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悲十拂
“那个…寸头兄?”薛忱不知道用什么称呼他比较合适,感觉叫什么都别扭,“别穿那条脏裤子了,我给你拿了我的,先应付一下吧。”
“不用。”俞烬嗓音低冷,立刻拒绝。
他不想用别人的东西,更不想穿别人的裤子。
薛忱猜到他忌讳的是什么,“这条是新的,我不喜欢它的颜色,没穿过,送你了,就当上次弄脏你裤子的赔罪。”
说完,薛忱又觉得怪怪的,谁送人东西送裤子的?
“我说了,不用。”
俞烬关掉花洒,在原处站了一会儿等身上的水珠逐渐被体温蒸发干一点。
门外薛忱的声音非常适时地响起:“我还给你拿了两条新毛巾,你可以擦擦头发和身体。”
不需要。
俞烬沉默着,不说话。他的头发很短,很快就能干。
没有听见答复,薛忱在门外反思,这是自己第二次把脏东西弄到他的裤子上了。
第一次是酒,第二次是咖啡,第三次又会是什么……打住打住,没有下一次。
而里面俞烬已经穿完上衣,看了眼自己的裤子。根本没法入目,黏糊糊地还有很大的咖啡味,确实没法穿。穿上的话,澡就约等于白洗。
薛忱的声音又响起,时机精准得像在浴室内安了摄像头。
他精瘦的身影贴在磨砂玻璃门上,换了个略低沉的语调,听来很诚恳。“对不起,我真得很抱歉……能不能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而且擦干身体,换个干净的裤子,对健康有益。”
“ok不?寸头兄?余…老师?”
薛忱听见浴室里安静了那么久,正想再劝劝他,忽然听见他淡淡的三个字:
“拿来吧。”
接着,门开了一条小缝。
薛忱讶异地看见俞烬伸出一只手,手上的水珠晶莹剔透地点缀在上面,反射着灯光发出耀眼的光泽。
透过缝隙不经意一瞥,沿着他的手臂看到了硬挺的肩线。
薛忱立刻移开眼,把裤子和毛巾一起塞给他。
俞烬接过。
裤子果然是新的,褶皱还很整洁明显。
颜色是灰色,俞烬忽然想起那句“颜色我不喜欢”,但实际上在学校里每一次见到薛忱,他全身上下从来都是清一色的黑白灰蓝。
迅速穿好裤子,用毛巾随便擦了两下头发,很快就干得差不多。
他随手把毛巾和脏裤子扔进垃圾桶,这些东西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回忆,不要也罢。
抬头时,余光瞥见镜中的自己。
他顿住。
镜中人早已不是当年安静斯文的模样,眉眼看不出温柔,覆盖着倔强和冷意,短发亦如细小的钢针倒贴在头上,而脖颈上,一条银色的项链裸露在衣服外面,泛着冷光。
他拿起项链。
项链底端,圆环中镶嵌的银色火焰正肆意燃烧,像燃烧生命一般,竭尽全力拥抱他的肩颈。可同时,又像是一种亲密的束缚,扼住命运的后颈,让他挣脱不开。
俞烬面无表情地把它从领口放进去,目光不自觉深了许多。
他走出浴室。
薛忱正拖着下巴在草稿纸上画着什么,听见脚步声,立即抬头夸他,眼里像有星星:“啧啧啧,长得帅就是穿什么都合身!”
俞烬无视他的彩虹屁,躬身,拿过几本资料熟练地扫视着勾划题目:“我一会儿回去了。裤子多少钱,微信转你。”
“都说不用还啦。”薛忱冲他摆摆手,“市场右街买的,地摊货,二十块钱一条。”
俞烬抬眼,静默地看他一眼,又垂首继续给他勾题。
勾完题,俞烬往门口走,“走了,别忘了做题,明天还会随机抽今天的错题。”
薛忱飞快看了眼外面的天,日光仍然晃眼,急忙说,“要不让管叔送送你。”
“我坐地铁回去。”俞烬拒绝地很干脆,步履未停,已经走到书房门口,“别忘了明天要检查给你布置的作业。”
说完,那抹颀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但最后一个瞬间,背影忽然和脑海里某个光影刹那交错,牵出身体里一种奇怪的情绪。
薛忱惊觉自己失神时,窗外的阳光倏忽已由金黄化成淡金,长长地洒在地板上,又被门缝折叠。
-
俞烬回到废书时,已经晚上七点了,比预计晚了半个小时。
徐锦昭这会没打游戏,正趴在在手机跟前往卷子上抄死党发来的答案。
他不笨,甚至有点小聪明,基本不亲自做题,全靠抄。但他每次考试都能拿一个特优的尾巴,着实令人羡慕嫉妒恨。他对外声称:太难的做不来,太简单的又不屑一顾,中上难度的题还得看眼缘。
没人知道,这是因为他家有一个逆天的老哥和整天拿他去比较、去虐菜的爹。他哥给他总结了一个方法,要抄可以,抄思路,并在抄的过程中替别人检查,就相当于自己把这些题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一遍。
他现在正在撸所有的数学卷子,立志在一天完成。忽然发现一道题有问题,演算几遍答案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