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日常 第8章

作者:岛里天下 标签: 种田 甜文 穿越重生

探了一番脉象,看着病的严重,其实就是暑气太大,热伤风了,阿喜娘家的条件比杨家还差,孤儿寡母的,日子能好的哪里去,无非是起早贪黑劳作凶了,身体积劳成疾,忽然吃不消就垮了下来。

贾回春开了退烧药,又开了点儿养身子的补药,对屋里的人说:“我那儿有退烧药,你们谁跟我去拿药,至于后面那个方子的药得去城里买,倒是不急着吃,等伤风好些了再吃也一样。”

阿喜给大夫道谢了一声,动了动身子,被杨晔按下:“你在这里照顾婶子,我去拿药,顺道送大夫。”

这话恰好纾解了他的为难,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他抬起眸子,满是感激的眼睛里带了些水雾,看得杨晔眉头一皱,错开目光道:“我先去了。”

两个男人走了以后,床上的许秋荷抬手:“阿喜,过来。”

阿喜到女人身旁坐下,许秋荷虽然病态怏怏,但是掩盖不住一张好瞧的脸,今年才过二十六的年纪,其实惦记许秋荷的人不少,但许秋荷一直都没什么心思。

其实阿喜心里有数,婶子守寡这么多年也有大半是他的原因,二嫁本就不易,若是再拖个包袱,那便更难了,再者许秋荷也怕带着阿喜改嫁以后婆家会欺压阿喜。

这般瞻前顾后,两人便相依为命过了好几年,直到今年年初,许秋荷跟隔壁邻村的猎户看对了眼,才有了些心思。

起初许秋荷还瞒着阿喜,不过两人历来亲近,阿喜心思又细腻,自然没躲过他的眼睛,他和婶子没有丝毫血缘,但是婶子却待他如同亲生儿子,如今见着婶子好不容易有了称心的人,哪里还肯耽搁婶子,于是将计就计,假装不知道她和猎户的事儿,私下找了媒婆,托她为自己说门亲事儿。

只要他嫁出去了,婶子便可放心改嫁,甚至还能拿着他的彩礼钱风光的改嫁,也就是这么个由头,他嫁进了杨家。

“婶、婶子。”

许秋荷从枕头边拿了块帕子,轻轻给阿喜擦了擦头发,柔声道:“阿喜,你性子温和,当时你说要嫁给杨晔的时候,我心里是不同意的,他在村子里口碑差,手脚又不勤快,我怕你嫁过去了受欺负,心里怎么都不安生。”

“我知道你这孩子定然是知道了我的事儿才说要嫁人的,还说什么钦慕读书人。你过去以后,婶子夜里总睡不踏实。不过今朝瞧着人,倒觉着书生待你比我想象中好些,你老实告诉婶子,他对你好不好。”

阿喜道:“挺、挺好的。婶子也看到了,他、他很照顾我。”

他说的是实诚话,杨晔今天能替他解围,帮他请大夫,他心里早已经填满了感激,而且他也确实不像乡亲们说的那样不动手脚,不论是为人还是处事,都不是村民所说的那样,处处都是意外之喜。

什么都挺好,只是........心里没他而已。

即使心里百转千回,他也不会让许秋荷看出什么来。

许秋荷倒也真信了,宽慰了不少,小声对阿喜道:“你把你的彩礼钱拿去,自己有点银子防身,什么时候都是好的。”

阿喜知道婶子说的不错,没有银子的难处太多了,今日就体会了一遭,正因为这样,他才不能要:“那是给、给婶子的,婶子养了我这么多年,是、是应得的。”

“婶子又不是白养你,这些年家里的粗活儿累活儿都是你揽着,倒是你在照顾我,婶子怎么能要你的彩礼钱。”

阿喜按住许秋荷的手:“婶子,你、你就拿着这些银子,和那人早些把事儿办了吧,就当我的心意,你一个人住、住着,我放不下心。”

面对阿喜恳切的眼神,许秋荷反倒是有些不还意思了,她面貌虽然姣好,但身子骨儿却不像一般村里女人那么强健,若是隔三差五病这样一遭,确实劳烦阿喜,让他出嫁了还挂着个心,于是轻轻悄悄应了一声。

阿喜松了口气,只要婶子嫁过去了,就是杨晔突然要赶他走,他也不怕自己名声坏了,连带着影响婶子的名声,让她出嫁白遭人闲话。

第6章

杨晔回来的时候,不仅带回了药,顺带还给阿喜带了一套衣服过来。

少年身上打湿了大半,衣服贴在背上,本就消瘦的人显得越发瘦弱了,他怕人穿着湿衣服捂上几个时辰,明日就该他躺在床上了。

阿喜在灶房里煎药,犹豫了好一会儿,听着吴秋荷的咳嗽声,终究是硬着头皮对杨晔道:“我、我能不能照顾婶子,等她烧退了再回去?”

杨晔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回去都什么时辰了,我把衣服都给你带过来了。”

阿喜手一顿,煎药的勺子啪嗒落在了地上,他微微张着嘴唇,杏眼里满是慌乱。

杨晔见少年的反应,脑仁子紧了一下,他们成亲还没过七天,村里有不成文的风俗,新人出嫁后的七天里都不能回娘家过夜的,回娘家过夜就意味着在夫家不讨喜,被赶了回去。

可他并非是这个意思,话说快了些让阿喜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等婶子烧退很晚了,夜里下暴雨不好走,你照顾她一晚上,明天再回去。”

阿喜长眉拉平:“那、那衣服是?”

“你身上的衣服打湿了,难道想穿着过夜?”

阿喜拧了拧自己打湿的衣角,低着头轻道了一声:“谢谢。”

垂着的细密睫毛,轻轻颤了颤,在白皙的脸上格外灵动,杨晔在晃神间觉得阿喜很乖巧,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动了动,手指快要触摸到少年的侧脸上时,他才恍然反应过来。

手收回去的那一刻,阿喜眼睛里同时也划过了一抹失望。

“我先回去了。”

杨晔和阿喜的婶子简单的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到家时已经不早,下雨天乌云遮顶,天黑的也比往日要早些。

院子里枣子被大雨打落了好多颗,杨晔拾了一颗尝了尝,枣子尚未成熟透,味道并不怎么好,掉落的枣子也就只能可惜了。

阿喜不在,小土房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外头的雨声,以前杨晔一个人生活,住的房子远比这小土房子大的多,早习惯了一个人住的安静,刚来时是真不习惯和另一个人同在屋檐下,好在阿喜性子温和安静,就算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倒是没有太不适从。

看惯了那道清瘦的身影低着头在屋里进进出出,忽然没在眼下,他居然有片刻的陌生,但也不过是须臾。

这几日都是阿喜做好了饭叫他吃,今晚需要他自己做饭,独自生活的人厨艺一般都不会太差,他也不例外。

不过他在灶房里转了两圈儿后,揭开米缸时,里头的糙米已经见底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难怪桌上越来越清简,下午钓到的两条鱼原本是可以炖一锅汤,够他和阿喜打打牙祭了,可惜却去了贾回春的手里。

先前去拿药的时候,他又付了三十文药钱,不光是米缸,就是兜里也捉襟见肘了。

地里现在不忙了,他准备去城里找个差事儿干,若是再这样下去,不单单是病看不起,就连饭都吃不起。

最后他煮了碗野菜清粥把晚饭给糊弄了过去。

翌日,雨停了。

杨晔起了个早,准备拾掇拾掇就去城里看看能不能找着差事儿,他推开门,天还未大亮,就瞧见院儿里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一道身影。

“这么早就回来了?”

阿喜扣上院子的门,显然也没有意料到杨晔会这么早起来,他昨儿夜里就没给人做饭,想着今早早些回来,等人起来就可以吃饭了,没成想杨晔今天起的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