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他不想重生 第59章

作者:竹叶奶 标签: 沙雕 穿越重生

  薛应川此次招待众人是极为用心、妥帖,楚怀瑾和封晏舟也被安置到了两处相邻的雅致院落。

  只是封晏舟从接风宴上一回来,就自称是饮酒过度头晕走错了路,赖进楚怀瑾的房中不肯离开。

  楚怀瑾叹了口气,只好压下声音来,问他正事:“你今日观他,可否也是……”

  封晏舟便收了嬉闹的神色,也轻声道:“此人一向心机深沉,还不好说。”

  “那该如何?”楚怀瑾睁大了一双漂亮桃花眼,专心地看向封晏舟,等他拿主意。

  然而,被楚怀瑾这么一看,封大摄政王的心就立马不在平东王身上了,他眼色渐深,喉口微动,几乎是要将“怀瑾要给些甜头,我才说”这样轻浮、哄骗的话说出口。

  不过封晏舟到底还是清楚,他若是真这么说了,依他家小祖宗现在的心性,准保立马和他翻脸,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正色说道:“我们还要在东郡留上十日,还有的是时间。只是怀瑾在此地,要万万注意安全,若是没有我陪同,就哪里也不要去。”

  他俩之后又闲聊了几句,直到夜深人静时分,封晏舟才从楚怀瑾住下的宅子里离开,却没去隔壁自己的院子,而是转身上了一辆早就停在街角的马车。

  在那车中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接风宴后就与他们分别的平东王薛应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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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的马夫挥动鞭子,赶着马车渐渐向前行驶。

  薛应川挑开车窗帘子向四周看了一眼,见离他们最近的侍卫也要有快十丈远,才又放下布帘,对封晏舟说道:“在外面赶车的人,乃是我最信任的手下,封贤弟来访我东郡是有何要事,尽可以说了。”

  封晏舟微微挑眉,“薛兄此话怎讲?我先前不是已经说过,我此番乃是私事,只是为了陪着怀瑾罢了。”

  薛应川却是露出了一个苦笑,“贤弟何必到了此刻,还要和为兄打哑谜。陛下才刚刚登基,你身为镇南王就私访我东郡,若真无要事,你我二郡岂不是要白白惹了朝廷的猜忌?!你当京中的那位,真如民间所说得那般仁慈、好相与?莫说先帝当年病得不明不白,我可是听说……”

  虽然是在这移动中的马车里,但薛应川还是压低了声音,道:“数月前先帝一驾崩,楚怀洲、楚怀宇这两位早年声势最盛的皇子,就统统也‘急病’走了,只是至今秘而不发而已。”

  薛应川说着,又长叹了一口气,“说出来也不怕贤弟你笑话,我这个人胸无大志,只好美食与美人,能坐上这平东王的位置也不过是因为家兄去得早。我这辈子只求个平安稳当,但现在这位……唉,只怕早晚要烧起火来……”

  封晏舟面上露出一分动容与犹豫地神色,像是挣扎了许久,最后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明黄色的丝绸卷轴来。

  薛应川看到那卷黄绸,立马眼睛都直了,“这可是,这可是……”

  封晏舟点了点头,“宣武二十一年,我离京返回南郡前,曾向先帝留了第三份自请削藩的折子。先帝信我忠心,就将这卷遗诏交由我保管,说要在他百年之后再打开。只可惜之后没多久,先帝便病了,我那折子再没被朝廷提起,我也没再能有机会回得了京。”

  薛应川像是被人剪了舌头,半天后才找回了自己声音,颤声说道:“那你可曾……将它打开看过?”

  封晏舟长叹了一口气,“我本是一直守着这遗诏不曾打开,直到先帝驾崩的消息传来……唉,莫说是薛兄你,便是我也怕了,最终还是找了能人异士打开,再装作原封未动的样子。”

  “那这诏书里,写的是什么?”薛应川立马急切地问道。

  封晏舟的张了几次嘴,最后才轻声吐出了一句:“废楚怀宸,改封四皇子楚怀宇为太子。”

  “啊!”薛应川发出了一大声惊叫,然后才赶紧压低声音说:“可是四皇子,四皇子他已经……”

  “被我在京中的探子救下了。”封晏舟将他的话打断,说道:“我此次随怀瑾周游你们三郡,就是想要看看,我该将这份遗诏与四皇子,不,是我大宁名正言顺的真龙天子,都托付给谁。”

  薛应川却是有疑问,皱眉说道:“你们南郡才是咱们四郡之首,封贤弟为何不自己做这从龙之臣?”

  “因为……”封晏舟苦笑了一下,神色又变得温柔了几分,“那位泽亲王,就是我念念不忘的小仙君。”

  “怀瑾素来与楚怀宸亲厚,我若是做了最先出头的人,他怕是要恨上我了。”封晏舟将身旁的帘子挑开,扭头看向窗外漆黑的远方,声音缥缈又无奈,“我虽不曾指着能与他重修旧好,可……”

  封晏舟的话说到一半,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一般,猛得就停了下来,不再言语。

  薛应川的眼珠子转了转,脸上闪过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但马上就又变成了惊愕中带着佩服的表情,像是赞叹一般说道:“枉愚兄自诩爱美人不爱江山,可与贤弟这样的痴情人比起来,却像是个负心汉了。唉……我祝贤弟早日精诚所至,抱得美人归吧。”

  封晏舟便一拱手,“承薛兄的吉言。唉……我如今虽想将遗诏与陛下交予你们东郡,却不知薛兄是何打算。好在我与怀瑾还要有十日才走,薛兄若是下定了决心,就再来找我吧。”

  薛应川就点头称自己的确要多加考虑,这二人又在马车中聊了些不要紧的趣事,才重回了封晏舟住下的宅院前,各自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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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南郡只有数个县城靠海不同,东郡是整个东侧都是临海之地,府都元城也是离海不远。

  楚怀瑾自打五年前重生回了大宁之后,还从未像来了东郡这几日一般,天天都有最新鲜的鱼虾蟹贝能吃个痛快。

  这要不是薛应川的地盘,他都有点乐不思“南”了。

  封晏舟见他这幅架势,赶紧许诺日后要多多派人造船出海,力争早日把楚怀瑾口中的什么“辣椒”“西红柿”都找到,在南郡大力推广种植……这才把这个见识过现代美食的吃货的心,又给笼络了回来。

  等楚怀瑾在东郡蹭吃蹭喝了十天,要不是他还在长个,甚至能因为吃海鲜都吃胖了,他们也该出发去北郡了。

  “咱们明天都该走了,真就公款旅游一圈,别的什么也不干?”楚怀瑾捧着个青绿色的椰子,用芦苇秆用力嗦了一口所剩不多的椰子汁,对封晏舟问道:“你觉得那谁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看着他不像是……唉,一报还一报,他若真不是,那只能放过他了。”

  封晏舟从桌上又拿起一个椰子,用匕首削开,徒手就捅出个洞来,再插上新的芦苇秆,递向楚怀瑾。

  等做完这些,他才面上不露任何声色地开口说道:“这人的确心思缜密,我还说不准,只能让探子继续盯着,倒是怀瑾你说……”

  封晏舟侧身,在开始嗦新椰子的楚怀瑾耳边问道:“他若真是的话,你想他如何?”

  楚怀瑾想到上一世的薛狗贼,一下子连继续喝椰汁的兴致都没了,他把椰子放到桌上,想了想后回答道:“他身为藩王,不愿削藩其实也属正常;他那时虽是使了诡计,但恐怕也未看透你我之间的事,不过是想挑拨离间罢了……”

  楚怀瑾说着,叹了口气,“唉,我也不是心慈手软。就是觉得,你那时到最后肯定未曾放过他……这回就给他个痛快,别再让他添乱就得了。”

  封大摄政王当年,在楚少帝死后查明了真相,的确不但真的将薛应川的尸身挖出来挫骨扬灰,还把他的九族都重新判了流放。

  不过这种事他说的出口,却怕脏了他家小祖宗的耳朵,于是只笑着点了点头,“真是巧了,我也是这般想的。”

  封晏舟说完,就将楚怀瑾放在桌上的那个椰子拿了起来,“怀瑾不喝了吗?那我喝掉好了。”

  楚怀瑾点了点头,不过马上他就后悔了。

  不就是含着芦苇秆喝椰汁,为什么,蜘蛛精能喝出,吸食“琼浆玉露”的感觉啊?!

  楚怀瑾看着封晏舟眉眼间的魅色,反复吞吐的动作,与那时不时停下来,探出舔唇的红舌……

  他素了一个月,现在小小白菜又想滴汁了怎么办?!

  封大摄政王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处敌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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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晏舟的椰汁还没喝完,就被赶出了楚怀瑾的宅院。

  他抱着椰子轻笑了一声,转身就看到了街角那辆平东王府的马车。

  “薛兄这是想好了?”封晏舟在上了马车后,对薛应川问道。

  薛应川做出了个无奈的神色,“封贤弟明日就要启程,我若是再不想好,那这从龙之臣,怕是要交给定北王来做了。”

  封晏舟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追问道:“薛兄下定决心自是好事,只是兹事体大,却不知你们东郡的官员与氏族们是否也支持?”

  “贤弟大可安心,愚兄自是已经将他们全部说服。我东郡上下,只等着迎接那真龙天子了。”薛应川终于还是没能沉住气,露出了些许焦急与喜色,催促道:“还不知先帝那份遗诏与陛下……”

  “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不出十日,我就会派死士将陛下护送至元城,薛兄要尽早做好接驾的准备。至于那遗诏……”封晏舟说着,就把怀中的明黄卷轴递给了薛应川,口中嘱咐道:“还请薛兄妥善保管。”

  薛应川接过遗诏时的手都有些颤抖,他竟是迫不及待地,就将那卷轴上的封印破开,将遗诏打开来看。

  “的确是先帝的御笔与国玺!”他先是确认了一番,才是仔细看那诏书上究竟写了什么,片刻后他便惊愕地从那卷轴中抬起头,好似不敢置信地向封晏舟确认道:“那楚怀宸竟然是……”

  “我以为,薛王爷在很早之前,就应该也已经猜到过了。”封晏舟笑了一声,就将薛应川的话打断。

  可他那笑声全然不像平日里那般洒脱阳光,而是一种带着恶意与嘲讽的阴冷笑法。

  薛应川只有一瞬间的错愕,紧接着他脸上一直挂着的亲善面具,也完全剥离了下来。

  “封王爷真是艺高人胆大,居然还敢再次踏足我东郡!”薛应川握紧手中的明黄绸缎,嗤笑道:“你莫不是以为,有了这番赔礼,本王就会允许你们活着踏出我东郡?!”

  封晏舟摇了摇头,却未曾回答他,而是拖着长音,缓慢地说道:“薛王爷该感谢我家怀瑾心善,否则,我本是想要活剐了你的。”

  “封晏舟,你好大的口气!”薛应川怒目而视,大声喝道:“武奎……”

  然而,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封晏舟用那卷长绸做成的遗诏,狠狠地勒住了脖子,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封晏舟面无表情地看着薛应川徒劳地挣扎着,他手上一点一点地用力,直到将这人完全绞杀,再无了声息。

  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薛应川的手脚几次碰开了马车的门帘,然而坐在外面赶车的车夫,却好似具木偶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直到,封晏舟将那明黄的遗诏随意地卷好,放在了薛应川的尸身上,然后说道:“坤喆已在平东王府了,你知该如何处理。”

  于是,那个薛应川生前“最信任的手下”,终于发出了回应:“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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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怀瑾一夜好梦,第二天清晨就与众人一同出发前往北郡。

  与迎接他们时一样,今日薛应川仍是率着东郡的官员与氏族前来相送。

  不但如此,这位平东王还为他们一行人备好了未来十数日的粮草与水囊,甚至还特意一早就让王府的厨子为楚怀瑾做了八道海鲜,装在巨大的木制食盒里。

  薛应川让侍人将那四层木盒放到了马车上,脸带歉意地说道:“可惜如今已是深秋,我府库中的冰所剩无几,否则还能让泽亲王您带些生鲜上路。”

  薛应川这副热情好客的东道主模样,楚怀瑾就算再因为前世的事不待见他,也得把姿态做的同样漂亮,“薛王爷多礼了。王爷对朝廷的忠心,待我回京后必会悉数向圣上禀明。”

  薛应川闻言,大笑了一声说道:“哈哈,那薛某就多谢您的美言了”。

  这平东王之后又与封晏舟寒暄了几句,便目送着钦差大臣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元城。

  楚怀瑾本是想像来时一般骑马而行,不过想到薛应川送来的那一个大木盒,他就转而钻进了马车里,将那四层盒子逐一摊开,然后,他就陷入了沉思。

  ……按电视剧和小说里的情节,薛应川不是应该给他这个钦差塞金子、银票,好来贿赂他吗?

  为什么平东王府的这个海鲜食盒里,还真的都是些海鲜?

  是他想得太多,还是这群大宁藩王们一个赛一个的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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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薛应川抠门归抠门,给他准备的八道菜,居然都是他在东郡的这几日里最爱吃的,显然也是用过心了。

  楚怀瑾又不是真图薛狗贼的银子,马上就把心思都转到了吃上面。

  封晏舟也上了马车,在净手后一边为他剥着虾,一边说道:“北郡不产海味,不过据说那边的山参、米粮什么的还不错,倒是可以让定北王郭盛山给你准备些带走。”

  ……那他不真成公款吃喝,外加一路吃拿卡要了?

  楚怀瑾正要说“不必了”,封晏舟已经把剥好的鲜嫩虾仁放进小碗中,说道:“怀瑾赶紧吃吧,等到凉了,这路上可不好加热。”

  于是,楚怀瑾就趁热吃了一肚子的虾蟹鲍贝,再加上半壶的姜糖水,等到众人在路边稍作休息、吃午饭时,他是一口都吃不动了,只好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着别人吃饭。

  封晏舟也与他的十余亲卫一同用了午膳,只是与钦差队伍的一行人不同,他们吃的是昨日就在元城内采买好的干粮,而不是薛应川备下的食物。

  刘良就着咸菜吃下一整张软饼,又喝了几大口水囊中的水,用方巾抹了抹嘴角后,似是感叹般地对楚怀瑾说道:“依奴婢看,还是平东王对朝廷最为忠心,也最知礼,无论是对谁,都是那般谦和。”

  刘公公明摆着是在含沙射影地指责封晏舟,楚怀瑾心道“那是还没到薛应川扛反旗的时候”,面上只是笑了笑,没搭这个腔。

  在一旁的封大摄政王闻言,却是一愣,片刻后竟是脸色大变,“不对!”

  “怎么了?”楚怀瑾和刘良看向他,异口同声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