身体虚弱的同奶猫无异,他也没把持不住自己上去**,后来,江暮雨彻底康复了,他再有歪心思也不好使了。

  今生他对江暮雨抱有无限愧疚和无尽喜爱,所以此时此刻,这等视觉冲击太强劲了,面对天劫尚且面不改色的他,现在有点头晕目眩,心跳加速。

  白珒急喘口气,那点鼻血正欲一泻千里,突然被江暮雨胸口处一道殷红伤疤怼了回去。

  江暮雨皮肤白皙,细腻如玉,因此但凡有点磕了碰了都格外鲜明醒目。这道长达五公分的刀伤就印在江暮雨心脏的位置,陈年旧伤,疤痕已变得平整色淡,可在白珒眼中看来,却是触目惊心。

  他走到浴桶旁,伸手扒拉开碍事的鲜花瓣,仔细观摩那道伤疤,是不偏不倚正刺在心脏上的,并非简单一划,而是狠狠插进去。

  好似被毒蛇用力咬住五脏,白珒僵在了当下。

  江暮雨曾经受过这等致命创伤吗?

  他一时看傻了眼,繁乱的思绪堵得白珒脑壳生疼。

  修士不同凡人,打从修行的那天开始,脱凡胎洗精髓,身上被砍了劈了弄得血肉模糊,只要伤好愈合就不会留疤。哪怕被人腰斩,只要当时不死,再把下半身接过去,用药得当,严丝合缝,一点痕迹都不留。

  而之所以有的修士身上带疤,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在他修行之前受的伤。

  白珒紧咬牙关,他知道江暮雨修行的年月,他难以置信,究竟是谁那么残忍,居然对还是孩子的江暮雨下此狠手!

  水中美人忽然惊醒,好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他无意间回头,正对上白珒那一脸“禽兽”表情盯着他看的模样,震惊之下,他随手捞起一把花瓣夹着洗澡水朝“禽兽”脸上糊去。

  禽兽猝不及防,满脸开花。

  等白珒用袖子抹一把脸再看人之时,浴桶空了,江暮雨穿着雪白的中衣站在面前,目含厉光。

  白珒窘迫的赶紧解释:“师兄,我不是……”

  “你怎么……”江暮雨正要出言呵斥,可话说出半截,当场哑然了。

  你怎么进来不敲门?

  你怎么偷看我沐浴?

  这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好像良家少女被那个啥了一样,膈应的江暮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他太敏感,同为男子,就算被看光了还能怀孕咋地?

  想到这点,江暮雨燃起的无名怒火又无声无息的褪了下去,他似乎太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曾经和师父外出,或是自己在外历练,经常有男子跟他搭讪,对他言语骚扰,他不懂的时候视而不见,懂了之后厌恶的不行。渐渐地,他不仅认为男女授受不亲,还觉得男男也授受不亲。

  不过此时在他面前的是白玉明,是他的亲师弟,跟那些贪图美色的登徒子不同。

  江暮雨凌厉的目光柔和了下来,有些疲倦的说道:“找我有事?”

  他为了遮羞,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中衣,根本来不及将身体的水渍擦干,此时衣服被浸湿,湿漉漉的黏在他光瓷白腻的肌肤上。衣襟领口还未收紧,宽松咧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半干不湿的如缎墨发披在玉色双肩,衬出他清冷的面容更加白皙无瑕,身姿如烟迷离,超尘似仙。

  白珒目瞪口呆,只觉血气上头,鼻子酥酥的,温热的血液涌了出来。

  江暮雨:“……”

  好色的登徒子???

  “不是。”白珒胡乱抹了一把鼻血,“空炤门的人给我拿了好多人参,我吃多了那玩意就这样了,我那什么……我是来给师兄送药的。”

  白珒匆忙递上食盒以证清白。

  江暮雨信了他的鬼话,食盒里面装着一碗药和一瓶草木精华。白珒趁此机会去外头透口气,江暮雨换好衣服出来,见白珒俩鼻孔塞着锦布,模样要多傻有多傻。

  “你冒雨来的?”江暮雨看白珒的身上比他还湿。

  “我故意淋湿的。”白珒笑呵呵的说,“人参吃多了,火力旺。”

  草木精华用水晶瓶装着,里面的淡绿色药液清明剔透,白珒伸手抢了来,又牵过江暮雨的左手腕,将凤血玉镯往上推了推,倒出一点草木精华,小心翼翼的在细白胜雪的手腕上涂抹均匀。

  二人面对面坐在榻上,中间隔了张矮几,白珒神情专注,涂抹了一层又一层,心里却在暗自猜测江暮雨心脏处的刀伤究竟是怎么来的。他几次想开口询问,却又顾忌自己口无遮拦勾起人家的伤心往事,只好作罢。

  白珒起身走到江暮雨跟前,看着衣着端正的他,品着自己龌龊腌臜的心,突然难以启齿起来,臭不要脸的诛仙圣君扭扭捏捏道:“我刚才看你锁骨的位置有伤,要不,你把衣服解开点?”

  江暮雨伸手道:“给我。”

  “你自己上药不方便,还得照镜子。”这个节骨眼上的白珒确实没有非分之想,但架不住江暮雨光彩照人,他伸手把江暮雨的衣领往下拽了拽,一本正经的说,“你别乱动啊。”

  白珒沾着草木精华的手指在碰上江暮雨锁骨的瞬间,俩人心下均是一颤。

  这并非什么亲密无间的举止,可白珒心中却荡漾起连他自己都承受不住的惊涛骇浪,他低估了江暮雨的魅力,更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本以为最多也是溅起小小涟漪,却不曾想,指尖滚烫,直达心窝。

  江暮雨整个脊背都僵住了,他不知自己为何迷迷瞪瞪的就从了白珒,或许是不想拒绝白珒对他的好,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贪恋这一点稀薄的温暖,他莫名有点心跳加速,不知是否刚洗完澡的关系,热气熏头,他有点面红耳赤。

  白珒暗骂了自己千万声“没出息,窝囊玩意”,愣是哆哆嗦嗦的给江暮雨上好了药,他炽热的指尖残留着江暮雨身上独特的温凉,涌入神魂,让他有些迷醉。

  “师兄……”白珒极轻极柔的唤了一声。

  江暮雨抬眼看他,白珒的视线像一捧火,并不灼人,可他这块冰承受不住,他有点想逃。

  “大师兄!”突然的一声叫唤瞬间打碎了白珒的意乱神迷,更让心慌意乱的江暮雨猛松口气。

  二人一齐朝外面看去,南过从外庭一路小跑进来,当场撞见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哪里不对的一幕——大师兄坐在榻上,二师兄站在大师兄前面,二师兄左手拽着大师兄的衣领,右手手指还停留在大师兄的锁骨上,大师兄腰板挺得溜直,二师兄微微猫腰,俩人的距离似近非近,似远非远。

  嗯……南过的表情一言难尽。

  不用江暮雨暴力推开,白珒已经手忙脚乱的退开了,这种被人当众捉奸的羞耻感是什么鬼?!

  南过狐疑的狠抓头皮:“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在干什么?要打架吗?”

  白珒果断将所有不爽全算在南过身上,义正言辞的道:“你怎么冒失失的闯进来,门也不敲?太没规矩了,这可是咱掌门师兄!”

  “……”江暮雨看向乌鸦落在猪身上,看不到自己黑的白珒。

  南过真信了白珒的色厉内荏,蔫声蔫气的说:“我看大师兄房门敞开着,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白珒双臂环胸,盛气凌人:“真出事你跑进来就管用?”

  “我,大师兄……”南过委屈巴巴。

  江暮雨瞥了眼白珒,立即为小师弟出头:“你多大了?还没完没了欺负他?”

  “师弟不就是用来欺负的么?”白珒理直气壮道,“师兄要是心里不快活,也尽管欺负我出气。”

  江暮雨真不知道该夸还是该骂,为了不被白珒污染,他尽早结束了这个话题,对南过说道:“你告诉凤言,咱们后天启程回家。”

  南过喜出望外,红着眼睛点头。

  在空炤门待了十天,一行人的伤势好了大半,向门主辞行,再三推辞之下,水蓉还是执意送到南海范围外。此次诸事繁多,自然没心情游山玩水,南海风光一眼没看,再回到扶瑶之时,站在山脚下,临出行之前的一幕幕犹在眼前。

  黄芩和门中弟子早接到了空炤门的传信,老早就在山门口等待迎接了。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尽管一遍遍告诫自己要忍住,可当他们看见江暮雨一行人之时,眼泪顿时就崩溃了,不受控制的流个不停。

  “江公子。”黄芩抽泣的狠狠抹着眼泪,他不想在江暮雨面前痛哭流涕,他想坚强一点,可越是忍,副作用就越大,悲痛和绝望仿佛深海将他淹没,他泣不成声,“不,不对,是……是掌门。”

  江暮雨上前,握住黄芩颤抖的肩膀:“别哭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你,你真坚强。”黄芩苦着脸抽泣,凤言还是第一次见他涕泗交流的样子,不由过去将其抱住,以示安慰道:“咱们都要好好活着,为了师父,好好活着。”

  这一夜的扶瑶仙宗,人人悲苦,人人哀愁,如同这夏季多雨,从早到晚淅淅沥沥,很快,中秋团圆节到了。

  以往中秋佳节,南华就算再贪玩,离家再远,他也会跋山涉水赶在节日之前回来,和满门弟子共度佳节。

  祭月、赏月、拜月。

  各式绚丽的花灯悬挂,整个扶瑶仙宗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更有月河长老自己酿制的桂花酒,以及新鲜采购的月饼,皮薄馅大,种类繁多。

  别看南华肚子里没多少墨水,每年中秋来临,他都会绞尽脑汁编出些叫人哭笑不得的灯谜供大家一乐,弟子们若有才艺也可以表演助兴,记得去年中秋,南过就来了一招豆腐雕花,赢得满堂喝彩。

  江暮雨吹箫一曲,引众人痴醉落泪,凤言弹琴一首,获大家连连称奇。

  昔年的喜庆祥和均已不在,欢声笑语碾碎在孤冷浩风中。

上一篇:重生之天生胆小

下一篇:生随死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