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眼娃娃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四阿哥脱下鞋子上床,拽着苏培盛的上半身往外拉,“听话,洗个澡能舒服点儿。”
“不要,”苏伟挣开四阿哥的手,连滚带爬地跑到床里,“不洗、不洗就不洗!”
“苏培盛!”四阿哥沉下脸追上去,一把揽住醉鬼的腰。
“我不叫苏培盛!”苏伟在床角乱扭着身子,结果一没注意扑通一声撞在床柱上,“额,呜呜……”眼看着额头红了一块的人瞬间眼泪鼻涕的流了满脸。
四阿哥是哭笑不得地上前给人揉揉额头,“好了,好了,不洗就不洗了。”
苏伟靠着四阿哥的身子,哭得可怜极了,“我不叫苏培盛……”
四阿哥拿来毛巾给苏伟擦脸,“你不叫苏培盛叫什么啊?”
“就不叫苏培盛……”苏伟转了转头,避过四阿哥轻重不适的擦拭,“苏培盛是‘奴才’的名字……”
四阿哥的动作顿了顿,半天后,苏伟闭了闭眼,嘟嘟囔囔道,“我叫苏伟……”
入夜的畅春园并不如紫禁城一般寂静,能听到草丛中偶尔窜过的动物脚步声,水面上锦鲤蹦出掀起的水花声。
四阿哥费力地将半昏睡的苏培盛放在枕头上躺好,回身坐在床上,解开衣领的扣子,呼出口气,额上的汗还没消,枕上的人又传来了动静。
四阿哥气呼呼地转过头,这人还有没有完了?却不曾想,正撞上一双格外水润闪亮的眼睛,和一声轻轻的,“胤禛……”
苏伟的声音太小了,红润的嘴唇一直在蠕动,四阿哥慢慢低下头,想听清这人在说什么,却在低下身子的瞬间,被一个柔韧的触感袭击了脸颊。
四阿哥错愕地转过头,枕上那人迷蒙着双眼,露出了一个颇为傻气的笑容,“谢谢,印章,很喜欢……”
承露轩内厅里,张保、库魁一人坐在一个角落,两人平日里都不爱说话,凑在一起更是一声交流都没有了。不过,不得不说,正三所的众人中,能让张保开口的除了四阿哥也就张起麟一人了。
说起门外值守这事儿,张保、库魁都很拿手,库魁从一开始进阿哥所就因力大无穷做了四阿哥的值守太监,张保被四阿哥领回来时也一直做这个。这正殿值守太监,虽然看起来只是个小太监的活计,但在奴才中却有仅次于主子贴身太监的地位,因为他们是除了贴身太监外,离主子最近的人,也是最了解主子的人。
只是这平时干惯了的活儿,今晚却有些不同,卧房里的任何一点声音,都让门外两人紧张不已,偶尔路过的巡逻侍卫能惊得两人一身冷汗。在这样的一惊一吓中,这不同寻常的一夜总算慢慢走过。
天刚放亮时,张保与库魁就站在了门的两旁,来内厅清扫的小太监都被赶了出去,晨起的阳光慢慢洒进屋子,门口站着的两人嘴上干的起了皮,端盆、端水的小太监都候在了外间,一种微妙的氛围在慢慢流转。突然,四阿哥卧房内传来一声尖叫,像被针猛然刺破的气球,将门外人拼命压抑的不安感猛地推到最高点。
卧房内,四阿哥皱着眉,按着太阳穴,慢慢地坐起身,眼神不善地盯着坐在地板上的某位公公,“一大早晨的,你又鬼叫什么?爷刚睡下还没两个时辰。”
“主……主……主子,奴……奴才——”苏伟一脸惊愕地瘫在冰凉的地板上。
四阿哥瞪了他一眼,“慌张什么?你昨晚喝醉了,爷怕你闹的人尽皆知,看了你一晚上。”
苏伟咽了口唾沫,低头看看自己完好的衣服,一颗悬起的心才缓缓落下。不能怪他想太多,哪个正常的现代人醒过来时看到眼前有一张放大的脸能平静思考?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主子,”苏伟陪着笑,蹭到床边,刚他一激动整个滚下来的,摔得肋巴骨疼,“主子,奴才有罪,昨晚折腾您了吧。”
四阿哥一声冷笑,让苏伟背后一凉,“折腾?你太看重这个词了,一句折腾根本不够形容你的酒风!”
苏伟缩着脖子,听四阿哥吼了一通,心里嘟囔道,不就喝醉了嘛,您老人家又不是没喝醉过。
库魁挺着壮硕的身子将内厅的门挡得严严实实的,张保面容肃穆地站在卧房门口,随时等着四阿哥的吩咐,一颗心在胸腔里左突右冲的不安分,满脑子乱七八糟的画面。
直到卧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苏公公穿着一身满是皱褶的衣服,昨晚被翻在外面的衣领还垂在那里,张保才猛然松了一口气。
苏伟磨蹭着回到自己休息的小隔间里,头痛的像要炸开一样,昨晚的事儿他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只回忆起自己好像在马车里唱小苹果来着……
嘿嘿笑了两声,苏伟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浓茶,又套出袖子里的印章左看右看,结果茶杯刚碰到嘴边,苏伟就“啊”地一声站了起来,这才发觉自己嘴唇火辣辣地疼。
在水盆里照照,苏伟疑惑地碰碰自己红肿的腊肠嘴,喝醉了嘴怎么会肿,难道他酒精过敏吗?
第75章 草字头
康熙三十一年
承露轩
苏伟站在看书的四阿哥身后老神在在地晃着身子,自十周年纪念日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很愉悦。看什么都顺眼,吃什么都有胃口,好像拘禁了几个月的的心又猛然获得了自由。
“啪”地一声脆响,发呆的苏伟一蹦,四阿哥满脸黑线地转过头,瞪着苏伟,“你像个墙头草一样在我后面晃来晃去干嘛?”
苏伟扁扁嘴,老实站好不再动弹。
四阿哥瞥了他一眼,站起身,铺开宣纸准备练字,结果刚提起笔,就感觉一股幽幽的视线落在身上。无法集中精神的四阿哥,气愤地咬咬牙,回头冲苏伟道,“你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盯着我,我写不好,你去那边榻子上坐着。”
苏伟耸拉着脑袋,磨蹭到榻子边坐下,心里嘀嘀咕咕,他不就耍了一晚上酒风吗?用得着总找他毛病吗?他都站在他身后十年多了,现在才嫌他像木头桩子……
四阿哥呼出口气,挽住袖子下笔,可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精神随着湖州狼毫的柔软笔触渐渐飞到了那个酒醉的晚上,笔随心动,“厚德载物”的最后一个字被冠上了草字头。
最后一笔写完,四阿哥看着那个不是字的字,心里猛然一阵惊恐,他清楚,自己一直偷偷纵容的某种本不应该存在的情感脱离了理智的枷锁。胤禛紧锁起眉头,一只手按在桌上揉烂了这张纸。
那边,苏培盛正坐在榻子上喝着茶水,与他四目相对时,还傻傻地一笑。
“出去走走吧,”四阿哥无声地叹口气。
“是,”苏伟颇为欢快地蹦起来,跟在四阿哥身后。
花聚亭
十阿哥、十四阿哥跑在一起放风筝,八阿哥、九阿哥坐在亭下。
“八哥、八哥,”胤禵扯着风筝线跑过来,“八哥,你看我放的比十哥高多了。”
八阿哥笑笑,“是啊,胤禵虽然年龄小,但是很会放风筝呢。你十哥打陀螺是个好手,这放风筝就差了一截了。”
“谁说的,”十阿哥也扯着风筝线过来,“明明是八哥给胤禵的风筝好,随便一飞就那么高。”
九阿哥一笑,“十弟,你也不看看胤禵比你小多少,还真要争个输赢啊?”
十阿哥嘟嘟嘴,十四阿哥嘿嘿地仰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