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钱塘柳
莫云岚急忙捂住嘴，只是眼中的笑意实在掩饰不住，继续在心中与系统交流：“他们，对吧，哈哈。我也纠结过这雪灵龙和雪玲珑算一个人还是两个，用他还是他们来形容比较好。”
“不，是，莫忧，偷偷，跟着进，来了，别，露馅，着急，找了，你，很久。”
“阿忧也来了？他找了我很久？”莫云岚一愣，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襟，又仔细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忍不住站起来，满含期待向外面的方向张望。
不过想起系统那句“别露馅，”还有雪灵龙说的可以告诉他真相，他深吸了几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又重新坐了下来，佯装一脸生无可恋状。
刚平复好心跳和呼吸，雪灵龙就抱着个坛子快步走了进来，大概是没想到离开的这一会儿会有变化，或者为了即将到来的仪式心情激动，因此完全没留意到他的异样。
将坛子放在桌上，指了指：“已经碎了，破布烂肉只收到这么多。你应该熟悉莫忧的身体，也许还能认得出来？哈哈，若是不信，就打开看看吧。”
莫忧受伤留下的自然没那么多，他随手宰了派去办这事的弟子，反正渡劫境修士的血肉中只要灵气没完全逸散掉，就不会腐坏，跟新鲜的差不多。
“不用了，我不想看。”莫云岚眼神空洞的看着坛子，悲伤的说道：“随便你吧，怎么配合？还有，当年的真相是什么？这是我最后的挂念了……”
“哈，这才对嘛。”雪灵龙开心的一拍掌，扫到桌上血腥的坛子，感觉有些碍眼，袖子一拂用灵力将其送到墙角，这才坐下说道：“其实辅助材料都已经布置好，就镶嵌在这石洞中，很简单的，待会儿放空思绪不要抵抗，很快就结束了。”
他瞥了一眼，见莫云岚再认真倾听，继续说道：“至于当年的真相，本座与姐姐的记忆并不相通，只能通过些特殊方式交流，不过当年的事还是了解一些的。数十年前，姐姐扮演一个名叫雪儿的散修外出游历，遇到了同样下山游历的仙门圣子莫宁川，两人之间生了些情愫。哼，定是那时姐姐年少天真，被那男人花言巧语哄骗。”
小心尾随而来的莫忧见到哥哥，正要现出身形，听到这个也许是自家师父的雪灵龙在讲当年的旧事，连忙继续藏匿着听下去。
“认识没多久，就送了个钗子给姐姐做生日礼物，姐姐可宝贝的紧。后来他们相伴游历，还一同救下了个姓梅的宗门女子。好在，没等两人正式定情，姐姐就被师尊召回，准备参加宗门大比。先是单独训练，接下来闭关晋升修为，大比后又在封闭之地角逐圣子之位，多年后一切才尘埃落定。”
“姐姐那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万剑仙门寻人，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宗主了。偷偷溜进雪梅居的时候，她戴着那根凤钗，还幻想着与情郎再续前缘。可是啊，那个当年她救下的女人，已经是莫宁川的妻子了，还抱着他的孩子，戴着他打造的簪子。这种事谁受得了，可怜姐姐痴心错付……”
“所以雪玲珑就杀了我师父师母，还不解气，又掳走阿忧？”莫云岚打断了他的感叹。
这段陈年情史，恐怕很难讲清楚谁对谁错，不如赶紧进入正题。在雪家姐弟看来，雪玲珑自然是受害者，莫宁川夫妇则是可恶的负心汉与忘恩女。
但在莫云岚看来，雪玲珑不告而别，又隐瞒了姓名，多年遍寻不到，这场相遇也只能当做一场梦。师母梅含香明媚温柔、善解人意，最后莫宁川与她日久生情，走到一起，也是人之常情。
年轻时相遇于江湖的初次呯然心动，亲手打造凤求凰寓意的钗子时的醇厚心意。若说莫宁川真的全然忘了雪玲珑么，恐怕并不是。
记忆像一只手翻过一页页书，定格在梅雪居的花厅上，挂着的那幅师父留下的雪中梅花图，甚至梅雪居这个名称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一个是白月光，一个是朱砂痣，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雪玲珑消失了多年，去巩固她的修为和地位，便永远错失了心爱的男人。这世上的事，很多时候都难以两全，选择了其中一样，便要失去另一样。哪怕仍无法难以忘怀，出于对妻儿的责任，莫宁川再也不会提起她。
师母也是明白师父的心思吧，但出于对道侣的信任，出于对恩人的感怀，故作不知的纵容着，允许他在心底一个小小的角落，安置那个雪精灵一样的少女，隐晦的偶尔追思。
“不，一刀杀了岂不是便宜了那对狗男女。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思念了那么多年却落得如此下场，姐姐那个时候定是恨得厉害。”
雪灵龙解气的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很是阴森可怖：“当时身上正带着七情尺，那是夺了圣子之位后师尊的奖赏，准许我们在非战状态借用。”
“安如海知道你们姐弟一体双魂的事情吗？”听到这里，莫云岚忽然插了一句，他实在有些好奇，能做到圣主的决不是傻子，按理说，这么多年，安如海不会察觉不到这个自小带大的徒儿的异状。
“谁知道呢，恐怕没法确定了。”雪灵龙毫不在意的摊摊手，“没告诉过他，自小我们一直瞒着所有人，偶尔需要换装，也是去偏远荒废的冷宫，所以应该不知道吧。不过，有时候真的觉得他什么都知道，在有意无意配合我们呢。除了嫌他碍事杀掉的那次，他直到断气也不肯相信呢，哈哈。”
只觉得一阵恶寒，莫云岚很是为安如海感到不值。看雪灵龙这样子，对弑师这件事怕是根本就毫无愧疚悔过之心。除了相依而生的姐姐，他当谁都是蝼蚁一般完全不放在心上。
见莫云岚暂时没问题了，雪灵龙又继续讲了下去，毕竟，讲完了才能早点换个新身体不是。
☆、长伴
“那时候我们修为比莫宁川差了一点点，兼之剑修心性坚韧，就算有七情尺，也不能只凭幻术就让莫宁川陷入心魔。因此趁着莫宁川不在，姐姐布置好了现场。”
知道雪灵龙即将讲到重点，莫云岚睁大眼睛仔细听着，克制住自己不去四处观望，寻找莫忧藏在什么地方。
“她杀了你放在厅外，这是第一重暗示。好吧，你被月老头儿救活了，幸亏如此本座才有新的身体可用。又打晕了梅含香和莫忧，伪造成他们已经死掉的假象。莫宁川看到你的惨相，拔了插在一旁的剑冲入厅中，就看到他的妻儿也都惨死，差点疯了。”
“哈哈，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陷入幻境，他以为他挥剑斩杀的是杀妻杀子杀徒的仇人，其实正是他的发妻。至于莫忧么，被剑风稍稍波及到而已，否则活不了的。可惜姐姐算错了一件事，她本没想杀莫宁川的，可他清醒后受不了眼前景象，自杀身亡。”
角落里，莫忧听得目眦尽裂，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泄露了出去。可巧旁边正是那个血肉坛子，本来就有他的气息，因此并没引起雪灵龙的注意。
“这男人死后，姐姐有些心软，带走了半死不活的莫忧。到底是女中豪杰，半路上醒悟过来，将他扔在破庙中自生自灭。”
雪灵龙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惜那小子运气不错，撑了两三天还没死。此时万剑仙门又传出莫宁川被魔道暗算而死的消息，姐姐猜到是为了遮掩丑闻。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觉得莫忧还有些利用价值，便折返回去救了他。毕竟，剑天录可是天下第一攻伐术。”
听到这里，莫云岚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原著中的莫忧最后的疯狂行为，怕是有多方面原因。他接受不了父亲杀了母亲，接受不了冤枉虐杀了兄长，更接受不了娶了既是仇人又曾是师父的雪后为妻，所以他杀了雪后报仇，又杀了他自己。
这一世因为爱上自己，阿忧倒是没和雪后有太多牵扯，只是有些好感勉强算得上朋友。这女人还真是可怕，没捞上当爹的，还能使手段套住儿子……当然，这相差的三十来岁对修士来说算不得什么，特别是对于至少能寿三千的渡劫境修士来说。
“我们与幻罗魔宗的周映天做了交易，偶尔扮演路无心这个身份，其实他也不知道我们是谁，只是从功法猜到我们与天罗圣地有关。我们得了行事便利，他得了个得力帮手，还对外宣传我们是化神境。用假身份毫不顾忌的疯狂掠夺资源气血，本来也没差多少，没几年就真的晋升了化神境。”
“顺便养大了莫忧。早就说这小子是白眼狼了，虽没让他过上一日舒服日子，但好歹养大了不是。一本剑天录不仅分成几次，还往里灌水掺假，最后还是李宾爽快交了原本。万法圣会的时候，莫忧展露了渡劫境修为，这进境也太快了，担心被秋后算账，我们便假死抛弃了假身份。与过去的种种，与莫忧这个棋子，彻底斩断关系。”
“这下他再也不可能发现什么，就算怀疑到路无心，也不会联想到天罗圣主。说起来，他还怀疑你是吗？哈哈，这可不是刻意布局，只能算意外之喜，正巧莫宁川并没带剑，拔了你的剑来用，正巧莫忧的记忆模糊不清，便偶尔挑拨一下。恩，算你倒霉吧。行了，故事也听完了，是不是该……”
莫忧哪里还忍耐的住，这番话简直像是诛心一样，忍不住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他愚蠢的认贼作父，落入仇人彀中，把这世上对自己最好的哥哥当成仇人，狠心伤害他羞辱他。自己简直不是人啊！那个时候哥哥解释过的，为什么不相信他呢，明明这么爱他，明明可以做一对神仙眷侣。
怕那狗贼用哥哥挡剑，一时反应不及，他不敢遥遥御剑，手持着擎天剑红着眼冲上去。
在他自打耳光时，雪灵龙便发现了他，电光火石间迅速做了决定，马上以元婴为载体转移灵魂到了莫云岚识海中。他心性狠毒，并不相信莫忧会把情人看得比命还重要，反而害怕莫忧在知道了他移魂的打算后，拿莫云岚的身体来威胁自己。
立刻移魂，姐姐的意识自会接管原本的身体，自己快速消灭掉莫云岚的意识，也能控制这身体帮上一些忙，这样以二对一，胜算大增。
他想的没错，雪玲珑醒来后见莫忧正一剑斩来，虽有些莫名其妙，但联想到之前弟弟说的计划，还是能猜到一些情况。见莫忧咬牙切齿的像是要吃人，她也不指望提什么师徒旧情了，连忙出剑格挡，用的也同样是剑天录功法。
这对曾经的师徒大打出手，莫忧受过伤还没痊愈，不过雪玲珑没进过剑塔，虽得到了剑天录，但用出的剑意不够凌厉，总有些山寨的感觉。加上此处是在山洞中，莫云岚又没有修为，若是打塌了整座火山，怕是难以及时逃脱，因此两人各有忌惮有所收敛，一时相持不下。
莫云岚也顾不得他们，雪灵龙冲进他的识海中横冲直撞，寻到了他的元婴后便纠缠着吞噬起来，这种灵魂的撕裂感实在太疼。他惨叫着呼唤系统：
“五六七，五六七，快帮忙，那什么强效魂魄滋养剂还有吗，算上任务三的积分刚好4000分，赶紧全部用上！！！晚了我要挂了！！！”
没让他失望，原本就用过滋养剂了，灵魂强度仅比渡劫境的雪灵龙差了一点而已，现在得到滋养后进一步增强，一下子追上了雪灵龙。两只袖珍微缩版的小人在识海中掐架，莫云岚的小人更高大些，但因是速成还有些虚肿，雪灵龙呢是自己锤炼而成，小人更灵活一些，两人也是一时相持不下。
莫忧瞥见哥哥表情又是纠结又是痛苦，心中焦急，忽然想到了怀中的银钗。三年前，莫云岚身上的物件都被李宾搜走，后来他打伤李宾后，又将这些东西都抢了过来。不过一直没还给哥哥，怕他拿了这些灵石丹药之类的物件，会逃离自己，因此一直装在身上的储物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