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桔桔
原来他不是什么小相公——谢天谢地——他的正式身份是郴国九公主,父亲是郴国皇帝,母亲则是将门之女入宫封贤妃。
由于娘家功高震主,皇帝对她就有点阴阳怪气,怀胎的时候本来想暗下一碗药打掉,然而母亲的心腹太监黄公公略通岐黄,及时把药换下来保住他一条小命。
他母亲整个孕期躲各种明枪暗箭躲得心力交瘁,分娩之后血尽气竭,只来得及亲了亲他就撒手西去,黄公公买通接生嬷嬷和奶娘,瞒下他的真正性别,只报贤妃生了个公主,又从外面偷运进来个女婴抱去给虎视眈眈的皇后验看。
原本忌惮不已的渣皇帝也松了口气,终于装出几分怅惋之态,为逝去的贤妃写了几句悼词,然后念其娘家战功卓著,将贤妃生前所住的芝兰宫赐给刚出生的“小公主”居住。
按制丧母的皇子皇女应交予同位分的宫妃抚养,然而皇帝多疑,满宫嫔妃无人敢接这个烫手山芋,只好眼睁睁看着那个粉嫩娃儿教一群宫女太监抱回去。
黄公公检点了几个心腹,闭锁宫门,专心养育这两个娃娃,一个是他夏云泽——为了保住一条小命不得不男扮女装,另一个则是给他当过替身的小丫头黄冬灵——黄公公认了她当干女儿,留在夏云泽身边贴身服侍。
这十几年可谓尝遍了人情冷暖,他外祖在的时候还好,待到外祖驾鹤西归,将军府势微之后,芝兰宫越发门庭冷落。
九公主明显是个不得皇宠的,别人也没功夫来烧他这个冷灶,平日里深居简出,只有初一十五混在一群皇子皇女中间去太后皇后宫里请安,或者节庆日出来露个脸,为了不穿帮还得捏着嗓子学女孩儿讲话。
被黄公公当女娃养了这么多年,夏云泽不仅长相雌雄莫辨,连作派也像极了大家闺秀,走路娉娉袅袅,端茶杯还翘兰花指,眉宇间更是似蹙非蹙,常年笼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原来方才黄公公乱发感慨不是因为他要吃鸡腿,而是突然听到他没加掩饰的少年音,替他感怀身世罢了。
这芝兰宫再冷清也有十几个宫女当值,其中保不准有别宫的眼线,能进九公主内殿伺候的只有黄公公亲手带出的可信之人,出了内殿,他还得捏着嗓子装姑娘。
装了这么多年,心理不抑郁才有鬼了!
原主这次病倒就是因为半夜睡不着出来望月嗟叹,结果冷风一吹,这小身板直接高烧昏迷。
太医院惯会捧高踩低,只派了个小太医过来看了一眼,开了几服药让灌下去,再去请人就推说太医们忙着给淑妃安胎,黄公公只好靠自己那点粗浅的医术给主子望闻问切,拿出私房钱上下打点买来药材,可他主子还是身体太弱没撑住,让倒霉蛋夏云泽不情不愿地鸠占鹊巢。
别说皇子了,就是公主被养得这么弱唧唧也够败兴的!他学员里还有卧推一百公斤的女大佬,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把现在的他摆平放倒。
除了身体孱弱不堪,长相也不再是穿越前棱角分明的硬汉脸,夏云泽就着冬灵捧来的铜镜照了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他妈就是一张初恋脸啊!
由于严重缺乏户外运动,他的皮肤白得几近透明,柳眉杏眼,睫毛卷翘,又浓又长,别说放火柴了,放个打火机都没问题,眸中水光盈盈,带着大病初愈的柔弱和羞怯不安的忐忑,鼻头小巧,口唇莹润,端得是婀娜窈窕、人比花娇。
连他看着都怦然心动,觉得有生之年要是能和这样的女孩子牵着小手一起打打沙袋甩甩战绳,那该是多么幸福的场景呀!
好吧,夏云泽及时止住了荒唐的脑补,他现在可是个如假包换的男孩子,还弱得一比,就算放弃节操顶着这张美脸对镜自渎都没那个体力。
幸好他这具身体还不到十六岁,骨骺未闭合,努力锻炼加食补应该还有机会发育得威武雄壮,至于配上这张脸会不会产生金刚芭比的惊竦效果,他暂时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第2章 七公主驾到
夏云泽吃饱喝足又睡了一觉,精神头好了许多,就打算下床走动走动,视察一下居住环境好制定今后的健身计划。
芝兰宫位置偏僻,占地倒不小,他妈身为将门虎女,从小就不爱琴棋书画只喜欢舞刀弄枪,在家里跟长兄单挑还能胜负各半。
进宫之后由于生得貌美,性子又爽朗活泼,颇得了几天圣宠,皇帝为表示优容功臣之后,连芝兰宫北侧一座闲院也一并赐给贤妃,两处打通,芝兰宫就多了个宽敞的后院。
贤妃每天早晨过来打一趟拳,宫里不能私置兵器,有靶无箭,陪嫁里的六钧弓也压了箱底。
听黄公公絮叨贤妃旧事,夏云泽颇有点神往,可是他这么硬核的妈一入宫门短短两年就被蹉磨得香消玉殒,不由得感叹旧社会把人逼成鬼,他这辈子可不能不男不女地耗死在深宫内院里。
不过让夏云泽振奋的是他便宜爹赏下的小院子在皇宫最北边,跟外面的巷子就隔着一道宫墙,等他把身体练好可以效仿肖申克偷挖一个暗道金蝉脱蜕,带上他的心腹们去外面的广阔天地浪出一个未来。
夏云泽心情雀跃,又开库视察了一下贤妃的私房,对以后更有信心了。
燕老将军疼女儿,掏空半个将军府置办了百余台嫁妆,打开箱子全是密密实实的金银珠宝,光芒璀璨,照得人两眼发直。
穿越之神还是眷顾他的,除了身体不好,其他方面哪里都好得不得了,夏云泽眉开眼笑地捞起两颗金锭抛着玩,有这么多私财傍身,他一定得养好身体长命百岁,不能英年嗝屁白白让偌大的家财落到他便宜爹手里。
在芝兰宫逛了一圈又累出一身虚汗,夏云泽气喘吁吁地回到书房,喊冬灵备好文房四宝,大笔一挥,开始给自己列健康食谱。
健身嘛都要三分练七分吃,碳水脂肪蛋白质,样样不能少,一天三顿正餐加两顿点心一顿消夜,米面蔬果肉奶蛋轮番搭配,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变成一个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阳光少年。
黄公公接过他拉的单子,先是诧异主子病了一场怎么连字也写不好了,然后想当然地以为他病体衰弱手腕无力才会字丑得一言难尽。
再定睛一看内容,眼皮就开始抽筋,反复琢磨了几遍,小心翼翼地问:“主子怎么换了口味,您以前从不吃牛羊肉的。”
冬灵在一边猛点头,何止是不吃牛羊肉,她这主子味道重一点的菜都不肯沾唇的,整天哄他吃饭能愁死个人,不是嫌这个腥就是嫌那个腻,恨不得天天吃花瓣喝露水,性子又敏感多思,看见草木凋零还要伤心难过,山珍海味摆到他面前也是百无聊赖地略动几筷子,活像喂鸟一样。
病愈之后他想增加食量是好事,可是一下子从喂鸟改成喂猪,委实让人难以置信。
夏云泽甩甩酸软的手腕,头也不抬地继续写写画画,答道:“鬼门关前走一遭,许多事情倒看开了,再像从前那般拘泥,只怕我下次病倒又熬不过去啊。”
黄公公连声称是,没留意他那个“又”字,只觉得主子这一病,反倒豁然了不少,不再像以往琉璃般易碎,若肯每餐多吃几口饭把身子养壮些,才好谈什么前程功业,也不枉贤妃拼着性命生下他。
打发冬灵去小厨房安排晚膳,黄公公侍立在桌边,看主子在纸上涂涂抹抹,越看越糊涂。
他画了两个圆滚滚的轮状物,中间用横杠连着,像车轮又太厚了些,又画了个马蹬似的环状物,上面画出方便手握的曲线,下面是片巴掌大的小平板,黄公公看了又看,确定这玩意绝对不是马蹬。
“喏,按图纸各打造两对,铜铁的最好,银的也无妨。”夏云泽把图纸给他,黄公公瞪着眼睛接过来,说:“奴婢见识浅薄,竟没认出这是什么东西。”
“哑铃和俯卧撑架。”夏云泽给他科普,拍拍自己细软的小胳膊和单薄的小胸膛,“练这里和这里的。”
黄公公哎哟一声扭过头去,一脸没眼看的样子,拂尘差点甩到天上,低叫道:“主子,在外人面前切不可如此粗俗。”
哪有堂堂公主说拍胸就拍胸的?虽然是个假姑娘,落在外人眼里难免留下不端庄的印象,万一有人借题发挥把主子叫过去申斥,挨骂事小,穿帮事大啊!
夏云泽翻个白眼,心想以前老子胸肌两米八,多少阔佬富婆想拍还得排队呢,等老子重整旗鼓再当壮男,一个俄挺直接吓死你。
即使面上不以为然,心里还是知道轻重的,要是让人知道他这个“九公主”是个带把的,估计皇帝皇后就要血洗芝兰宫了。
黄公公见他病好之后变得这么不着调,心急如焚,又开始在他耳边絮叨,把夏云泽念得头大如斗,只好娇娇羞羞地低下头,膝盖并拢正襟危坐,细声细气地说:“公公说的是,我知道错了。”呕……
他刚调整好状态,殿外有宫女来报,说是七公主听闻九妹玉体稍安,前来探望。
黄公公眉头皱起,夏云泽娇躯一震,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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