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浅
“大侠且慢。”武当的一位长老走了出来。
只见他一头黑发,只有鬓角略带银丝,眉毛与胡子却是如同春雪,眼角上挑,显得有些严厉,眼角一丝皱纹也无,看不出年岁几何。这是已经将内功练到返璞归真的境界。
二零八八面无表情地装过头去,面对着长老点了点头,长老身后又是响起了低低的抽气声——他辈分极高,这个青年人看起来年纪轻轻,不行晚辈礼便也罢了,居然像是长辈一样略作点头,到底是什么来头?
长老却不同于身后的人,显得极为淡然,顺着刚刚的话头问道,“在下厉妄行,多日不在江湖走动,竟不知江湖何时有了这样的青年才俊,不知侠士高姓大名?师从何方?”
高姓大名?
只有完全进化的系统才有名字,现在他只有编号。
师从何方?
系统自带,安装包下载。
二零八八索性道:“无名小卒。在下是公子的护卫。”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怀里的洛书,可惜二零八八为了防止灰尘沾到洛书身上,早已裹了一件大袍子在他身上,将人包得严严实实,只留下带着微粉的足尖和发顶儿露在外面。
感到众人探究的目光,二零八八内核紫光闪了闪,将洛书的足尖也包进了袍子。
看二零八八的动作,就知道试探对方公子的身份也问不到什么,厉妄行索性单刀直入,“大侠想带这人走?”说着看向二零八八手里像死狗一样的黑红袍。
二零八八点点头。
长老又道:“但他知道制人蛊之法,此事干系重大,怕是不能由着大侠将他带走了。”
二零八八目光一沉,还未开口,便又听有人说道:“还有那血池中的人,肯定也知道什么,不能让他带走他!”
第95章
不能带走?
一个是宿主的徒弟,一个是宿主徒弟的仇人,一个是洛书救下来的,一个是洛书打下来的,为何不能带走?
二零八八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大侠,”厉妄行道,“我们很敬佩也很感激你与你公子出手相助,但是这两人干系重大,理应交予武林。”
理应?
二零八八摇头,“方才你们在做什么?这人只有两个,交予武林盟?魔教?还是你?”
空气一时之间静默了下来。
血巢有宝藏,但是现在在他手里的这两个人,就是最大的宝物。
紧张的气息逐渐蔓延,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自血池中救出来的人,他正被平放在一张床单上,在他旁边,是正在驱蛊的子车痕。
众人目光带着警惕与探究,子车痕却好似未曾察觉似的,一针一刀动作干净利落。泛着冷光的器械,柔软的红丝,与骨节分明的瓷白手指,构成一幅令人屏息的美好画卷,斗笠与面具遮住面颊,将主人的情绪尽数掩在身后。
“住手!你想做什么?!”
一声带着怒气的爆喝向着子车痕吼来,安静转瞬即逝,子车痕恍然未觉,将引出的第一只蛊放到了一旁的药水中,只听“嘶嘶”几声,那蛊便化成了一滩毒水。
做完这一切,子车痕方才抬头冷冷扫过,明明隔着一层挡风帘看不分明,被看到的人却仿佛经了雪顶寒风。
又是杜光风。
子车痕盯住了他,将他看地身子微微开始颤抖起来,却依旧梗着脖子“主持公道”。
“你……你怎么能擅自对他动手?这些虫子你怎么能引出来杀掉?我们大家一起进的血巢,这、这发现的人应该交给我们大家!”
子车痕冷笑一声,道:“不引蛊,那就让这些蛊继续在他身体里消耗他的生命精气?若不是师……救出了他,那千年玄铁的链子你们何时砍得断?救人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或者,你们本就没有想救他出来,而是想干脆继续用他的身体来养蛊?
子车痕起身环视一周,被他的视线扫过的人有些心里一虚,就好像被赤条条地扔在了大街上,内心阴暗而私密的想法尽数暴露于人前,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
“你现在做的,谁又知道你是伤人还是救人?!”
“这种引蛊的事情还是交由雪教主比较稳妥吧?小兄弟你的医术虽然不俗,但毕竟术业有专攻。”
“在下也听说蛊寄生在人体内,便与人的精神气连为一体,贸贸然取出怕是不好。”
一时之间声音切切,或是掩饰,或是包藏祸心,或是推波助澜,嘈嘈切切连成一片,彼此之间就像是得到了支持一样,声音越来越大。
雪暮枝定定地盯着子车痕,突然开口道:“这位小兄弟做的没错,他的手法极精,不会造成伤害。”
此言一出,人群又是一静,刚刚说的欢的众人就像被捏住了脖子的鸡一样哑了声音,尴尬莫名。
雪教是现在公认的第一蛊教,若是他说了没问题,这些对蛊丝毫不懂的人怎么能再反驳。
子车痕向着雪暮枝看过去,向他略一点头表示谢意。
雪暮枝说的没错,他确实对蛊之道有些研究。
与血蛊师一战,让他莫名地对解蛊毒之法起了兴趣,此后开始慢慢摸索研究。医道本就与蛊道有相通之处,再加上他曾与血蛊师交战,血蛊师手段精妙,在蛊师中绝对是屈指可数,两者结合,子车痕在研究以医道解蛊的方面进步飞快。
却不曾想,他的驱蛊手法第一次施展,却是用在了血蛊师身上。
见周围安静下来,子车痕再次盘膝而坐,静下心来手腕一抖,一条蛊再次被挑了出来,他正待将蛊往药水中放,却又有人呵止,“且慢!”
子车痕自顾自地将蛊丢入药水,在驱蛊前调整的心境有了一丝不耐。他以为有了雪暮枝的一句话,这些人就不会再打搅他,没想到还是有人乱吠。
想他自从有了圣手毒医的名头,何曾有人敢在他做手术时打搅?不说他,哪怕是寻常一个大夫出诊,也不会有人这样多次打搅,这些人分明就是不想让他继续做下去。
看着阿筹全身上下数不清的血痕和过于瘦削的身体,子车痕的目光沉了沉,眼疾手快地再次将一只蛊虫丢进药水,头也不抬地问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