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百夜
这一夜文禛睡得格外踏实,从入伏之后他就总是容易在半夜热醒。他睡觉不喜欢有人在身边——这也是当初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没人打扇子就只能用冰盆给房间降温,但是那样强制降下来的温度根本管不了多久,哪里比得上这样天然的凉爽。
但是他注定睡不了一个好觉,还没过子夜,正处于好梦中的文禛就被李德明叫了起来,说是宫里来人了!
接着便是一阵兵荒马乱的收拾,文禛带着宁敬贤连夜赶回京里,因为皇后又崩了!
看到文禛倒霉,宁云晋晚上做梦都美了几分,当他呼呼大睡的时候,文禛在马车上一路颠簸;当他美滋滋的用早膳的时候,文禛已经赶回宫里开始主持皇后的葬礼。
除了皇后的娘家,所有的人都很淡定,主持丧礼的礼部与内务府更是业务熟练——接二连三的崩皇后想不熟练也不行,一切都有条不紊的按章办事,不见有丝毫混乱。
文禛从回京之后就没露出过好脸色,就算他再铁齿,心里也有些发虚了。他心里清楚自己克妻这名声只怕是做实了,就算日后想再点大族的女子为后,估计人家长辈心里都是不情愿的。
旗中大族的女子娇贵,血脉更是珍贵,嫁与其他大族还能多个亲家,被自己封为后除了多个后族的名头,其他半点讨不到好,文禛自己也不想再给宫里这局势添乱了!
这次的继后论身份比不上前两位,葬礼规制理应低一些,但是文禛想了想,为了拉拢汉官,依旧使用的是与安平皇后相同的丧仪。
辍朝五日,服缟素,朝夕哭临三次,制祝文,亲自将梓宫送到沙河的殡宫,一番折腾下来,即使是光动嘴不做事的文禛也乏了,更别说是那些跟着举哀的文武百官。
至此之后多年,即使文禛一直将后位空悬,也再没言官多嘴劝诫皇上娶妻了!
办完了皇后的丧事,文禛终于腾出手来安排太子读书这件大事。
自从上次皇上提过让小儿子当伴读之后,宁敬贤一直关注着这件事,但是赶上皇后驾崩便没了后续,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想尽快知道结果。
很快宫中便下了旨意,大学士侍其如海、詹事府詹事张邦彦以及詹事府少詹事魏尚行,三人为太子的文师傅,另有左师诚与卢文道被点为太子伴读。
太子的三个老师都是饱读之士,大学士侍其如海更是族中数一数二的大儒,太子拜其为师后,背后便有侍其与左师两家的支持,很明显是皇上为了给太子提高地位特地做的安排。
那两个被选为伴读的少年一个是左师家直系的嫡长孙,一个是吏部侍郎卢自友的嫡长孙,因为早慧机敏已经有了一些小名气,时常被其家人称赞。
宁敬贤对文禛的心思更清楚一些,他知道皇上对于现在的吏部尚书早就有不满,只是还没找到机会撤换而已,卢自友就是皇上看好的接班人。
将那份邸报放在桌子上,他心中虽然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惆怅。自家小二论家室与聪慧比起那卢文道不知道强了多少,若不是怕他那跳脱的性子惹祸,能当上太子伴读的话,日后的仕途就顺畅多了!
还在桃源洞中避暑的宁云晋可不知道自家老爹的惆怅,更不知道由于面圣时的举动让文禛怕他带坏太子,让自己与太子伴读之位擦肩而过——当然,即使他知道也不一定愿意。
郁闷的他正看着账本,苦着脸盘点着自己严重缩水的小金库,准备筹划赚钱大计!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大家讨论CP太汹涌了,怕怕啊!
小知识: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论语·述而》)
大意就是孔子说:“立志追求人生理想,确实把握德行修养,绝不背离人生正途,自在涵泳艺文活动。”
☆、19第18章
宁云晋是个小财主,这是宁府公认的事实。他的小金库中除了府中属于他的那份定例、每年的压岁钱、生日以及逢年过节收的礼,最大的来源在于收到的见面礼。
在古代有长辈给初次见面小辈见面礼的习俗,要是被小辈拜见了不给点见面礼,说出去简直能让人无地自容。
不同于其他小孩畏惧或者厌恶跟着大人去见外人,宁云晋简直是逮着一切机会跟着宁敬贤去见外客,将人生的前四年都谆谆不倦的用在卖萌请安,收见面礼上。
宁敬贤可不是七品芝麻官,即使是在这高官众多的京城也是有几分体面的,他往来的那些官员自然也都不差,那些人给出的见面礼很少会有劣品,让宁云晋每次收礼都收得眉开眼笑。
不过正是因为那些东西太珍贵了,宁云晋反倒舍不得换成现钱,这次为了修建桃源洞,他贴了不少银子,结果清点下来,手头居然只剩下一千多两银子了!
按说这么多银子够普通人家吃穿嚼用一辈子了,但是宁云晋知道自己明年铁定要入学了,到时候私人开销肯定不小。
他太清楚自己了,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换句话说就是喜欢买单,到时候每个月要靠那点定例过日子肯定受不了,再有就是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只是宁府次子而已,享受的资源比不得嫡长子,虽然现在讲究财产诸子均分,但前提是父亲去世了兄弟要分家,那可还有好几十年呢,他可不想日后自己娶妻生子了,老婆孩子用点钱还要走公帐去看人眼色!
对宁云晋来说,赚钱是他迟早要列上日程的大事!
不过那些能赚钱的主意,而且是以他这种小身材能真正操作的生意,这一时半会他还真想不起来。
在他是阳澄的时候直到死都还没走出校园,那时候被家里盯得紧,他连打工锻炼的机会都没有,而再上一辈子,前半生都是发的战争财,后半生则是靠吃人孝敬,不需要自己操心。
宁云晋当年还算厚道,不像那些黑心的将领靠着喝兵血赚得盆满钵满,但是他会打仗,光靠每次打胜仗也能狠狠地赚上一笔,毕竟奉武族的那些贵族可是非常有钱的。按理那些战利品是应该要上缴的,但是那时候朝廷财政吃紧,就连八旗军的军备都经常迟发欠发,更别说是普通绿营的粮饷了,为了不引起兵变对于战利品这事朝廷上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以前他也看过一些穿越小说,可惜里面提到的那些什么烧玻璃、养珍珠、开银行、卖茶叶等最大众的手段是不用指望了。
目前在大夏,玻璃只是民间作坊的工艺差一点而已,贡品已经到了和现代几乎相同的程度,欠缺的只是各种艺术加工的创意;而大夏上下是以好玉为潮流的,珍珠这东西虽然女人们喜欢,但是不是上好的天然珠子是卖不上价格的;更可气的是户部和内务府已经分别开了全国连锁的钱庄,虽然目前只有兑换银票业务,但是已经有银行锥形,除非是皇帝授权,没人敢对这块伸爪子。
茶叶这一块倒是没完全被堵死的,不过中国的十大名茶已经齐全了,想要发财只能剑走偏锋,去找后世一些好喝却没被纳为贡品的茶叶产地寻找,可是宁云晋手头没人,即使他记得有几个地方产茶一时间也没办法运作!
把玩着腰上的玉香囊,宁云晋忍不住开始歪歪了,在大夏已经有赌石的风气了,要是自己有那些小说中的天眼,那可就是一本万利生意,再也不用担心缺钱用了!
宁云晋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想不出来主意也不会为难自己,照样吃好喝好玩好。
这日,已经快有一个多月没下雨的老天爷总算降了一点雨,虽然连地面都没完全打湿,可带来的云朵总算让天气凉爽了一些,他便兴致勃勃地回到庄子里游园。
宁家位于白云乡的这处庄子,是准备作为祖产的,周围这一片田地都被划为了祭田。
祭田,是既是被抄家也不会被查封的财产,当初宁云晋知道这片土地的面积有一百多顷时就忍不住咋舌。
真的是只有成为宁家子弟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宁家两代当家到底有多慎小事微,在永兴朝与天授初年那么激烈的政治斗争中,他们不但能升官进爵,而且还为后人打下了这么大一片家业,若不是之后被家族子弟拖累卷入了夺嫡之争,也不会落到最后衰败的下场。
以后的事情宁云晋现在也还不急着考虑,当他在花园中看到那一丛生长得格外茂盛的月季时,突然眼前一亮,心中模模糊糊地有了主意。
“来人,去问问这花圃是谁侍弄的,给我把人叫来。”
“嗻。少爷,奴婢这就安排人去,这日头又开始晒了,要不您去前头亭子里歇歇吧?”翠香领了命令,忍不住关切唠叨了一句。二少爷的皮肤又白又嫩,要是晒黑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就你碎嘴,爷是男子汉,晒黑了才帅。”宁云晋板着小脸,摸了摸下巴自认帅气摆了个造型。
可惜他表情虽然严肃,但是配上那圆润的身材,怎么看都只是可爱而已,惹得小丫头们捂着嘴纷纷笑了起来。
如今宁云晋虽然还没配上长随,但是一个嬷嬷一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的配置是齐全的,他平时出门喜欢将人全部带着,显得浩浩荡荡地颇有气势。
翠香朝其中一个小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人便笑嘻嘻地转身去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