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翎
马车内部宽敞,叶舒把晋望扶起来,将醒酒汤送到他嘴边。
晋望蹙眉躲过去:“这是什么,孤不喝。”
“醒酒汤。”叶舒道,“快喝,喝完就不难受了。”
“……不要。”晋望似乎思索了一会儿,闭着眼睛道,“你喂孤,否则孤不喝。”
叶舒:“……”醉死你算了。
他怀中的玉瓶还没开封,今晚他根本没给晋望下药。
平心而论,这狗皇帝除了经常吓唬他之外,对他还算不错。
晋望尚且没有要取他性命,叶舒又怎么可能为了保命伤害他。
何况是这种下作手段。
不过……没下药都醉成这样,狗皇帝真没用。
叶舒叹了口气,舀起一勺醒酒汤喂到晋望口边。
马车颠簸,晋望又不配合,叶舒尝试多次,硬是一口没喂进去。
“你别乱动了!”
叶舒气急,一只手压住晋望肩膀,仰头饮了口醒酒汤,对着嘴喂过去。
对方的嘴唇柔软微凉,叶舒撬开晋望唇齿,酸甜的醒酒汤徐徐渡入。
晋望顿时不再动了。
一口汤喂完,变故在此刻发生。
车外忽然传来马儿嘶鸣,车身剧烈摇晃一下,停了。
“护驾!”
“有刺客,护驾!”
叶舒一怔,正要退出来,忽然被人拽了一把。
变故来得太快,叶舒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人压进马车柔软的小榻上,嘴唇再次被人堵住。
叶舒睁开眼,对上一双俊美阴鸷的眸子。
那双眼中竟毫无醉意。
叶舒下意识抬手推他,却被晋望扣住手腕压进榻里。
马车外嘈杂喧嚣,嘶杀声、喊叫声响作一片。
马车内,晋望亲吻着叶舒的嘴唇,淡淡的酒香在唇齿间蔓延开。
晋望亲吻别人时,温柔得一点不像他本人的性子。
他一只手托起叶舒的下颚,指腹在他脸上轻柔摩挲。两片微凉的薄唇覆在叶舒唇上,细细描摹,耐心而细致,恍惚令人有种被他视若珍宝的错觉。
须臾,嘈杂声止。
有人声从车外传来:“陛下,贼人已尽数俘获,您可有受伤?”
车内,晋望终于抬起头,双唇分离。
他深深注视着叶舒,轻声道:“孤没事。”
马车帷帘掀开,禁军押着几名黑衣人跪在车前。
晋望搂着叶舒走出去。
青年嘴唇艳红,眼尾水润,一看就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众侍卫闭眼装瞎,叶舒把头埋在晋望怀里,小心翼翼抬眼扫过去。
跪在最前面的正是牧久卿。
“……”
这兄弟做事这么冲动吗?
牧久卿同样看见了他,眼中登时燃起怒火。
他明白了,他都明白了。
叶舒一开始就是与长麓皇帝一伙的,他假意合作,根本就是为了今日将他们一网打尽。
牧久卿目眦欲裂,可他嘴被堵住,开不了口,只能发出含糊地呜咽声。
叶舒缩在晋望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先前抓捕西夏探子时,有几个提前收到消息逃了,看来就是这些。”晋望淡淡道,“都宰了吧。”
牧久卿:“唔唔唔——!”
晋望没理他,揽着叶舒就往马车内走。
牧久卿更剧烈地:“唔唔——!!唔唔唔——!!!”
晋望脚步一顿,回眸:“你还有话说?”
叶舒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晋望率先吩咐:“让他说。”
禁军扯下牧久卿掩口黑布,牧久卿当头大喝:“叶狗,你竟言而无信?!”
紧接着,他的第二句是:“昏君,今日我死不足惜,但你也别想好过!”
牧久卿死到临头,已经没有顾忌。
他嘴角咧开个狞然笑意,冷冷投下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你身边这位,可是日思夜想,恨不得叫你晋氏死无葬身之地!”
叶舒一怔,瞬间感受到晋望投来的视线,半边身子都麻了。
完了。
第10章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到叶舒身上。
众目睽睽下,叶舒强自镇定,清了清嗓子:“我对陛下一片忠心,你为何冤枉我?”
“冤不冤枉一查便知。”牧久卿冷笑,“叶相莫不是忘了自己的出身。”
原主的出身,书中倒是提过一句。
原主的父亲是三军统帅,曾替先帝争战四方,立下赫赫战功。在原主年幼时,父亲私通外敌,那场战役致使长麓死伤惨重。
他父亲被押解回京,全家满门抄斩。
原主的父亲妻妾子女众多,原主是府中一名侍女所生,事发时才刚七岁,被辗转送进宫里才保住一命。
这么说来,原主背叛的原因……是为全家报仇?
叶舒忽然明白过来。
原主接近晋望,多半不是真心。
他从一开始,就是想利用晋望手足相残,先弄死先帝与其他皇子,再利用晋望的信任,轻而易举将他杀死。
牧久卿说得没错,原主是想用晋氏一族的性命,血债血偿。
叶舒越是分析,心头就越凉。
救命,这下连过去那十年的感情都成了假的。
这要怎么圆???
叶舒脸色苍白,背心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晋望只是淡声问:“说完了?”
他伸手搭在叶舒肩上,后者条件反射地一抖,被晋望揽进怀里。
“说完就宰了吧,处理干净些。”
说完,晋望搂着叶舒回到车内。
车帘放下,隔绝外面的拖拽与脚步声。
马车继续徐徐前行,叶舒被晋望按坐在小榻上,后者罕见地沉默着,看不出情绪。
叶舒悄悄打量他,低声问:“陛、陛下……您不会相信那贼人的鬼话吧?”
“孤为何不信?”晋望反问,“当年叶氏一门被灭,你怀恨在心,故意接近利用孤,预谋报复,说得过去。”
“可是……”
晋望手指在他脸上划过,感受到身旁人轻微的战栗,低声道:“你每次害怕都是这副模样,孤都看不出你是真怕,还是装的。”
叶舒嘴唇轻咬,没有答话。
榻边的小案上还放着醒酒汤,晋望扫了一眼,问:“为何没下毒?”
叶舒一怔:“你怎么会……”
“牧久卿,孤早知道他躲在那荒院中。”晋望淡声道,“你今日去了这么久,与他说了些什么,孤猜得到。”
“……他是不是要你给孤下毒?”
叶舒一阵后怕。
这个人……又在试探他。
他故意放任牧久卿在京都活动,就是为了让他找到机会接触叶舒,从而试探叶舒究竟有没有背叛。
这么多天以来,晋望一直对他纵容迁就,都是为了此刻。
这到底是什么地狱模式的剧本???
叶舒心中叫苦不迭,面上竭力维持镇定:“是,他让我将你留在京都,下药将你迷晕,让他有机会刺杀你。”
事到如今,已经没必要在晋望面前说谎。
这个人从来不信他任何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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