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微多
邱氏这边刚用完午膳,正坐在乌木雕花宽榻上与姜南初两个喝茶闲话,就听下人禀报说四少爷进了府,邱氏脸上一喜,赶紧将人召了进来,亲自与他擦手擦脸,又细细地问上几句,叶勉将那边的情况一一说来,邱氏听了也松了口气,便派了个丫鬟去告诉那边熬了一天一宿的五姨娘,让她宽心。
姜氏见他满脸疲色,赶紧着人去准备膳食给他,埋怨道:“这么老远,不安生地坐着马车回来,倒要骑着马疯跑。”
叶勉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道:“现下天气正好,谁耐烦闷在那马车里。”
姜氏嗔了他一眼,吩咐人伺候他去次间儿歇上一会儿,叶勉却摆了摆手,“让人将午膳摆在宝丰院吧,我用好了再睡,你们这里丫头婆子进进出出的回事,吵闹得很,我睡不安生。”
邱氏摇了摇头,笑道:“他如今大了,哪里肯在我们跟前呆着,快放了他回去,不然倒是我们惹人厌烦。”
叶勉嘻嘻笑着,哄了邱氏几句,便被邱氏笑着给撵了出去。
宝丰院的倚浓早在叶勉去了正院时就急急吩咐着灶上给他烧水,又在浴桶里加了些去尘解乏的香兰。
叶勉昨儿晚上就没沐浴,又被那混蛋压着啃了几口,正觉着身上不痛快,如此狠狠地在浴桶里洗了两回才肯出去用膳。
在院子里用好了午膳,头发也晾得干了,宝年带着人将内室都打点妥当,叶勉打着哈欠迷蒙着眼睛爬上床去。
院子里头早被倚翠肃着脸喊了噤声,又派了两个婆子在那里看着,哪个敢高声,立马抓了去罚,屋子里的大丫鬟们也都静静地守去外厅,只留了个没留头的干净小丫头在那里给他打扇,如今屋子里撤了冰盆,午后却秋燥得很。
叶勉这两日折腾的狠了,躺下去没一会儿就睡得迷迷糊糊,耳朵里却听见丫鬟说他爹来了,叶勉迷迷瞪瞪地只当自己在做梦。
叶侍郎穿着一身官服,一看就刚打衙上回来,抬手让不明所以吓得面色发白的丫鬟们都起来,抬脚进了宝丰院的正屋。
绕过屏风一看,只见叶勉穿着寝衣,松绿色撒花薄被没盖在身上,反倒抱在怀里,侧躺在那儿,撅着屁股睡得正香。
叶侍郎皱着眉头,嫌弃道:“睡觉都没个好样子。”
一边的几个丫鬟抖了两抖。
叶侍郎倒是第一回 来这屋里,朝四周打量了几眼,面色愈加不虞,小声问道:“你们主子睡下多久了?”
倚浓还算镇定,恭敬回道:“刚一盏茶的功夫。”
叶侍郎想了想,摇了摇头提脚往外走,却不小心一脚踢在落地香木屏风上。
声音不算太大,却也将刚刚浅眠的叶勉给惊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见着叶侍郎站在他床前。
叶勉没睡醒的起床气是不分时候,也不分人的,缓缓坐起身,抱着被子满脸不高兴地哼唧:“您干嘛呀?”
扰人清梦,烦不烦人。
叶侍郎看他这副模样,恨不得伸手捶他,一甩袖子冷声吩咐下人,“给他喝口凉茶,让他清醒清醒。”
宝年赶紧爬起来,倒了杯温茶,也不敢如往日一般喂给他喝,只把杯子递到他手里,背对着叶侍郎杀鸡抹脖地给他使眼色。
叶勉喝了茶,果然清醒了许多,偷偷抬眼看了一眼他爹,心思回转着,最近也没闯祸啊,又哪个告状精在坑他,让他知道了,定让他好看!
丫鬟们看着这父子俩,大气儿都不敢喘,倚浓偷偷与倚翠使着眼色,叫她守在门口,万一一会儿真出事了 ,也好快些去正院和寿云斋叫人。
“爹,您找我有事?”叶勉乖乖问道。
“嗯,”叶侍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咳了一声问道:“听你院子里的人说,前两日荣南郡王来,还给你带了生辰贺礼?”
叶勉一愣,倒没想着他爹问他这个,点了点头道:“是啊......”
“是一箱金子?”
叶勉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头,“是金子做的各种小玩意儿,”又朝多宝阁架上指了指,小声道:“那边第二个格子上的麒麟和貔貅还有一对儿猫狗就是......”
叶侍郎往那边看过去,皱眉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就这么收下了?”
叶勉赶紧摇头,“我没有,我只捡了两只摆了起来,是怕下了他脸面,其他的还都收在那箱子里,本是打算叫人送回给他的,这不是这两日忙没顾上吗,”叶勉急急叫丫鬟给他作证,“不信你问倚浓,我刚刚睡前还吩咐她,明日叫几个壮仆压着这箱子去公主府。”
倚浓赶紧佐证道:“是是是,奴婢都已安排好人手了,老爷若不信,尽可将人叫进来问。”
叶侍郎听了面上缓和了些,却咳了一声摆手道:“既如此,东西交给我吧,我亲自着人去送。”
叶勉:“......”
父子俩从未单独在一起好好说过话,室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叶勉睁大了杏眼看着他爹,满眼都在问您什么时候走。
叶侍郎岂能读不懂,却没拂袖出去,反而在屋子里踱步四处看着,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你......可是缺银子花?”
叶勉一愣,随即挺起后背,小鸡啄米般点头,就差取只碗放在跟前儿敲。
叶侍郎冷哼了一声,“缺银子怎地不知道开口与我们索要?倒要我亲来问你,你多大个脸面!”
“???”
叶勉都让他骂得没脾气了,嘟着嘴坐在那里,也不吭声了。
叶侍郎反而上了脾气,把架子上的金麒麟和貔貅都取了下来,扔到一边,吹着胡子哼哼道:“越发俗气了,竟摆了一屋子金子,不知道当以为我们侍郎府养不起人了。”
“去!”叶侍郎冷声吩咐着下人,“把这些都收起来,库里那么多玉件儿玛瑙你们不去与夫人讨,摆这俗物做什么!”
叶侍郎莫名其妙地发作,丫鬟们摸不着头脑不解其意,却也不敢辩解,只跪在那里不敢动弹。
“还有!哪个管着你们主子的银钱?”
倚浓向前膝行了两步。
叶侍郎斥道:“你是夫人调教出来的,他不知晓自己缺了花销,你守着他的钱匣子竟也不知道上报?”
倚浓头磕在地上。
叶侍郎越说越气,看着满屋子东西越发不顺眼,脸色越来越黑,最后一甩袖子走了,气道:“我只与你们夫人说去,从主子到奴才竟没一个省心的!”
叶侍郎走后,叶勉冲跪着发抖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宝年赶紧起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跑了回来,急道:“正院里老爷与夫人吵起来了,夫人都......都与老爷动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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