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痕壹月
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破了,荷花池边骤然出现了一大块石头,石上还摆着两把木椅。
那块大石洁白光滑,四面环水,亓衡之与宋沉轩就被捆在石上的木椅上,背靠着背,两人都盯着顾拥雪,目光灼灼。
“师尊,这庄内没有其他人了!”楚晏飞搜得很快,跃进了凉亭里。
池内被捆得结实的两人都看向他,楚晏飞与他们的视线撞了个正着,道:“原来师弟真的在这?”
顾拥雪走到池边,望着那池内清澈的池水。
水至清则无鱼,种荷花的池塘更不可能干净到哪里去。
这荷花池里的水清澈见底,底下红白锦鲤游来游去,仿佛浮在空中,又仿佛是浮在一大块琥珀里
顾拥雪拾起池边一封红帖,帖内大字龙飞凤舞。
“仙长结契大典,夏某未曾拜贺。我有一池鲛人泪,权做迟来的礼金送予仙长,望仙长笑纳。”
“是鲛人泪。”顾拥雪丢了拜帖,抽了张丝绢,放在了池水上。
但只见那丝绢一沾池水,瞬间落入池底,整张丝绢都变成了纯白,与珍珠别无二致。
楚晏飞一惊:“这一整池都是鲛人泪?”
鲛人落泪化珠,沾之则同化。
这一大池子鲛人泪仍旧晶莹剔透,显然是未成年的鲛人所流。
鲛人识情,后才流珠。
未成年的鲛人泪是不会轻易化珠的,但若陆上的东西碰见了鲛人泪,都会被同化成珠石。
顾拥雪神情莫测,立在池边,与他两个徒儿遥遥相望。
鲛人泪鸿毛不浮,飞鸟难过,但它,却是琰浮州西海海岸一带用做男女之间定情的信物。
男子对女子求爱,都会取一滴鲛人泪。
他们对着鲛人泪诉说爱语,海誓山盟。若鲛人泪化成珍珠,这便说明他们的情足够真。而如果鲛人泪化不成珍珠,那么对方再如何表现真挚,那也是不能托付终身的。
夏与秋此举,居心叵测!
“宴飞。”
“嗯?”
“你如今可有什么心上人?”
楚晏飞红脸道:“弟子,那个,少出长华山……”
顾拥雪道:“那此事就麻烦了。”
夏与秋下在亓衡之与宋沉轩身上的禁声禁制很快就解了。
亓衡之高声道:“师尊,这是鲛人泪!”
宋沉轩只幽幽地盯着顾拥雪,不说话。
他先前给顾拥雪下过“问情”,顾拥雪对亓衡之有情,确凿无疑。
他若在鲛人泪前对亓衡之说一句情话,这一池的晶莹都会化作珠石。
也只有将这池鲛人泪化成珠石,他们才能踩着珠石出去。
“为师知道这是鲛人泪。”顾拥雪面无表情地道,“可你师兄与我又没有心上人,能把它怎么样?”
宋沉轩心头一动,目光都软了下来。
亓衡之却是眯眼道:“师尊没有心上人,怎么可能?”
顾拥雪冷下脸来:“怎么不可能?”
宋沉轩柔声道:“师尊,不如找其他人来,将这池鲛人泪化了?”
顾拥雪沉吟片刻,对自己的大徒弟道:“宴飞,你去山下寻对夫妻来,要恩爱的夫妻。”
“好。”
顾拥雪一掀下摆,便坐在凉亭前,打坐调息。
日头仍是很大,照得亓衡之有些眼花。
顾拥雪坐的地方非常巧妙,刚好被凉亭的阴影笼罩了全身。
“师尊。”亓衡之忍不住道,“你真的没有心上人吗?”
顾拥雪眼皮子掀开,看了他一眼,然后,很快就又闭上了
亓衡之怂恿道:“要不师尊先试试,就对这池子说一句‘我爱你’,看看能不能成——”
顾拥雪浑身一绷,冷冷道:“你再说废话,等回长华,就给我抄三百遍《清静经》!”
亓衡之立马闭嘴。
日薄西山,晚霞漫天,楚晏飞这一去,竟去了两个时辰都还没有回来。
夏与秋已躺在他新园子的藤椅上,藤椅微微摇晃,晃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懒。
“公子,碧水庄的鲛人泪还未化珠,那两个长华弟子应该还被绑在荷花池中。”
夏与秋玩味一笑,道:“看来长华仙长也是要面子的,竟这般也不肯亲自上么?”
“先前,公子让姐妹们去请楚晏飞,那时公子便已备好了鲛人泪,可公子准备了这么多鲛人泪,为什么没用在楚晏飞的身上?”
夏与秋睨了那婢女一眼。
那婢女连忙跪下,道:“白苏僭越了。”
夏与秋俯身,去勾她完美的下巴。
名为“白苏”的婢女脖子上有一圈疤痕,狰狞而又可怖。
夏与秋微凉的手轻柔地拂过那圈痕迹,道:“你这头用了多少年了,是不是该换一个了?”
白苏咽了咽口水,却努力镇定地道:“公子刚输了一场赌约,答应那长华掌门,往后不再制作人偶。”
夏与秋的面色立刻冷了下来,丢开了她的下巴。
“我只答应不亲手制!”他喃喃着,道,“这一场赌约太多的意外,不能算……”
顾拥雪到底和魔君有没有关系呢?
他没拿成顾拥雪的眼睛,也没把楚晏飞做成“白玉”人偶。
亓衡之与宋沉轩是同命之人。今日他放了顾拥雪一马,顾拥雪师徒三人,总要让他找点儿乐子回来的。
“唉——”
月上柳梢头,四面的荷花似都睡了。
顾拥雪寻了一盏灯点了,挂在了凉亭前。
亓衡之早已从那绳子里挣脱了出来,还替宋沉轩解了绑,一人蹲在那池水边。
“你可莫要跌进去了。”顾拥雪提醒他。
亓衡之折了根枯枝,去戳池里的锦鲤,锦鲤甩着尾巴逃跑,不多时又浮了回来。
亓衡之手贱,又再戳……
锦鲤不厌其烦,倏忽腾空而起,溅出道道水花!
“!!!”
亓衡之后退了两步,赶忙避开了那水珠!
他心有余悸得厉害,扔了手中的枯枝远离池边,总算,安分了不少。
宋沉轩站在他身后,只望着明月。
夜色之中,他眼中映着月光,完美的侧脸泛出清冷的色泽,鬓边发丝拂动。
“再等等。”顾拥雪安抚自己的徒弟们,“宴飞恐怕误入了迷阵。”
夏与秋在此地生活,四面当然会设下阵
法,他们来的时候没遇到,全是主人未开启阵法的缘故。
亓衡之蹲在大石头上,眼珠子一转,道:“师尊,要不你就先过来试试呗,要是不成也没什么关系……”
“你自己怎么不试?”
亓衡之合掌道:“那我就试试。!”
他站起身,对着那一池荷花,情意绵绵地道:“我爱你。”
微风吹拂。
莲叶也在轻轻颤动。
顾拥雪屏息片刻,却见那一池鲛人泪仍旧晶莹剔透,半点儿变化都没有。
“有什么用?”顾拥雪面无表情。
亓衡之心中不服:他方才定是想着顾拥雪才没用的!他若想着宋沉轩,那肯定有用!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亓衡之开始对着那池子水叨叨。
顾拥雪暗自摇头,又将挂在亭子上的灯笼弄得更亮。
宋沉轩被亓衡之一声声的“我爱你”弄得心烦,低头,瞧见池水中映出的明月……
顾拥雪正提着一盏灯笼站在池边,白衣墨发,修身束腰,与那明月一同映在水里。
“我爱你。”低声轻喃。
水里的锦鲤忽然不动了。
整池的鲛人泪都渐渐变成了乳白色……
亓衡之惊喜高呼:“有用,有用了!!”
顾拥雪闻声,几步就到了池边。
他的手上都还提着灯笼!火光下,满池晶莹尽化作了洁白。
亓衡之昂着脑袋,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怎么样,师尊,我说有用吧?”他的余光瞄着身后的宋沉轩,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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