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言丶
一楼大厅很空旷,钟璐的声音不高,但足够许暮洲听清了。她这句话与严岑说得一模一样,许暮洲下意识看了严岑一眼,不知道这是永无乡的共识,还是其他什么别的东西。
“我知道。”宋妍依旧垂着头,她的声音并不萎靡,反而有一种微妙的轻松感:“但我做不到。”
钟璐叹息一声:“你在永无乡工作了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这种肆意妄为会造成什么后果。”
“我知道。”宋妍说:“我什么都明白,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她像是破罐子破摔,轻轻笑出了声。许暮洲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她半张侧脸,宋妍精致的唇线高高挑起,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
“或者说,永无乡准备怎么处置我?”宋妍笑着说:“驱逐出永无乡吗?”
“先剥夺你的工作身份,在本人房间关禁闭。”钟璐没有被她激怒,平静地说:“没有任何工作人员会被驱逐……除非你们自己选择自毁,否则永无乡会永远庇护你们。”
钟璐说着一挥手,原本站在宋妍身后的黑衣男人弯腰一捞,拽着宋妍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宋妍摇摇晃晃地顺着力道站了起来,不做反抗地被推着进了楼梯间。
永无乡外风雨飘摇,钟璐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门外飘进来的雨丝落在她的脚尖。她微微侧身,望了一眼二楼露台上的严岑。许暮洲总有种偷窥的心虚感,下意识往后躲了一步。严岑倒是不避不让,迎下了这个目光。
钟璐看了他一会儿,觉得颇为无趣地收回目光。她打了个响指,沉重的木门轰隆一声合拢,有细微的灰尘被震动抖落下来,落在了门口绒毯上。
钟璐转过身,顺着来时的路走了。
直到钟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许暮洲才觉得空气中那种莫名的压迫感消失了。他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说道:“……永无乡会对宋妍做什么处理?”
“不知道。”严岑说:“上一个严重违规的人没等到处理决定,就自毁离开了永无乡。”
“自毁?”许暮洲吓了一跳:“不至于吧。”
“没有什么不会的。”严岑瞥了他一眼,直起身往楼梯间走:“每个系统都有不同的规定,他们工作轻松,但是要守的规矩也更多……这也是规则本身。”
许暮洲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还是觉得宋妍现在的模样有些凄惨,忍不住试图替她辩驳一二:“但是……”
“没有但是。”严岑说得很坚决:“爱这种感情是不规律的,不可捉摸的。你无法想象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反弹执念。他们引导系统所面临的人跟普通人绝不一样,一旦造成严重的情绪执念影响,甚至会导致整条世界线未来的扭转。”
许暮洲一噎,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严岑大概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于锋利,于是在楼梯下站定,略微放缓了声音对许暮洲说:“你先回去,我去看看宋妍。”
“她不是关禁闭了吗?”许暮洲问。
“单向的。”严岑捏了捏他的肩膀:“回去补一觉,想减压也可以稍微喝点酒,冰桶和酒你都知道在哪。”
许暮洲明白严岑是想支开他,于是也不说破,点了点头,自己先往楼上走去了。
严岑看着许暮洲拐过了楼梯口,才迈步往上走。
宋妍住在二楼靠海的那一面,靠近走廊尽头的219房间。那间房间门外并没有人看守,只是在离地一米左右的地方拦了道透明的蓝色光线。
严岑走上前,像是完全没看到那道光线一样,伸手拧开了房门。
客厅中的宋妍闻声回头,像是并不奇怪他会来一样。
宋妍的头发湿漉漉的,她毫不在意地伸手往后捋了一把,将湿透的外套脱下来,扔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手上的腕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荧光蓝的透明手环,中间没有连接任何锁链,依然可以自由活动。
严岑跨过地上的外套,不见外地坐在沙发上,接过宋妍递来的烟,问道:“是什么样的人?”
宋妍意外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会指责我不应该意气用事。”
“这玩意是能三言两语说通的吗?”严岑挑了挑眉:“如果能说通,你还至于真的动心?”
“你说得也对。”宋妍笑了笑:“只是这话不太像你能说出来的。”
“我应该说什么?”严岑说。
“肆意妄为,自作自受。”宋妍学着严岑的口气说:“自己的选择,就要自己负责。”
宋妍说着扑哧一声笑了:“怎么,你现在脑子也转弯了?”
严岑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没来由地忽然想起了许暮洲。他甚至什么都没有想,只是脑子里莫名地蹦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出来,令人摸不清头脑。
“怎么?”宋妍笑意微淡:“你真转了性了?”
“胡扯。”严岑冷笑一声:“少顾左右而言他,要么你说,要么我去调档。”
“没什么特别的。”宋妍说:“跟我以往带的任务对象相比,她不是最厉害的,也不是最有主见的……甚至不是潜力最好的。”
“我传送过去的时间点,她只有十六岁。”宋妍面上的笑意逐渐褪去,她垂着眼,弹了弹烟灰:“那个时候的她跟‘影响世界’还没有任何关系呢。我们相处了两年——”
“重点。”严岑无情地打断她:“我赶时间回去补觉。”
宋妍一顿,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早习惯了严岑这种德性。
“我不太知道怎么形容她,大概非要说的话,像是一份草莓蛋糕,香香软软的。”宋妍叹了口气:“她很好,很乖巧,也很——”
严岑只觉得越听越不是味儿:“你这个任务对象……”
“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宋妍平静地说:“光看她的样子,你都想象不到她有那么强大的命运线。”
“宋妍。”严岑拉过烟灰缸,平静地说:“你是不是好这口,先前的任务都没给你机会。”
严岑这话说得很不好听,宋妍眨了眨眼,也不生气。她明白严岑心里有气,大家同个屋檐下共事了这么多年,严岑是在恨铁不成钢。
“你不懂吗……?一个鲜活的生命,满心满眼都是你。”宋妍笑了笑:“怎么能拒绝呢?”
上一篇:穿成暴娇少爷的白月光
下一篇:穿书后我成了恶毒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