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浮屠
“这个,小掌柜的,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么点事怎么还要惊动官府?你家的月季害我阿爹犯了病,我阿姆方才又损坏了您花铺里的这几盆花,不若两相扯平,闹大了对铺子的名声也不好,您看是不是?”
这回却是那一直少言寡语的儿媳妇开的口。
若让贺泽来说,那就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事到如今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呵。
“不怎么样,我家的月季不会害人,这人的病到底怎么回事尚未有定论,怎能把这污水随便泼?另外,这七八十两银子是小事?罗家少爷脸都破相了是小事?”
又听到“破相”二字,罗湛明眼角一抽。方才他已经问过大夫,破相是不可能的,是绝对不可能的!
“唉,原来他是罗家少爷啊,难怪觉得眼熟!”
“完了,罗家少爷可是县令大人小舅子,这事可闹大发了,怎么化得了小!”
“就是就是,县令大人至今没有儿女,这罗家老幺可是被县令夫人当眼珠子疼的……”
“……”
中年哥儿听得这一众议论,登时白了脸,他那媳妇也嗫嚅着不敢再开口,他那儿子最怂,立马乱了阵脚,忍不住喊道:“阿姆,这怎么办呐!我不要坐牢!咱把银子还回去,咱回去吧……”
想走?贺泽眸光微寒,想害他的家人还想全身而退?即便只是马前卒,那也不可能!
贺泽让几人围在了门口,确保这一家子走不了,方才让大夫给那汉子诊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中年哥儿也不敢再拦。
望闻问切之后,出人意料的是,大夫并没有看出这人病因来。贺泽有所猜测,但为今之计,只有等徐庆生来了。
随着日上三竿,围观群众散了大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闲得很。那闹事的一家子还以为贺泽要放了他们,神情也放松了些许。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林煜终于带着徐庆生到了。徐庆生随身背着药箱,那中年哥儿一见他就呆住了。
“徐,徐大夫?”
他夫郎早有此症,一到春天便形同羊癫疯一样,口吐白沫,抽搐不止,早些年看了许多大夫都不见好,后来他们找到了徐大夫,徐大夫让他们不要接近花草,开了药方之后缓解了很多。
他也是知道自个儿汉子就是发病的时候看着吓人,其实容易治,不然也不会不担心他汉子性命。
可现在……徐大夫跟这铺子掌柜是旧相识?!
“原来是你们啊。”
贺安告状一样地将方才发生的事说给徐庆生听,徐庆生给那躺着的汉子把脉的时候面色并不好看。
“想来你是觉得你夫郎性命无忧,才敢如此大胆。这番他也不知道接触了多久的花草,还未及时医治。还是之前的药方,你先抓半个月的吧,若是无用,那你只能给他准备棺木了。”
“大夫!徐大夫不能啊!您以前诊治的时候说问题不大,吃药也是两三天就好了啊!怎么这回……徐大夫,我不知道您跟掌柜的关系轻厚,我们不是故意的,您发发慈悲,一定要救救我老汉啊!”
“之前每年你家夫郎不过病了两三日便来找我,问题自是不大。这回你们为陷害勒索,让他病了多久?恐怕还有意加重病情吧?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此番,还是听天由命吧。”
徐庆生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徐大夫!徐大夫,您不能这样啊,求求您救救阿爹吧……”
“徐叔,您早前给这人看过病?”
“看过,唉,未曾料到……”
事情到此也算真相大白,那一家人明知汉子的病非好花铺的月季所致,还上门闹事,必定受人指使。“把他们送去官府吧,不管如何,总得有个交代。”
贺泽不是心软之人,当下就令刘三几个将人送去官府。一场闹剧,至此终于结束。
“阿兄,咱们不问问到底是谁想害咱们吗?”收拾好一地残籍,贺安问道。
“不用问了,幕后之人阿兄心里有数,他们一计不成,必有后计,这段时间小心一些,莫要让人钻了空子。当然,真要遇上什么事也别害怕,凡事有阿兄。”
“嗯,阿兄,我记住了。”贺安乖乖点头,不多会儿便向后院去了。
想到这会儿罗湛明正在后院让徐叔看伤,贺泽不由得眉心一跳。
“罢了,此番也算他过关了。”
扶起地上的花架,贺泽和林煜相视一笑。
……
后院。
因着花铺刚开业时库存不足,贺泽心里有了警醒,在这院里也开了两个花圃,只在中间留了条路。
贺安从花丛中穿过,正赶上徐庆生从门口出来。
“有没有事?要不要紧?”花盆砸下来的时候他只听见砰砰两声,眼前这人将他护得严实,他砸了背,又划了脸,却没让他伤分毫。
贺安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有担忧,有心疼,有懊恼,好像,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慌乱。
“没事没事,徐大夫的医术过人,他说我没有大碍,那一定没有大碍。”正说着,罗湛明让阿木退了出去。
“痛不痛?”
见贺安眉头都皱在了一起,罗湛明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手上塞了一瓶药粉,贺安看向他,后者斜靠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有气无力,整个人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帮我上药,我自己看不到,要是过了时辰那就真的要破相了。”
贺安乖乖坐到了他旁边,小心拨开了药瓶塞子,罗湛明半撑着床板坐直了,下巴半抬。
这不是贺安第一次这么近看他,但却是他心跳得最快的一次,砰、砰、砰地似要跳出胸腔。
罗湛明生得好,浓眉星目,五官俊朗,略为锋锐的下颚线更是为他添了两分男子气概,这么一来,下巴上那两条长血痕可是碍眼的很,即便已经止了血。
“你,你之前干嘛冲出来……要是真破了相,我可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