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每天都想退位 第35章

作者:今夕故年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穿越重生

  苏秉之想起之前传了好一段时间的“相爷在梨园里带了个小倌儿回府还宠爱了好一段时间”,了然。

  心底那一丝丝怀疑就散去了。

  怀里人挣扎着要下地,脸颊红彤彤的,滚烫烫的,约莫是落水着凉发起了烧。

  苏秉之摁住了人,没再多搭理谢容,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便大步上了楼。

  谢容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小二举着两包油纸包裹的糕点匆忙跑过来,分别给了谢容和小侍郎,笑容满面地说着“客官下次再来”。

  小侍郎也笑眯眯地应好,和谢容道了声再见,转身离开了。

  谢容拎着糕点上楼回屋,路过苏秉之的天字十二号房的时候,忍不住慢了慢脚步,竖起耳朵听了听里头动静。

  苏秉之上楼时顺便喊人送了热水,里面水声激烈,隐约还夹杂着小宛儿似嗔似怒的声音。

  谢容:“……”

  他心情复杂。

  虽然他和小宛儿……和宫里所有少年们都清清白白毫无关系,也完全不在意少年们另寻良人。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先出墙的是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挺乖巧的小宛儿啊。

  对象还是苏秉之。

  也不知苏秉之那些背地里搞的那些桩桩件件,小宛儿有没有参与过。

  谢容回到自己的房里,仔细落了门闩,就着茶水吃糕点。

  糕点香甜,他却有点食不知味,想着宫里的沉砚,想着隔壁的苏秉之和小宛儿。

  不知为何,心底隐隐约约泛起一丝不安来。

  ……

  皇帝寝宫里。

  烛火摇晃,无声无息中,忽有暗香弥漫。

  本该一觉昏睡到翌日下午的沉砚,在这暗香之中挣扎许久,终于猛然睁开了眼。

  睁开眼的下一瞬,他立刻翻身而起。

  强行从迷药中提早苏醒,他的骨骼肌肉酸软一片,在这迅速的动作间,还有些疼痛。

  沉砚呼吸有些沉重,他微微闭了闭眼,神色不变,忍过了一阵难受劲,才徐徐抬起眼皮。

  手腕上似乎缠着什么,沉砚动了动,牵扯的一阵轻响。

  他低头,就看见了手腕上扣着的金环,金环上穿着长长的金链,另一头则扣在床榻上特制的暗扣处。

  昏迷前的记忆彻底回笼。

  沉砚:“……”

  他想起谢容那一声绵软的“哥哥”,唇角一勾,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声,眸底却幽冷冰冷,毫无笑意。

  湖心亭里君臣共饮的隐约温情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可以。很好。

  是他安逸久了、活得越发过去了,还是小暴君长能耐了。

  大概是听见他金链晃动的声音,有人在门外轻轻叩了叩门,声音平稳:“相爷。”

  沉砚认出来这是梁庸平的声音。

  他微微眯了眯眼,视线从金链上收回来,笑容收起,面无表情道:“进来。”

  梁庸平捧着两道卷着的圣旨走了进来。

  手上还扣着金链子,这对寻常人来说,是莫大折辱。

  不过沉砚不是寻常人,他神色自若,甚至直接就抬起扣着金链子的手去接圣旨:“陛下呢?”

  梁庸平躬身不答,转而在床榻上轻点几下,弹出密匣。

  同样精致漂亮的金钥匙安安静静地躺在里边。

  梁庸平低声道:“相爷请先解了链子吧。”

  沉砚置若恍闻,抖开圣旨,只瞥了一眼,便漫不经心地将那圣旨对半一撕。

  清脆的撕裂声中,沉砚慢条斯理道:“想退位?”

  他发出轻浅的一声“呵”。

  破碎的圣旨悄然落地,沉砚看都不再看一眼,随手捡起金钥匙,吧嗒一声,只解了链子,留着金环扣在腕间。

  他抬起手,金环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下滑,与瓷白手腕相映衬着,配上因之前挣扎过而凌乱不堪的衣袖。

  莫名有种难以言说的微妙感。

  “陛下厚爱,臣不敢当,这扣子,还是等陛下回来亲自替臣解吧。”

  他眸光清淡,语气散漫,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般自然随意。

  可梁庸平只觉得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他身上,让他不由自主再弯了几弯腰脊,有些难以呼吸。

  他没敢有抬头与沉砚对视,只抬手,将捧着的另一道圣旨奉了上去。

  “那便请相爷接了这空白圣旨。”

  他对沉砚撕了圣旨的行为没有任何惊异之情,仿佛早已预料,手腕一转,将那第二道圣旨打开。

  果然是个空白圣旨……不,倒也不算空白。

  那圣旨上大片空荡不假,右下角处却印了国玺以及陛下私印,这意味着这道圣旨,无论写什么,都是能生效的。

  沉砚垂眸看着这空白圣旨,鼻尖嗅间屋里残留的香气,眸光轻动。

  小暴君既然存了要跑的心思,必不可能只给他下这么一点药的,他能提早醒来,也许……有面前这人的功劳。

  梁庸平……原来也不是和小暴君一条心的?

  或者是小暴君在玩别的什么把戏?

  短短瞬间,沉砚脑海里转过无数念头,最后定格在某个念头上。

  他抬手,接过了这道空白圣旨,唇角轻勾,再次露出个堪称温柔的笑容来,温声道:“既然是空白的,那劳烦梁公公取支笔来。”

  他笑意盈盈,一字字咬得清晰:“我来替陛下写完这道圣旨。”

  ……

  谢容这一夜都睡的不安稳,醒了好几次。

  一是认床,二是因为心里想着事,始终不安怀。

  到下半夜,他几乎是睁着眼熬过去的。

  好不容易快到开城门的时刻,他一骨碌爬起身来,飞快地洗漱收拾,和客栈掌柜结了账,就出了客栈,随意找了个早食铺子,要了一碗汤面吃着。

  晨光熹微,有不少人起了个大早,热热闹闹地聚在一桌吃早食。

  普通百姓间没有那么多食不言的规矩,他们一边吃,就一边讨论起了今晨忽然传遍大街小巷的某件事。

  “昨夜当今下了道圣旨啊,你可听说没有?”

  “有呢有呢,可把我吓傻了!”

  汤面很烫,谢容拿木箸卷着,一边吹凉,一边竖起耳朵听。

  听见圣旨,他吹气的动作顿了一顿,心知那大概是他留下的圣旨。

  谢容给沉砚留了两道圣旨。

  一道是退位圣旨,一道是空白圣旨。

  是直接上位,还是循序渐进慢慢来,都由着沉砚决定。

  谢容抬手,将那筷子面送入口中,还未咬断,就听见那桌大汉猛地一拍大腿,声若洪雷:“那圣旨,真的是惊呆我了!惊呆我了!”

  大汉一连说了两次“惊呆”,看样子是吓得不轻。

  ……这么震惊,难道是沉砚选了退位圣旨。

  谢容想着,牙齿碰着面条,正要用力咬断。

  “陛下居然下了道圣旨,直接纳了相爷入宫啊!”

  “嘶——”

  谢容面没咬着,一口咬到了舌头,和一众人一起倒抽凉气,旋即丢了木箸,捂着嘴,痛得眼前发懵。

  好……好痛啊!

  不过再痛也无法压过他方才听到大汉那句话的震惊。

  谢容顾不得吃面,起身就要去问清楚,动作仓促间,衣袖拂到了碗,热气腾腾的面被打翻,大半汤水洒到了他手背上。

  谢容又是倒抽一口凉气。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他手忙脚乱地想找帕子擦手,一时没找到,旁边有人看不过去了,伸手递来一张干净的帕子,伴随一声叹息:“你……你看开点吧。”

  声音很熟悉,昨晚才听过的。

  谢容道了声谢,接过帕子,匆匆擦了手,才抬头看向旁边的人,是昨晚的小侍郎,本能地啊了声:“……啊,是你。”

  “是我。”小侍郎应了声。

  今日休沐不用上朝,他嘴馋这家馄饨,特意起了个大早来吃,结果就见到了这一幕。

  他心里唏嘘。

  陛下那道圣旨是大半夜里,轰轰烈烈送去相府的。

  圣旨一出宫,消息就往四面八方传了出去。

  将众臣都惊了个大呆。

  旋即他们一打听,就发现了相爷自入宫赴宴后一直留在宫里,压根没出来过。

  结合这道圣旨,宫里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