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邶
这说明他是在放松戒备的情况下,被人突然勒死的。
李鱼跟着程度走进小仓库,警察早已到场,正带着手套现场拍照、取证。
听见脚步声,其中一个停下动作走过来,“人是昨晚死的,初步判断应该是凌晨两点到四点。”
那时候风大雨也大,又是人陷入深度睡眠的时间,的确是作案的最佳时机。
李鱼屁股痛,不敢乱动,两脚粘在地上,脑袋转来转去的观察四周。
视线在仓库绕了一圈后,他问,“仓库门不是关着的么,那个人有钥匙?”
小仓库的钥匙不可能人手一把,如果对方是用钥匙开门,嫌疑人范围会缩小很多。
很可惜,警察摇了摇头,“对方是开锁进来的。”
他说着取过一个证物袋,里面躺着把大号挂锁。
锁梁有小拇指那么粗,被人从中间暴力断开。
断裂的横截面不光滑,但也不过于粗糙,谁也无法判断,凶手是用什么工具开的锁。
警察把锁收回去,取出另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很多银色粉末。
“这是在门口发现的,应该是对方切断锁梁时留下的金属粉末。”
小镇上没有化验设备,这也只是他们的猜测。
李鱼问1551,“是吗?”
1551很快给给了他答复,“是哦。”
外面的雨彻底停了,金广进的死亡的消息一经散开,所有人都凑到了码头上。
金老板闻讯赶来,当即瘫软倒在地上,最后是被人搀扶着走进仓库。
看见自家弟弟死不瞑目的脸,她嘴皮子抖了几下,哇一声哭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好几次李鱼都觉的她会哭得嗝屁。
然而金老板很坚强,哭了一阵后,小心翼翼的擦掉眼泪,妆一点没花。
因为天气和没有监控的缘故,金广进的死成了谜团,连带着小卖部老板的死亡真相,也一并被带走了。
几天后,两具尸体被葬在了墓园中。
李鱼的生活回到两点一线,上班,回家,回家,上班。
程度则光明正大的扎根在444号,这让镇上的人在对李鱼的态度上,发生了微妙变化。
譬如去买菜,总有人热情的塞东西,又譬如,上下电梯,总会有人打招呼。
但李鱼很清楚,这些都只是表象,他们只是在做给房东看。
这些人在背地里说的话,时常被系统在进行筛选后,传进他的耳朵。
就像现在。
李鱼被金老板叫到里间整理空箱子,金老板则跟隔壁的大妈一起讨论他。
金老板,“真的看不出来,他脖子上没什么痕迹,走路也很正常。”
隔壁大妈,“你确定?可大伙都说,他跟程先生肯定上过床。”
说着忽然停顿,又补上一句,“老赵都说了,林州舟那天早上哭闹着要冒雨上山找人,没点不清不楚的关系,犯得那样?那要死要活的架势,老赵他拉都拉不住。”
啪一声,李鱼把箱子拆开,丢到角落,跟其他的叠放在一起。
“小镇的上的人嘴碎就算了,怎么还瞎编乱造。”他郁闷的系统抱怨,“那位大哥根本没拉我,我也没有要死要活的吵闹。”
1551安慰道,“小岛上的生活太乏味了,你这好不容易给人添了点新料,理解一下。”
李鱼叹口气,把最后一个拆开的箱子堆放好,捶了捶酸痛的腰,打算就地歇息,视线划过角落时,忽然“咦”了一声。
他在屋子里来回转悠了三四遍,眉头越近越紧。
之前被金老板放在这里的电钻和钻头盒子不见了。
李鱼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跟隔壁老板打了个招呼,对金老板说,“整理完了。”
金老板看了眼手表,笑着说,“真是辛苦你了,时候也不早了,快回去吃午饭吧。”
“好的。”李鱼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去超市买菜,走来走去好不容易挑到一个顺眼的萝卜,正要出手,被另一只手抢先了。
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张诚实拘谨的抓着萝卜头,嘴唇抿了下,“给你吧。”
李鱼没客气,“谢了。”
张诚随手拿了一个其他的,没往其他方向去,亦步亦趋的跟在李鱼身后。
被跟烦了,李鱼停下转身,“为什么跟着我?”
张诚实欲言又止。
这表情太绝了,左脸写着“我有很多想告诉你”,右脸写着“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呢”。
李鱼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配合他的表演,“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张诚实做贼似的扫了眼四周,点点头,“有,我们,我们借一步说。”
李鱼松开小推车,跟着他来到食品区的奶粉货架间。
岛上新生婴儿少,这两排货架是超市里人流最少的地方。
张诚实推了推眼镜,小声又直白地问,“你真的跟程先生在一起了吗?”
来自于对面的探究视线令人很不舒服。
李鱼懒得继续假客套,更加直接道,“这事跟你有狗屁关系吗?”
第75章 这座岛被我承包了21
张诚实没想到平日还算温和的青年会怼自己, 面色僵硬好一阵才缓和。
“我没有想打探你私生活的意思。”他唯唯诺诺的小声说道,“林州舟,我, 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有种人像牛皮糖,看着软软的, 咀嚼起来费劲,还黏人,一旦被沾上撕都撕不掉。
李鱼第一次遇到这种人,突然来到了点兴趣, “哦, 是吗, 我也想跟你交个朋友。”
张诚实被他的突然转变搞得措手不及,但很快就惊喜道,“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我,毕竟……”
“毕竟岛上的人都不喜欢你。”李鱼替他说完, 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很明显, 在提到“都不喜欢”的时候, 张诚实的胳膊绷直, 拳头握了一下。
他心里应该有股愤怒,却碍于目前的软弱形象,不敢爆发出来。
张诚实取下眼镜,用衬衣衣角擦拭, 低头垂眸道, “是, 他们都觉得我好欺负,觉得我是个娘娘腔,我什么都没做错,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李鱼问,“他们怎么对你了?”
“他们总是命令我,在我背后说三道四,对了,还用酒瓶子砸我……”
张诚实声音很轻,将擦干净的眼镜重新戴上,他勾起嘴唇,微眯着眼镜看向对面,“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讨厌?”
从眼神来看,说讨厌算是轻的。
张诚实应该很憎恶岛上的人,他嘴里控诉的,只是他所受欺压的一小部分。
李鱼默不作声,向系统求证张诚实的过去。
1551说,“只能查到你上岛以后,他在岛上发生的事。”
李鱼嗯一声,“你说。”
“我觉得他说的不够全面。”1551开始例举,“比如昨天,他在酒吧喝酒,别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坚持认为对方是故意的,后来在酒吧背面的巷子里,他趁对方醉酒不省人事,把人踢了一顿。”
“还有之前,他给你送灯被目标轰回去了,到家以后他故意打砸东西,害得楼下小孩儿一个劲儿哭,等楼下找上来,又一个劲儿道歉。”
李鱼,“……”
这是一个复杂的人。
1551,“我觉得张诚实并没有他自己所描述的那么无辜,你小心。”
太过久远的事情无法追溯,李鱼只能就目前了解到的,对张诚实做出评价——
神经,被害妄想,喜欢用暴力发泄。
这三样中,无论哪样都与他无辜怯懦的外表背道而驰。
见青年不说话,张诚实开始失望,委屈,“难不成你觉得我是活该? ”
“当然不是。”李鱼看向他,“但我知道,你来找我,并不是想抱怨这些。”
被拆穿目的后,张诚实没有丝毫退意,他习惯性的推着眼镜,摆出一副好人样儿,“我来,是想提醒你。”
“什么?”李鱼好整以暇,眼睛微微发亮,兴趣盎然。
张诚实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往前一步,刻意压低声音说,“你真的了解程先生吗?你就没想过,他凭什么坐拥整座小岛,又哪儿来的钱建造公共设施?”
李鱼错愕,“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张诚实,“他是个很危险的人,林州舟,我拿你当朋友才提醒你的,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话,黑心莲就如幽灵一般,静悄悄的飘走了,彻底走出奶粉区前,还特意东张西望,生怕别人不知道有人在这儿说悄悄话。
李鱼拿了罐儿童奶粉,丢到自己的小推车里,去了收银台。
最近因为程度给了生活费,日子宽裕很多,林小舟整天吵着要很爱吃肉,想要快点长高保护哥哥。
前面的人结账走人,李鱼把车推上前,刚把奶粉罐放上收银台,一只手横过来。
李鱼简直想把罐子砸到他脸上,费老大劲儿才保持微笑,“张先生,你还有话没说完吗?”
“不是。”张诚实嘴角压下去,小声询问,“林先生,我没带钱,能帮我垫付一下吗?”
大概是怕对方不愿意,他迅速补充强调,“回去,一回去我就还给你。”
李鱼眼皮子跳了下,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弯,他点头答应了,“行吧。”
张诚实冲他笑了下,急急忙忙把自己买的东西堆到收银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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