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冬至
“怎么上了这辆车……罢了,我也不问你原因。”列车话锋一转,直截了当地说:“你要回去,首先要得到一张重返人间的车票,然后在终点站下车,找到0号站台,等一辆列车。”
列车长身上没有一丝阴气,似乎也是个活人。
季思危问:“请问,我要怎样得到车票?”
列车长:“车票?你已经有了。”
“我不记得我有返程的票。”季思危一愣,打开背包翻了一遍。之前白影给的彩色棒棒糖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彩色的火车票。
起始站是鬼门关站,终点站是羊城南站。
车次是A0000。
座位号是15车厢10号。
发车时间没有注明。
“原来这辆车的终点站真的是鬼门关。”
季思危收好车票,问道:“列车长,我的身体还可以恢复成原来那样吗?”
列车长意味不明地说:“死了又生,生了又死,生死不已,轮回不灭。轮回轮回,有来既然有回。”
在这之后,两人再无交谈,季思危安静地看窗外的小白圆点升了又落,如此反复。
“下一站是鬼门关站,列车已到终点站,请旅客们带齐所有行李物品,在此站下车……”
列车缓缓停下,列车长做完一系列操作,又拿起他的水杯,慢慢抿了一口:“小家伙,你跟我走吧。”
季思危跟在列车长后面下了车,终点站和他想象的差距很大,这里没有长相狰狞的鬼怪,也没有血池古林之类骇人的场景。
这里就像个面积稍大点的车站,装修得比羊城的新高铁站还要气派。
来来往往的人大多数都是小孩子,有的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看着还怪可爱的。
列车长带他走了一路,来到一个宽敞的大厅里,给他指了个方向:“你去那里检票,找0号站台候车,记住,到了站台后就不要往回走了。也不要再来这个地方。”
季思危说记住了,想道声谢,列车长却消失不见了。
第十二卷 百无禁忌事务所
第204章 我好了
检票口站着个穿着制服的女孩子,胸前挂着张工作证,上面没有照片名字之类的信息,只写了个笔划粗犷的“回”字。
她频频看向季思危,主动问道:“检票吗?”
季思危点头,找出彩色车票,礼貌地递给她:“麻烦了。”
检票员用朱砂笔在车票上划了一道,又递回,却没有放行,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季思危,似有难言之隐。
季思危望向里面:“我还不能进去吗?”
“可以。”检票员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又跃跃欲试:“那个,我能……捏一下你的脸吗?”
季思危闻言一愣,谨慎问道:“捏脸才能放行吗?”
“不是啦。”检票员慌张地摆了摆手:“这是我的私人请求,那什么……你长得太可爱了。”
“这样啊。”季思危弯起唇角,拒绝道:“不行。”
检票员失望地收回手,蔫蔫地说:“你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向左拐就到站台了。”
季思危道了谢,走了两步就被喊停了。
检票员不知从哪翻出一双鞋子来,递给季思危:“你应该需要鞋子吧?这是我买给小外甥的,给你穿吧。”
季思危有些诧异,他现在的身体太小了,鞋子根本穿不住,只能提在手里,袜子打了个结,还踩脏了。
接过鞋子,季思危又道了声谢,想了想,忍辱负重地说:“给你捏一下脸吧,就一下。”
“真的吗!”检票员喜出望外,小心翼翼的捏住季思危的脸颊,一脸满足:“软绵绵的。”
“好了,松手。”季思危耳朵尖一红,穿了鞋子匆匆走入通道。
检票员看着他的小小背影,很想喊一声再见,但考虑到这里不是适合再见的地方,只好作罢。
0号站台前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都很远。似乎彼此不认识,皆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车票上没有写明发车时间,附近也没有公告牌。
季思危挑了张最近的排椅,安安静静地坐下等待。
刚拿出手机,就收到一条新的信息。
未知号码:“回来了吗( ˙-˙ )?”
不知怎么,看着这个鬼少年惯用的表情包,鬼少年贴着黄符纸的脑袋就生动地出现在了脑海中。
季思危回:“在等车了。”
未知号码:“善。”
车站里的灯光照明范围有限,视野的尽头是一片纯粹的黑暗。也不知道这里多少度,季思危感觉有点冷,把八尾猫当做猫形暖炉搂着才缓和一些。
几位乘客无声无息的,连姿势都不换一个,季思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了“哐当哐当”的声音,一辆红白配色的列车从远处驶来,缓缓停在轨道上。列车的侧面印着列车车号,正是他等的那一辆。
每一节车厢的门依次开启,季思危看向四周,其他乘客动了。
他带着八尾猫和小木偶前往15号车厢,走到对应的位置坐下。
整节车厢只有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温度却宜人。
列车很快就开了,季思危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打了个哈欠。
八尾猫甩了甩尾巴:“虎牙,你睡一会儿吧,我和小木偶守着你。”
小木偶摸摸季思危的脸颊:“主人,睡吧。”
季思危确实有些犯困,他点点头,抹掉眼角的生理眼泪,脱了鞋,蜷在椅子上睡了。
累了一路,季思危这一觉睡得很沉,他醒过来仅仅是因为皮带勒得太紧了,双腿也憋屈得慌。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听到八尾猫说了一句:“虎牙,你变大了。”
“哪里变大了?”季思危嘟囔一句坐起来,发现自己的手变大了一号,不是之前那种肉肉的样子了。
列车长说“有来就会有回”,在来时的列车上他变得越来越小,在返程的列车上就会逐渐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季思危松开皮带,放下挽得高高的裤脚和衣袖,看向窗外。
夜幕纯粹,满天繁星,列车行驶在清澈的水面上,目之所及,是波光粼粼,是星光灿烂。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没有开窗,却好像能感受到外面的风,季思危不困了。
这辆列车一直没有停下,期间有工作人员出现,送了一次餐。
季思危的身体肉眼可见的长大,天亮的时候,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在车里见证了一场日出,看云卷云舒,绯红的霞光铺满水面。车厢里充满生命力,他的疲倦一扫而空。
再后来,列车行驶的速度陡然变快,快得他看不清窗外的景象,等列车慢下来的时候,他才惊觉外面的风景很熟悉。他又回到了荒废的羊城南站。
列车到站时,没有广播提醒,门开了之后,乘客们自觉下车。
下了车,手机的时间再次运转。
凌晨六点,车站里面亮着灯,隐约有人声传来,这里也没有变回杂草丛生的模样,看来羊城南站还在“营业”。
季思危按照指示牌出站,走到候车大厅的时候,几个安检员看到他皆是一惊。
“嗯?”先前给他安检的哥们儿眼睛瞪得老大,表情非常夸张:“你还真的回来了?!”
“卧槽,我当班到现在头一回见到从鬼门关回来的非工作人员!”
“别说脏话,我们是有编制的人,被头儿听见了小心挨训!”
“这少年什么来头啊?”
“活……活人?!”
几个安检员看着都挺年轻,季思危的出现似乎刷新了他们的三观。
季思危朝他们挥了挥手,算是打了声招呼,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出了羊城南站的大门。
打了辆车回到家,季思危强撑着精神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阿姨在休假,但冰箱里还是塞着满满当当的食材。
季思危饥肠辘辘,给八尾猫倒了猫粮,准备随便做点吃的。
他确信自己很清醒,但切菜的时候,有一瞬间菜刀突然不受控制,划伤了他的两根手指。
血流如注,染红了砧板。
血腥味刺鼻,菜也不能要了。
季思危止住血,看受伤的位置,果然和他在副本里划伤的地方一模一样。
处理完伤口,季思危解下游亭亭的魂力项链,抬了抬腿。身体很轻盈,没有疼痛感。
他尝试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迈出一步。
步子很稳,没有摔跤,没有异样。
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季思危连指尖都在颤抖。他走了几步,转身看着八尾猫和小木偶,张开双手笑了起来:“我好了。”
微风掀起纱帘,送来馥郁的花香,阳光洒在季思危身上,发梢像洒了一层细碎的金光。他笑得那样舒展欢愉。
八尾猫和小木偶不约而同地朝他奔去,拥进他的怀里。
抱住两个小家伙的时候,季思危的手总算不抖了。
消化完这件事,他检查了一遍背包,没有找到开启下一个抽屉的线索。
或许是因为他已经痊愈了,再也没有进副本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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