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遥的海王琴
他仔细检查了用词语句,没发现任何暗示性的话,便收了下来,态度更为和蔼可亲,他说:“殿下对五丫头的诚意让老朽真是受宠若惊,实在是抬举她,不敢当呀!”
“本王对五小姐一见钟情,说来惭愧,五小姐的风姿也实在令人难以相忘,我算是知道那老和尚说的姻缘未到是什么意思,合着原来是在这里。”
“那这几天就让她好好陪伴殿下。”
萧弘闻言喜笑颜开,“舅爷开明,您放心,本王一定好好待她。”
“哈哈,殿下龙章凤姿,是她的福分。”接着承恩侯话头一转,“不过今日怕是不得空。”
“怎么说?”
“殿下既然来治水,总得好好看一看松江,趁着这几日天气还算好,不如沿着堤坝上游瞧瞧,说来那块地方如今皆已被吕家买下,充作了祭田,查看倒也方便。”
承恩侯笑眯眯地说着,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似乎真要为萧弘排忧解难。
可萧弘知道,利诱之后,威逼来了。
萧弘一直以为需要废点心思才能去看堤坝上游,没想到承恩侯自己就提出来。
贺惜朝闻言摇头道:“看样子,鲁知县死了。”
萧弘对鲁县令没什么好感,这老头行事偏激,才造成今日他们被动的局面。
“不像是吕家动的手吧?”
“大概是自尽的,我猜吕家怕是从他嘴里得不到任何消息,便怀疑已经将证据之类的交给你了。”
萧弘眼睛一瞪,“那可真冤枉,老头也没给我呀!”
“他就是要让吕家猜疑你,别管面上再怎么融洽,对你看管地越严,你心里必定越反感,他的目的就达到了。”贺惜朝说到这里,不禁吐出一口气,“鲁知县是个狠人,如今的吕家除了死命地将你绑到他们船上,已经没路可走。所以承恩侯不会给你多少时间,怕是今日回来就该让你做选择。”
萧弘一叹,心累道:“真是一口气都不让人喘。”
大坝之上的松江是一条温和的河流,至少洛淄县以上便没有被其困扰过。
江水汇入支流,一部分流进城里,聚成湖,供游人泛水划舟,一部分流经田地,灌溉哺育两旁稻田。
跟奎梁县内靠近松江只有两旁水草荒野不同,已经被吕家收为祭田的田地迎风飘扬着金色稻穗,一眼望去稻田金黄,一块一块,就等着再饱满一些,好丰收。
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大庄园,这便是吕家水庄了。
管事模样的似乎早得了消息,等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到来。
吕学良扶着承恩侯下了马车,萧弘回头给了贺惜朝一只手也带他下来。
三个纨绔和书生们他们没带,一路轻车简行的来。
水庄很大,萧弘和贺惜朝跟着往里走,发现这个庄子来来往往都是壮年男子,护卫模样,面对他们的到来,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目光若有似无地在他们身旁的侍卫上打转。
这个庄子显然不像是用来住人,而是护着什么。
萧弘皱眉起来,神情凝重,带着被冒犯的不悦。
从下了马车开始,承恩侯便观察着萧弘的表情,可这次他没有任何表示。
他们一路走过水庄,一直到了最里面,这个时候松江涛涛的水声才传了过来。
而两扇巨大的木门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那门真高也真大,就是双人使劲推怕也推不开。
“开门吧。”承恩侯说着,从旁边走出八个大汉,各个手臂粗壮,肌肉强健,他们合力将这两扇巨大的门缓缓推开。
“殿下请。”承恩侯侧了侧身。
萧弘没有犹豫,大步往前,贺惜朝紧跟其后,然而当侍卫们往前的时候,却被拦住了。
“放肆!”陆峰喝了一声。
然而这些护卫却没动。
萧弘回头不悦地看着承恩侯,“舅爷这是何意?”
“殿下,后面可不好让旁人看到。”承恩侯见萧弘眉头越皱越紧,便安抚道,“殿下放心,这里没有危险,请相信老朽。”
贺惜朝拉了拉萧弘的袖子,摇了摇头,后者深吸一口气,于是对陆峰道:“你们等在这里,本王去去就来。”
“多谢殿下。”承恩侯也心下松了松。
巨大的木门没有关闭,只是前面站了诸多水庄护卫,不知不觉地将萧弘的侍卫围了起来。
而木门的里面,萧弘震惊地看着前方,连贺惜朝都呆在原地。
水流地哗哗声充斥着耳膜,萧弘想过吕家侵占河道,造成松江河床过窄,水流湍急,可没想到他们直接造了一个庞然大物般的水闸。
“松江水域虽广,可秋冬雨水少,到了春季播种插秧需要水时,水位若是上不去,便会影响农户种稻。”
承恩侯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似乎对这两人瞠目的模样毫无所觉,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这水闸一关便阻缓了松江主流,河岸水位上升,正好方便浇灌土地。不过若是夏季连接大雨之时,再开启水闸,便能让水流倾泻出去,无需担心泛滥成灾。说来,因着这水闸,百姓们拍手称赞,特别是村人,免了艰难挑水,也算是一个善举,是不是,殿下?”
萧弘听着承恩侯轻描淡写的话,心中层层泛冷,只觉得此人面目可憎,冷血无情。
“称赞的百姓必然不是奎梁县的,当水闸开的时候,他们怕是在痛苦哀嚎。”贺惜朝的视线从水闸上收了回来,看向承恩侯,“侯爷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做噩梦吗?”
贺惜朝的口气并非质问,也不见生气,而是一贯的清冷,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发出一个疑问。
承恩侯点了点头,“惭愧,吕家每年无偿造桥修路,捐银子开善堂,也算弥补一些过失吧。”
贺惜朝闻言眉梢微动,“侯爷的内心真是强大,果然成大事先得学会心狠手辣,惜朝真是受教了。”
“哈哈,贺贤侄有此见地,将来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