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书生 第56章

作者:诉寒江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穿越重生

“睁眼,看着渊。”温和的嗓音来自于樊渊,虽然听起来没什么力度,但是话语间自带不容拒绝的强硬,“看着渊说。”

程斐瑄伸手抓住了樊渊的胳膊,眼睫微颤,缓缓睁眼看向了樊渊:“君行……我的心里有个怪物,它太丑陋了,我不想让你看到。”

“渊知道。”轻描淡写的三个字,樊渊的回答简洁明了,干脆利落。

“……”程斐瑄看着樊渊,稍微顿了顿,犹豫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继续说着,话语变得有些无赖了,“诶,反正就是纵观历代史书,哪里有顶着逃奴印迹的皇帝?然后……然后就这样了呗。”

“滥用私刑?怕是疯子才有这种胆子了。”樊渊嗤笑一声,展露出几分锐气,宛如剑锋镀上月光一般,优雅又凛冽,“报复回去了没?”

虽说他也信奉“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但樊渊认为那是圣人才能做到的地步。公事上他尚且能做到,私事上他一向“以怨报怨”。

虞朝的律法不算严苛却很细致,关于黥刑这一块比之前朝已大加限制。前面几朝几代暂且不提,本朝一般都是用在犯了盗窃罪或者签了卖身契却试图逃跑又被抓回的奴仆身上。当然,凡是犯有重罪必须发配远恶军州的牢城营者,谋反叛逆者被判流放的家属也都要黥面,称为刺配。

所谓黥刑其实就是在人的脸上或额头上刺字或图案,再染上墨,作为受刑人的标志。这种刑法对人的身体伤害并不大,但极具有侮辱性,脸上的刺青会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们与其他人的区别。不同的罪行图案会有所区别,虞法中有统一的规定,程斐瑄额前的正是代表逃奴叛主的图案。

被问到这个问题,程斐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迟疑了起来。所幸暗卫送来热水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而樊渊也没继续再问。

————————————

他逃不开躲不开,只得等待,眼看那清冷的针逼近自己。

痛,很痛,痛得他用尽一切力量去挣扎,痛得他快要发疯。可即使如此,他仍然可以清楚察觉到在那针带来的冰冷刺痛在他的额上蔓延,针尖的一点细微的颤抖都可以感受的到。

剧烈的疼痛到最后成了麻木。他的意识变得昏昏沉沉,整个人如同置身大海风波中起起伏伏不知所向。

到了那时候他只感觉到了冷,没有痛。

迷糊之间,好像有人抱住了自己,那抚摸在脸上的温热,让人眷恋。

他竭力试着睁开眼,想看上一眼,却没有睁眼的力气。

不,让我看看。

不知奋斗了多久,他终于睁开了一条缝,朦朦胧胧中看到的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他只能看清那一双眼。

“啊,果然又是你。”

第一章 好久不见的更新

窗外鸟鸣啾啾,婉转清亮的歌声唤醒了睡梦中的樊渊。

樊渊睁开眼的时候,入眼便是某人的睡容。

天色尚未大亮,外面依旧是一片暗沉沉的,屋内早就熄了灯,模糊了视线。

程斐瑄的五官实在太过锐利,即使闭目敛去眼神,也给人一种深沉危险的感觉。

抛去那些来看,倒也是副好皮囊。

若他是个征战沙场的将军,想必这身份与长相还算相得益彰。可惜他偏偏是个位高权重的王爷,怎么看怎么像是随时要欺君犯上。

樊渊轻笑一声,把手伸向程斐瑄,手指抚过程斐瑄的眉毛、眼角、鼻梁、嘴唇,一点点地往下移去,仿佛刚刚学画的书生在描摹一幅人物画像。

不到片刻,樊渊的手指已经掠过下巴,移到了程斐瑄的喉结上。

樊渊淡淡看了一眼枕边人,忽然改变了手势,一把掐住了程斐瑄的咽喉。

樊渊没有用重力,只是虚虚收拢手指,保持一种让对方能感受到压迫感却不会影响正常呼吸的力度。

手底下的喉结轻轻上下一动,身体一僵又跟快放松,除此之外到没什么反应了。

樊渊现在可以清楚地感受到程斐瑄脉搏的跳动。

平稳、有力,不见慌乱。

樊渊幽幽叹了口气:“不怕吗?”

装睡的某人偷偷睁开一只眼,眯着眼从缝隙里看樊渊,像是要先确认一下对方有没有生气。看到樊渊唇角带了一抹浅笑,松了口气,这才彻底睁开眼:“君行,早安啊。”

程斐瑄的嗓子还是哑着的,声音有些干涩,但是一番随意的问好却被他说得情意绵绵。

樊渊默默感受着程斐瑄声带的振动,听他向自己问好,一时间莫名觉得心里有种轻松愉快的感觉,便也不去计较这人避开了他的问题不回答的事了。

樊渊松开了手,程斐瑄却轻轻抿了抿唇,抓住樊渊的手,将樊渊的手又放回了那个位置,还摁了摁,仰着头,将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给他,认真道:“是你的话,我觉得没关系的。”

樊渊定定看了程斐瑄一会儿,抽出手翻身下床,拾起散乱的衣物,背对着程斐瑄穿戴起来,一边漫不经心似得应了一声:“嗯,早安。”

程斐瑄笑了笑,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跟在樊渊后面起身。

昨夜樊渊虽然还算小心,但缺乏经验使然,不知轻重是难免的,程斐瑄也不愿樊渊顾及太多,尽可能由着樊渊,可算是吃了点苦头。不过樊渊不是完全没感觉到程斐瑄并不好受,到了后面也算能从程斐瑄的反应里判断一二,这才让他得了点乐趣。

纵情过后难免有不适,身体上的酸软程斐瑄还能忍受,就是一想到等会儿还要在那硬邦邦的摄政王座上坐一个早朝,程斐瑄也不由想退缩。

他真的很想请假,但是他又没有被刺杀,拿什么理由请假呢?因为纵情过度?嗯,这种理由还是算了吧,没人会拿这种理由请假。

程斐瑄心不在焉地想着事,一边动作机械地穿衣服。

樊渊穿的是常服,朝服还在樊家别院,他也没客气,出屋唤暗卫。

“可否帮渊从院里取来朝服?”许是当了十几年流萤都使,他吩咐属下帮忙做点事的时候实在是驾轻就熟。

等暗卫领命直奔樊府别院以后,程斐瑄的衣服还只穿好了一半。樊渊回屋看到某人皱眉思索,双手扣扣子半天没扣上的样子,走上前戳戳程斐瑄的眉心:“苦恼什么?”

“完全不想去早朝。”程斐瑄的回答脱口而出,说完后才尴尬地笑笑,“我开玩笑的。”

樊渊静静看着他不说话,一双墨色眼眸仿若幽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