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涩涩儿
猎户看了小秀才一眼,就让人坐到车里去。见小秀才不肯,就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把小秀才整个儿给包裹了起来。
就像是包小孩似的。
林安瞪了他一眼,但是没有出声阻止,乖乖披着衣服,坐在猎户身边。
过了好一会,林安才道:“我师父他说什么了?”
刘夫子很是反对男男成亲,再加上林安是他唯一的弟子,还是他的得意门生,刘夫子肯定不舍得林安“出嫁”,自毁前程,定会千方百计的阻挠。
林安想,刘夫子很可能说了一些不太中听的话。
猎户却摇头道:“刘夫子只问了我是谁,做什么营生,和你是什么关系。听我说我们已经定亲了,又问了我们定亲的经过,还问了你的病,就没再说别的了。”
小秀才不太相信,瞪大眼睛道:“可是你们两个在外面坐了很久!”
猎户心说,是刘夫子坐了许久,他站了许久才对。
嘴上只道:“夫子听我说了你的身体和重病垂危的事情,就没有再说话。等到媳妇儿师娘让人来请,才和我一同去了后院。”
林安怔了怔,心中大约明白刘夫子虽然仍旧不喜猎户,但却没有明确反对的缘故了。
当时科举舞弊案一出,刘夫子正巧不在华安县,听说此事时,就立刻出手,想要挽回原身林安的前程,让原身不至于被污了名声,耽误前程。也正因此,才没能及时赶回华阳县,照看林安身体。
刘夫子原本想着,林安的名声和前途更重要,林安待在牢里虽说要吃上几日苦头,但性命应当无碍。谁知刘夫子错估了林家人。
林家人在听到林安出事后,便对汪氏极尽讽刺,还道要将汪氏这些年挣得银子用在林信身上,因为只有林信才能让林家改换门庭,对汪氏求他们为林安打点一事充耳不闻。汪氏自嫁到林家,早也刺绣,晚也刺绣,早有眼疾,绝望之下,直接哭瞎了眼睛。
待林安出狱后,林家就亟不可待的分了家,将林安几人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出了林家。
其实这也没什么,原身林安也不至于就这么死了。可是错就错在,汪氏死了。原身林安拖着病体重新参加院试后,回到家中,汪氏就死了。
原身林安这才病上加病,一命呜呼。
刘夫子并不知道原身林安的死,但是在他知晓了林安身上的病之后,心中大约还是有些愧疚。因为如果他那时不是只顾着林安和其他参加那次科考的学子的前程,而是直接赶了回来,给林安撑腰,就算林安真的没了功名,也不会这样白白没了娘亲,自己也体虚体寒,一日里要睡上至少五个时辰。
可是再仔细想想,如果刘夫子那时真的那样做了,林安被科举舞弊的名头压下来,一辈子都翻不得身,大约就真的只能做个泥腿子,也无法把亲娘和妹妹解救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大丫和林二丫被林家逼迫,不得不像娘亲一样,成为林家赚银子的工具。
刘夫子心中纠结,这才没有难为猎户。
林安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猎户伸出手,捉住小秀才的手,将小秀才偏凉的手捂得暖暖的。
太阳落下时,他们才到了林家村。
这个时候的林家村出乎寻常的热闹。
林安好奇地看了一眼,老陈正巧也在,忙跑过来,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林安。
“小李氏她男人,在被罚推磨时,被一条蛇给咬了。宋老大夫死了,小李氏抱着她男人找到白远,结果白远说他发过毒誓,绝不给小李氏家里人治病,小李氏无法,只好去隔壁村子找了赤脚大夫。可是已经晚了,隔壁村子的大夫直接把小李氏男人被蛇咬过的小腿给锯断了。那大夫还说,还要看小李氏男人这几天熬不熬得过去,熬得过去就能活,熬不过去……”
林安自己心里补了一句,熬不过去,那就是伤口感染而亡。
“里正不说罚了小李氏夫妻两个磨磨么?只有小李氏男人出事了?”林安问道。
老陈原本还没想到这件事,听林安一说,神色古怪道:“小李氏今天说是要照顾家里,没去磨磨。当然,按照里正的惩罚,她是应当去的……”
老陈说罢,终于知道这里面哪里有古怪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马车上的小东家,见小东家正看向远处一个披麻戴孝的少年。
那少年朝着马车走了过来,正欲说什么,宽大的衣袖里掉出一条被打结系住蛇身的小蛇。
林安:“……”
老陈:“……”
少年面不改色地将那条被打结的小蛇捡了起来,重新塞回衣袖,道:“这种蛇毒性不太大,拿回去可以做好东西,还能防身。”顿了顿,看着林安道,“你要么?”
林安:“……”他觉得他还是不要了。
猎户鞭子一甩,马儿叫了一声,拖着马车,掉头就跑。
少年:“……”
☆、第24章 喜醋味的小秀才
那少年正是白远。
他原本想要感谢林安,结果话还没说出来,林安旁边那个猎户就直接甩鞭子走人了。
白远拿着那条小蛇就走了。
他是感激林安不假,可是那猎户也着实想太多了。
想当年他背医书背的两眼发昏,只背出来几页书时,那个在旁边一边玩一边听他背书的林安,张口就把他只通读过两遍的整本医书给背了下来,白远当年心中难过的要死,恨不得掐死林安,现下想起来,还觉林安颇为可恶,又怎会对林安有那方面的想法?
白远拿着手里的小毒蛇,到了爷爷的坟头跪了半晌,给小毒蛇喂了些好东西,就把小毒蛇放了。
爷爷,阿远给你报仇了。
虽然还差那个女人,不过……这样也不错。
且不提白远如何,林安却是闻了一路的醋味。
太酸了。
林安抬头望天,天色暗淡下来,月牙挂在天际,很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