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煎包大战小笼包
“……明白。”年知非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慢慢地泄了力。“明白。”
小护士终于松了口气,走上前来完成她的工作。
救护车来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齐耀辉和年知非就都被送进了医院。信息素监测仪已被接到年知非的身上,随时监控他信息素的变化。但显然,年知非吸入的“芒果冰”只是微量,并不足以影响他的信息素。然而为了安全起见,医生仍然为他开了中和剂。注射之后,医生要求他留院观察一个晚上,才能决定他是否能出院。
年知非当然不会等到一个晚上之后再去看齐耀辉。事实上,一俟小护士将三支针剂注射进他的体内,他就扯下了接在身上的各种电线,跳下诊疗床,大步向隔壁的诊疗室走去。
齐耀辉被关在了全封闭的诊疗室内,用束缚带绑在床上,几个带着口罩的男性Alpha正在他身边紧张地进行着治疗。他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也不再吼叫,无论医生对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都毫无反应。
然而,年知非却很清楚,这不代表齐耀辉逃离了痛苦。高热会令他脱水抽搐,信息素的过度燃烧会急速消耗他的身体机能。如果医生不能帮到他,或许很快他的内脏器官也会受到损伤,他会开始内出血、甚至器官衰竭。
——为什么这么可怕的发明居然会成功?
年知非全身发颤,他缓缓地握紧拳头,一拳砸在玻璃墙上。
“那些毒贩呢?”下一刻,他倏然转头瞪着同样守在诊疗室外的萝卜。
撞上年知非的目光,萝卜竟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感觉微微窒息。眼前的年知非双目赤红、神情暴戾,仿佛换了一个人。
“已经送去总队拘留室。”她急忙答道。
年知非扭头就走。
“年崽!”老严赶忙上前死死拽住他,“年崽!去哪?”
“去提审这几个毒贩!”年知非狞声道,“不交代清楚,我杀了他们!”
“年崽!你要住院!”老严又扑上一步,拦腰抱住试图挣开他的年知非。
理论上,年近六旬的老严是肯定干不过年知非的,尤其这还是一个怒火爆发的年知非。但好在老严人老成精,早交代了医生给年知非多打一针镇定剂。因而,不过半分钟,药效发作,年知非便瘫软在了老严的怀中。
年知非又梦到了曲江。
这次不是他的脸,而是他这个人。
他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皮鞋擦地锃亮,从发鬓到胡须,乃至皮肤、指甲,都清理地干干净净。他喜欢安静喜欢,一直保持着健身和学习的习惯。他谈吐有致、温文儒雅,任何人与他交谈片刻都能轻易对他生起好感。他习惯用古龙水掩饰身上信息素的气味,以免给人带来不必要的困扰。他是个上等人、体面人,是龙星河曾经钦羡不已却只能仰望的人。
如今,他依然高高在上,像一个父亲一样抚摸着龙星河的脸庞,像使用一张纸巾一样用龙星河的脸擦干净手上的血,属于龙星河的血。
“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你跟那个警察说了什么?”
跟永远衣冠楚楚的曲江不同,只穿着背心和长裤赤着双足的龙星河正狼狈地跪倒在地上。他浑身汗湿,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腰侧,子弹刚被取出来,纱布已经开始渗血,一滴滴地砸在地板上。但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痛楚,捂着伤口只是意识消失前还在坚持的一个动作。而此时,他已经不知道那究竟还有何意义,只是本能的坚持。
曲江的嗓音隆隆,仿佛隔着水面传来。
龙星河沉浮在灭顶的热浪之中急促地喘着粗气,他身上烫地厉害,身体在不住地发抖,感觉口干舌燥,感觉很……很空虚。原来这就是发情期?他的意识有片刻清醒,又瞬间被另一个大浪打了下去。
曲江不耐烦了,锃亮的皮鞋隔着龙星河的手指重重地碾压他的伤口。
龙星河发出一声呜咽,但他已经分不清那是痛苦还是快感。
“……我没有。”他意识迷离地拼命摇头,机械重复。“没有……”
没有什么?他已经想不起来。
有人靠近了,然后脖子上又冰凉地刺痛了一下,龙星河再无余力瞬间软倒在地。
像是一个巨浪铺天盖地地袭来,世界陡然一片空白。高热之后是发疯一样的疼痛,这世间所有都是一样的,过犹不及,发情期也是一样。龙星河第一次接触到“欲望”,还没能清楚地分辨出它,就已飞快地进入了痛苦,足以令他精神崩溃的痛苦。
“我没有……行行好,行行好……饶了我……我发誓……”
龙星河语无伦次地哀求,但这仍然不是曲江想听的。
“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听求饶。”曲江冷冷说道。“如果你错了,我罚你就是应该的。如果你没错,难道是我错了?”
脖子上又凉了一下。
龙星河拼命张大嘴,但却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有叫出声来。心跳很快、胸口很痛,他急切地喘息着,却没有一丝氧气能够顺利进入胸腔。他大概是窒息了,意识抽离了一段时间。当他被剧痛拽回时,曲江的手掌落在他的后颈上,微凉的手指在他的腺体上来回抚弄。
“星河,如果你能听话一些,我就不用这么做。是你让我别无选择。……希望你能记住这次的教训,不要再犯。”
什么意思?
龙星河想问话,却发觉自己竟不知何时被绑在了床上,嘴里塞进了一个球形口塞。他说的曲江都不爱听,所以,也就不用再说话了。
雪茄味的信息素充斥了整个房间,痛苦愈发强烈,就像是无数柄钢刀凌迟着他的身体。
会被强奸吗?龙星河慌乱地想着。……应该不会吧?他们说,没有信息素就像做菜没有盐……可他却仍难以遏制地痉挛挣扎起来。
“别紧张!”曲江仍摁着他的后颈,像是虎爪锁住了羊羔,语调轻慢地安抚他。“只是标记而已。我们毕竟,仍是父子。”
刹那间,像是一根烧红的铁棍捅进了他的头颅,他的脑子瞬间沸腾、熔化。像是一只章鱼寄生在他的体内,每一根触手侵入他每一个内脏,疯狂地抽吸着他的血肉。标记是打破人体原有DNA双螺旋结构,增加、重塑一段新的神秘编码的过程。如果没有激烈的“性”来助兴,整个过程即便是用想的,都能让人恐惧到头皮发麻。
如果没有口塞,龙星河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咬断自己的舌头。而现在,口塞堵住所有的尖叫嘶嚎,只剩下痛苦的呛咳。万幸口塞上还有一个洞,让他不至于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顺着这个洞,床单上先是沾上了透明的口水,又很快就变成了红色的血。
龙星河见过很多人,蹭破点皮都哭天喊地,叫地让全世界都听见,那些人是多么地幸福。他不一样,他已经吃了太多苦,早就痛麻木了,所以绝大多数时候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但是这次……为什么这么痛啊?龙星河心中绝望地闪过这个念头,然后再无意识。
“不!不——”年知非大叫着从梦中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冷汗洇湿了发鬓和后背,年知非的嘴唇轻颤了一阵,艰难地挤出一个名字。“耀辉……”
镇定剂的药效还没彻底过去,可年知非已急忙翻身下床,踉跄着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夜深人静,住院部的走廊上已没有人影。年知非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却意外地让他找到了只与他相隔几个病房的齐耀辉。
病房的房门紧锁着,但隔着透明的玻璃墙,他能看到齐耀辉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各种仪器接在他的身上规律地发出声响,显示他的生命体征平稳。年知非还注意到,齐耀辉的眉目舒展、身体肌肉放松,好像是睡着了,并无痛苦纠缠。见到齐耀辉还好端端地活着,年知非忍不住仰头长叹,这才松了口气。
“耀辉……”年知非把头抵在玻璃墙面上,隔着厚厚的玻璃墙用手指一遍遍地描摹齐耀辉的轮廓。不知过了多久,疲倦卷土重来,年知非却没有选择离开,他的身体倚着墙面慢慢滑了下去。隔着一堵墙,他与齐耀辉依偎在一起,终于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