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卦就会死 第46章

作者:渐却呀 标签: 青梅竹马 系统 玄学 穿越重生

  沈默心下震惊, 不过短短几日, 榆溪城竟然已经沦陷至此。

  沈默:“榆溪城城主在何处?”

  那侍卫的面色更加苍白, “城主在牟德镇事发当天, 也暴毙了。”

  如此,榆溪城出了如此大事,竟然是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 怪不得当天百姓各个面如死灰,了无生机。

  沈默喃喃:“如若这真的是尧族所为,那尧族当真不该存于世上。”

  宿源欢听到此话,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走出执法堂,指挥一名侍卫:“去牵一匹马来,我要去牟德镇看看。”

  沈默一愣,上前一步:“我也要去!”

  宿源欢回头看他:“你并不会骑马,牟德镇就在榆溪城内,我去去就回。你毫无武功,此次先呆在执法堂内,等我探探情况回来自会告知于你。”

  说着便拉过侍卫牵来马匹的缰绳,翻身上马,马蹄飞扬,已是毫不犹豫的离开。

  沈默站在原地绕了几步,握紧手中豪素,转身指着那刚刚牵来马匹的侍卫道:“你可会驾马车?带我去牟德镇!”

  那侍卫一听要去牟德镇,面色有些为难。

  此时执法堂内走出一人来,说道:“由我带大人去牟德镇吧,我无亲无眷,没什么可顾虑担忧的。”

  沈默看着走出来的侍卫,此人一身普通的侍卫服饰,长身玉立,长相英俊,声音却有些沙哑。

  那侍卫见沈默一直看着他,便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小时候发过烧,嗓子烧坏了,说话声音有些难听,可是惊扰到大人了?”

  沈默收回视线,摇了摇头,道:“快带我去。”

  那人动作很快,立刻驾着一辆马车出来,带着沈默去往牟德镇。

  “牟德镇乃榆溪城管辖下的城镇,就在榆溪城中边缘,并不算太远,我驾车快些,一个半时辰也到了。”

  沈默点点头,此时已经出了城中,四处皆是些树木,并无人烟,沈默问道:“牟德镇的尸体如何处理的?”

  侍卫说道:“因牟德镇死亡人数过大……那些尸首不过是集体搬到了牟德镇后山堆积……原本堂主有焚烧的打算,但因堂主突然暴毙,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这么说完,沈默便不再多问,一直沉默直到远远看到了牟德镇。

  榆溪城城中镇只有这一个牟德镇,本来榆溪城没有牟德镇,牟德镇也算是榆溪城中一部分,奈何牟德镇与榆溪城隔着一片荒无人烟的树林,无法,为了方便管理,便又在榆溪城内设立了一个牟德镇,另设官吏府尹,便于管理。

  此时的牟德镇一片寂静,死气沉沉。

  沈默一下马车便觉得鼻息间萦绕着不散的臭味,如今四月多,天气渐暖,想来那些堆在一起的庞大尸山,已经开始腐烂了。

  那侍卫胆子大的很,当先带头走了进去,“大人,跟着我来,我曾来过几次牟德镇,还算熟悉。”

  沈默握紧手中豪素,抬步跟上,手中冰凉的豪素总是能让他镇定许多。

  那侍卫斜眼看到沈默紧握手中的豪素,眼睛微眯,笑了笑,说道:“听说国师大人千机妙算,没想到用的豪素材质也这般特殊,当真无人能及。”

  沈默一愣,目光瞬间射向那侍卫,逼问道:“你知道这豪素是用什么做的?”

  侍卫一愣,看向沈默的目光有些诧异,反问道:“原来大人不知道自己手里握着的豪素是用什么做的吗?”

  沈默不想听他卖关子,“快说。”

  侍卫咧嘴笑了,一口白牙明晃晃的露出来,笑容可以说的上十分俊朗好看了,按照沈默所在现代的说法,就是阳光系的帅哥,当然沈默是不懂这些的。

  “大人,您手中握着的豪素,若是我没猜错,应当是人骨所制。”

  沈默握着豪素的手一颤,只觉得手中的豪素越发冰凉,人骨?谁的人骨?

  此时已经走进了牟德镇镇中心,目光所及皆是断壁残垣,门窗大敞的房屋,沈默注意力转回四周,他定睛看去,那些房屋上、窗檐边,尽是些已经干透的深红血迹,越往里走,气味越加难闻。

  沈默随手推开一扇屋门,只见里面器具破碎、桌椅翻乱、血液溅的可哪都是,地上偶尔可见染血的匕首、柴刀,甚至是筷子、瓷器碎片等,沈默又去看了下一间,再下一间,皆是如此。

  似乎家家户户都经历过一场可怕的乱斗,并在乱斗中全部死亡。

  侍卫见此,说道:“所有人似乎都像是感染了一种可怕的疯病,见人就砍,自相残杀,血缘越深,互相残害起来越残忍,仿佛面对的不再是自己的手足血亲,而是什么血海深仇的仇人一般。”

  沈默蹲下来,捡起地上一根染血的筷子看了看,问道:“牟德镇三万六千人皆是在一夜之间死于此等疯病?”

  侍卫点点头,“应当是,两地官吏日日都有专员来回递送文牒,只有夜里是没有联络的,前一日好好地,第二人专员去时,便已无一个活人了。”

  沈默扔下手里沾血的筷子,问道:“尸体堆在哪里?”

  侍卫眸色一暗,道:“大人请跟我来。”

  两人一直走到了牟德镇的后山,此处已经属于榆溪城的最外围,离得越近,臭味就越令人作呕。

  等沈默亲眼见到了那尸山血海,心中已经震撼到无法言语。

  说起来沈默已经算是身经百战,从娄析、景伯中到槐树村、昆潇,他所见过的尸体、场景越加可怖,哪怕是如此,也万万比不得此时来的震撼。

  三万六千人,那是何等巨大的死亡人数,此时这三万六千人,都堆在眼前,沈默只觉得腹中急速窜上来一股恶心感,直逼喉咙,最终沈默扶着树干干呕起来。

  他此时胃部空空如也,只吐了些酸水出来,但恶心的感觉不退,他蹲在那里干呕不断,最终吐了两口苦涩的胆汁,才堪堪停了下来。

  那侍卫在一旁有些无措,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沈默缓缓站起,无力的摆摆手,示意没事,随即他像是逼迫自己一般,狠狠深吸了几口这里恶臭的空气,缓了好一会儿,呕吐感才消了下去。

  他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他的侍卫,那人一直面色如常,并不因这尸山血海所动,沈默嘴唇动了动,问道“你叫什么?”

  侍卫笑着说道:“回大人,我叫清意,心清意重的清意。”

  沈默点点头,收回视线,向那尸山走去:“名字不错。”

  那尸山堆积混乱,高度更是远远高于了沈默,此时离得近了,就更显得震撼。

  此时四月中旬的天,尸体下面互相挤压,温度不散,已经隐隐可见些许蛆虫在尸体中爬窜,从一人的眼眶中爬出,又爬进了另一人的口里。

  沈默低头盯着一个面容狰狞死不瞑目的妇人,这妇人的手搭在一边,手掌上缺了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沈默松开豪素,缓缓的握住了妇人的手。

  入手是僵硬又韧性的皮肤,触感令人恶寒。

  沈默闭眼,凝神专注。

  慢慢四周飘散的恶臭渐渐消失,声音远离,他再睁眼,正站在一处灶台边上,手里端着一碗刚蒸好的鸡蛋羹,似乎心情不错。

  只听妇人说道:“儿啊,抱孩子出来吃饭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应和,妇人便端着鸡蛋羹出去了。

  屋内早已摆好了碗筷,一对年轻夫妇坐在桌边,抱着怀里五六岁的男孩哄着,那男孩小脸红扑扑的,眼睛圆溜溜的特别可爱。

  妇人爱怜的将鸡蛋羹放在男孩面前,说道:“快,趁热吃,凉了该腥了。”

  年轻的母亲感恩的看了妇人一眼,端着鸡蛋羹要喂他,奈何平时一直乖巧的小孩子嘴巴一直闭的紧紧的就是不吃,妇人叹了口气,赶走儿子,坐到男孩旁边接过媳妇手里的鸡蛋羹,说道:“我来喂吧。”

  只见她用勺子舀了一勺,小心的吹凉,递到男孩嘴边,轻声哄着:“孙孙乖啊,吃蛋羹喽,吃了长高个啊……”

  那孩童睁着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妇人看,眼睛一眨不眨的,慢慢竟看着有些渗人。

  终于,男孩慢慢张开了嘴,却不是冲着那勺子蛋羹去的,而是狠狠的咬住了妇人的两人手指,眼睛仍旧一眨不眨的,盯着妇人,口中越来越用力。

  一碗蛋羹摔落在地,妇人凄惨的叫了起来,一旁的小夫妇也惊恐的去拉着孩童。

  “宝宝你怎么了!快松口,松口啊!”

  两边一同拉扯着,终于,只听一声渗人的响动,妇人跌坐在地,捧着失去两根手指、鲜血淋漓的手掌哀嚎。

  而那孩童被年轻的夫妇抱在怀里,嘴里“咯吱咯吱”的嚼着两根手指,鲜红的血液顺着他合不拢的嘴里渗出来,咀嚼间露出沾满血液的牙缝。

  如此可怖的场景,妇人的儿子突然暴躁起来,似乎是气极,抱起男孩高高举起来叫道:“孽子!”

  说着狠狠将手中男孩摔在地上,男孩面朝地,脸正好砸在地上瓷碗的碎片上,孩子的娘亲惊叫,去翻过孩子,只见男孩圆溜溜的一只眼睛里扎进去了一片碎碗瓷片,流出红红白白之物,脸庞也被碎片扎的撕裂可怖,已经是抽搐起来活不长了。

  女人尖叫,也暴怒起来,拿起一把菜刀拼命向男人砍去。

  不大的屋内一时惊叫怒骂惨叫不断,而窗外也时不时传来恐怖的尖叫,似乎类似的场景正在不断发生,最终所有的声响在天亮之时渐渐沉寂下去,只留下一地可怕的尸体。

  沈默猛然从入神之境中抽身,松开了妇人的手,弹跳起来。

  如此可怖的死法,如此诡异的相残,简直惊世骇俗!

  这牟德镇之人当真是犯了疯病,亦或是……中了蛊!

  沈默回头,发现身后的侍卫不见了。

  他一愣,此次他入神时间并不长,那名为清意的侍卫去哪了?

  此时这庞大的尸山血海处,只有沈默一个活人,远远望去,林深树高,竟让人心生恐惧。

  沈默不自觉地咬唇,后退几步,打算先远离这里,谁知刚转身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沈默走一步,身后的脚步便跟着走一步,脚步声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只有死人和沈默的林间仍旧十分清楚。

  沈默又走了几步,随即握着豪素狠狠向身后打去,他身后之人立刻后跳一步,高声叫道:“大人!您这是何意?”

  沈默收回手,看着突然出现的清意,厉声逼问:“你为何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你到底有何居心!”

  清意高高举起双手,唇边的笑意有些无奈,“大人,我一直未曾离开,何来消失一说?我只是见你蹲在地上不动,与你搭话你也不理,便走到了尸山的另一侧去查看,这尸山颇高,你一时视线受阻没看到我也是正常。我见你突然起身离开,便赶紧跟了上来,没想到大人你突然就要回头教训我,可是吓死我了!”

  沈默听他一番解释,随即看向尸山一侧,这尸山太高,若是站到另一侧,的确是看不到他这边的,因此他暂时放下戒心,道:“天色不早,赶紧离开这里吧。”

  离开尸山穿过牟德镇时,沈默又仔细看了看四周,宿源欢比他先一步出发,不仅一路并未碰到,就连他在牟德镇耽搁这么久,也没有看到宿源欢,这实在是有点不对。

  人的疑心只要起了一点,就会一直怀疑下去。

  哪怕沈默告诉自己,在没有确切的证据时,不要轻易的怀疑任何人,可此时此刻,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不需要过多的浇水,它也会自己不断壮大。

  回了当地执法堂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执法堂内的侍卫更少,已经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榆溪城的夜晚最是危险,这些侍卫哪怕肯白天守在这里,晚上也更多的是想要陪在家人身旁。

  而此时此刻,宿源欢还未回来。

  执法堂如今空空荡荡,也不用安排,沈默随便找了一间空卧房住了进去,而一回到执法堂,清意就和剩下的几个侍卫出去巡逻去了,肯在此时留在执法堂过夜的,多是家中无人,只自己一人孤苦伶仃者,而执法堂堂主都死了,也没什么可守的了,他们只留了一名侍卫在执法堂守着沈默,剩下的人都出去了。

  沈默屋内点着一盏昏暗的烛火,坐在桌边,窗外黑漆一片,他握着豪素,此时夜深人静,白日里没时间细想的事情就浮现了起来。

  他把笔尖沾染了一点墨黑的豪素放在桌上,仔细的看着这豪素的每一寸。

  那名为清意的侍卫说这豪素笔身乃人骨所做,笔豪细软的毛乃人的胎□□白所织。

  他竟一直握着一个人的骨头算命卜卦,这做成笔的到底是谁的骨头,又是谁的头发。

  沈默伸手轻轻抚过笔身,哪怕此刻知道了事实,他却并不觉得害怕,反而……

  将笔握在手中,熟悉的温凉感觉令人舒适,反而令人十分舒适又熟悉。

  看着眼前跳动的烛火,沈默轻叹口气,探了探脑海中的算卦系统,问道:“你……知道这豪素所用人骨、胎发是来自于何人吗?”

  算卦系统并无反应,但沈默确定她是知道的。

  “你不打算告诉我吗?”

  算卦系统依旧毫无反应,沈默失望,许久,脑海中响起一声轻柔的叹息,沈默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追问:“你出现了?”

  脑海内毫无反应,仿佛刚刚听到的叹息真的只是沈默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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