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上下都不对劲 第94章

作者:望三山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弟子们的嫌隙还未被他看见,就已经裂成一道深渊了。

  这是从何时开始的,是自将云忘领上山之后吗?

  凌清真人只觉得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但无论如何也不想就此罢休,他郑重点了点头,“师父,我会多加小心。”

  外侧忽而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云蛮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他来不及对着师祖和师父行礼,一张风流多情的脸上,此刻已满是坚毅,“师父,我同你一起。”

  凌清真人呵斥了他几句,可是云蛮极为坚持,凌清真人终究还是同意了。

  他们都想知道,裴云舒布下的幻境之中,究竟会发生何事。

  *

  裴云舒腿断了。

  是被云城打断的。

  听闻这件事情之后,云景心中一震,在院中站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他悄声落在裴云舒屋外的窗口处,看着里面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的人。

  身子还在发抖,脸上失了生气。

  云景看了许久,在他身上无法控制自己的大师兄心道,云城是怎么想的呢?

  他离开了裴云舒的院子,去和云城打了一场,他下了死手,打到一半的时候,小师弟冲了出来,他疯了一般的和云城拼了命,双眼血红,恍若入魔之相。

  师父将小师弟关了起来,又谴责他们二人闭关,云景在闭关之时,总是会一遍又一遍的想起躺在床上的裴云舒。

  担忧和怒火交织,心疼和愧疚交缠,若是他能大胆一些,别管师兄弟那什么私下底的规矩,带着师弟直接离开这里,说不定他们就不是这番光景。

  被关着闭关的时日里,云景所有的时间都去想了裴云舒,他庆幸着还好,还有时间,待到闭关之后,他就带着师弟离开,师弟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用一生来补偿那些他犯下的错,用灵药灵石好好让师弟恢复,任凭师弟打骂,只要师弟愿意在他身边,他就已然觉得别无可求了。

  只要师弟在他身边。

  他的师兄弟们也没人能比他更适合照顾师弟了。

  在这样的想象之中,闭关的时日也快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终有一日,门开了。

  云景欣喜异常,很少笑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我以为才刚刚过去了一半,原来已经闭关好了吗?”

  “确实只过了一半。”来通知云景的小童眼中露出难过的神情,他的面上纠结,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同云景开口。

  云景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定定看着小童。

  小童张了张嘴,声音逐渐远去,好像天外来音:“师兄,云舒师兄他……”

  他什么?

  云景只看到小童嘴巴张张合合,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他又重新端起笑意,“云舒师弟他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好了,师父将师弟放出来了?”

  小童看着他的眼神一变,其中的悲伤加重,又夹杂了同情,他看着云景说道:“师兄,你还是……快去吧。”

  “云舒师兄他死了。”

  ……

  云景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裴云舒的面前的,他到了时,云城已经跪在了床头,失神一般直直看着床上的裴云舒。

  躺在床上的人身形瘦削,脸颊也瘦了许多,放在被褥外侧的手,细白的像没有活气的树枝。

  云景踉跄地走过去跪下,手去握住裴云舒的手,他伏在床头,轻声唤道:“云舒师弟?”

  云舒师弟既没有睁开眼含着恨意地看着他们,也没有挣脱他的手,瑟缩地想要躲开。

  “师弟,莫要睡了,”云景道,“师兄错了,你打一打师兄出气。”

  他伸直腰,凑到裴云舒的手上,脸碰到冰冷指尖的那一瞬,云景眼中的热泪却不可控制地留了下来。

  他在裴云舒泛着青色的掌心里,哭得不能自已。

  小师弟冲进来之后,在门外他便僵住了,他直愣愣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人,似乎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床上的那人又是谁。

  他走了进来,真的清清楚楚看到了裴云舒的面容之后,便弯着腰弓着背,死死抱住自己,仿佛有难以忍受的剧痛一般。

  凌清真人的声音在远处含着惊呼传来:“师父!”

  这一切,都听不到云景的耳朵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双手从他身旁抢走了裴云舒,那人有着同小师弟一样的面容,只是双眼血红,眉心有一点血红,是已经入魔的状态。

  云景疯了一般想要上前撕扯,想要将云舒抢下,可最后他和师弟们被打成重伤,四肢无力的只能躺在地上,看着入了魔的云忘将师弟抢走了。

  裴云舒死了之后,寄在本体之上的云景同云城突然能控制身体了。

  可他们却茫然极了。

  缓过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想要杀死自己结束幻境,可无论用什么办法,他们却总是无法杀死自己。

  修仙之人的寿命很长,长到他们即便是不再修炼,也能活得很久很久。

  云景和云城用了一百年的时间去寻找云忘想要抢回自己的四师弟,他们听闻四师弟被云忘藏了起来,听闻云忘吃了许多魔物,想要寻求复活师弟的方法。

  可他们每一次,都被云忘打得半死不残。

  最后一次,云忘似乎是不耐烦他们了,等他们伤愈之后,再也找不到云忘和裴云舒了。

  死也死不了,回忆在一遍遍之后成了折磨人的利器,比回忆更折磨人的,就是漫长的生命。

  漫长的、无一丝希望的生命。

  云景沉溺在了酒水之中,可醉酒之后,也总是见不到师弟。

  没有尽头,出不去,永远没有师弟的世界。

  ……没有师弟。

  *

  裴云舒盯着湖面,见哪里有冰消的痕迹,就赶紧把冰属性的法宝扔过去。

  再多的想法这会也被浇灭了,烛尤恹恹地从水池里爬出来,又被裴云舒一脚踹了回去。

  “待着别动,”裴云舒,“等着百里过来为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烛尤游到水边,顺势抱住了他的脚,脱去他的鞋袜,水中的寒气弄得裴云舒脚趾蜷缩,他缩着脚,“你想做什么?”

  烛尤抬头看了一下他的神情,看出了他面上的好奇之后,又挺起了身子,把他的脚按在下面,“揉一揉。”

  脚底下的一团跟火一样的热,裴云舒踩了两下,那一团又倏地变大了起来。

  他可不想白日淫宣,要抽回脚,烛尤握着他的脚裸不放,硬着按着他的脚踩在上面,裴云舒脚脖子都红了一圈,耳边听到了有人过来,他朝着烛尤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脚下一个使劲,硬是踩着这里将烛尤踩进了水底下。

  一声惨叫的龙吟响起,百里戈等人一惊,连忙赶过来一看,烛尤正半人半妖地在冰水里翻腾,双手捂着下面,疼得面目都拧在了一块。

  “这是、”磕磕巴巴问道,“这是怎么了?”

  裴云舒刚刚穿好鞋袜,站在湖旁便看了一会儿,瞧着烛尤实在是疼,就蹲下来朝着烛尤招招手,“过来让我看看。”

  烛尤翻滚了好几圈,才可怜巴巴地朝他游来,身上的水珠滴下,看上去是被欺负极了。

  裴云舒瞧着没有血迹,烛尤也缓过来了,就拍了拍烛尤的脑袋,安抚小狗那般,“乖,一点儿也没事。”

  烛尤:“需要亲亲才能好。”

  裴云舒沉默了一会儿,避重就轻道:“再说吧。”

  他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裴云舒的脸皮虽是不知不觉间被烛尤带的变厚了,但还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话的厚度。

  烛尤在水底下,趁着没人看他,摸了一把自己的两个兄弟。

  受了一下疼,晚上让夫人亲亲你们,一个就能将夫人的脸颊撑大,到时候要是能让夫人轮流亲一下,那就相当的值了。

  甚至还想要夫人多踢几下,烛尤心想。

第96章

  当天晚上, 一行人落脚在了一处偏远小镇上的客栈里。

  烛尤心里想着事, 眼睛时不时从裴云舒身上扫过,裴云舒正听着百里戈对烛尤妖丹变化的猜测, 时不时点下头, 表示有理。

  老板热情地把最好的房间给清理了出来, 让小二送上热水, 待到了休息的时候,百里戈才揉了揉裴云舒的脑袋,打趣道:“云舒为了烛尤操心甚多,真的不考虑考虑戈吗?戈既不会惹麻烦,也没有一身的毛病。”

  裴云舒往烛尤看去,烛尤面色平静, 但眼中已升起巨浪滔天怒火。

  百里戈也看到了,他叹了一口气, 收回了手, “今晚你二人好好休息。”

  烛尤站起身跟在百里戈身后走了出去。裴云舒一个人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呆后, 门声响起,他回头一看,烛尤脚步稳当地走了进来, 脸上神情没有变化,瞧见裴云舒看他, 露出一个稍显疑惑的神情。

  “百里喜欢说笑, 他没有那个意思, ”裴云舒别扭解释,“我对他也没有那个意思。”

  烛尤歪歪头:“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裴云舒噎了一下,但还是直白道:“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但这只是朋友的喜欢。在男欢女爱上,百里都可以当我的老祖宗了呢。”

  烛尤感到了几分心虚,他走上前,低声问:“你年岁多少?”

  裴云舒想了想,慢吞吞道:“不记得了,但总不会是十几二十几的小孩子了。”

  烛尤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他欲言又止地看了裴云舒好几眼,又皱起了眉,拖着沉重的步伐坐在桌旁,想着今年他又是多少岁。

  他也记不清,总之不低于五百年。

  他也能做裴云舒的老祖宗了。

  裴云舒不知晓他又在想什么,轻声走到屏风后用小二送上来的热水洗漱一番,就听到外面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

  “你们这地方真的是破,”爽朗的声音带着笑,说的话虽是不好听,但倒是让人生不起讨厌,“哎,真的没有上房了吗?我多出些钱,跟他们好好说说,没准能匀我一间。”

  “边少爷,您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外头还有那么多的好客栈,您怎么非和这里杠上了呢?”

  裴云舒听这声音越听越耳熟,他走出屏风,倏地打开了门,往外探出一个脑袋,瞧见了正朝着这里走来的人,“边戎?”

  边戎正同着身边的人说着话,闻言朝着裴云舒看来,也是一喜,俊脸露出笑,大步走到裴云舒跟前,“裴云舒,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你。”

  裴云舒走出门,也不禁笑了,“真是巧了。”

  边戎一身紫衣,显得霸气非常,他见到了熟人心中高兴,话也不自觉多了起来,最后和裴云舒并肩下了楼,在客栈中的小院中坐下说着话。

  “我原想第二日去找你说说话,你把巫九击败那日,我心中总算是出了一口气,”边戎哼笑一声,“他那画册上把我二人画得如此之丑,真是小人行为,恨不得全天下都没有比他更俊的美男子出现。”

  裴云舒想到了那话,也真的是无话可说:“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画法。”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了些不堪回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