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封空
但徐星辰可不理这些,他疲倦得不行,况且想到之前遇见的衡非参,有其父必有其子,对衡九阴没有好印象,于是道:“改天,本少君要回去休息了。”
衡九阴不以为然的一笑:“既然如此,本王只能去找沈少君了。”
说罢,竟直接离开。
徐星辰一听,赶忙拦住他:“你找他做什么,我就不是少君了么!”
衡九阴:“少君不是要休息。”
徐星辰:“他也在休息!”
衡九阴轻笑,语气带着莫名意味,“可本王认为,他会愿意起来听。”
徐星辰被他一激,再勾起好奇心,当即道:“行行,与你去便是,哪个茶馆……我与你讲,帝宫除帝父外,我说的话最管用,你商量要事,首选找我确实很有眼光!”
衡九阴但笑不语,带徐星辰去了一处幽静茶馆。
却不让人倒茶,只挥了挥手,让人拿来数套茶具,一应摆在桌面,“少君身份尊贵,不远万里,从神歧山赶到妖都,为了区区一张卷轴,倒是辛苦。”
徐星辰脸上疑惑:“有传送阵,谈何辛苦?”
衡九阴皮笑肉不笑,好在这时,徐星辰终于如他所愿反应过来,警惕道:“你知道卷轴,你到底想说什么。”
衡九阴:“帝君想寻封印穷奇之地,你可知为何。”
徐星辰:“还不是你们中的谁,胆大包天想放出穷奇,帝父才让我们来阻止。”
衡九阴摇摇头,将茶杯倒盖在桌面,又拿起一个茶杯放在上面,不紧不慢地叠了起来。
“帝君的封印,你当真以为谁都能破得了?这世间除了帝君自己,还有机会能破他封印术的,只有被压在下面的万古凶兽。”
徐星辰皱眉,心里信了大半,以帝父的修为,衡九阴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
他想了想:“……反正有人动了卷轴,心怀不轨!”
衡九阴慢条斯理地叠高杯子,换了个话题:“关于飞升,你知道多少?”
徐星辰良久无言:“衡非参是你儿子,你问我知道多少?”
布衣男子手下一顿,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竖起食指示意上方,“得道飞升。”
徐星辰:“……该知道的都知道,你问我做什么,难不成想取经,找错人了,何况妖族飞升不了。”
说来奇怪,飞升之路虽艰难无比,但每过几百年间,总有立于大陆顶端的修士能够成功。
但妖族不同,据记载,能引出飞升雷劫的妖修少之又少,而能渡劫飞升的,至今未有一个,可谓全军覆没,皆成了雷劫下的亡魂。
衡九阴叠了九个杯子,道:“再有半月,就是帝君当初飞升之日的四百年。”
徐星辰愣了下,衡九阴确实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对帝父的当年之事,比他这个从小熟读帝父生平的儿子还有详细,精确到哪一天了。
他道:“帝父确实有过飞升雷劫,碍于凶兽现世,便放弃了。”
“帝君心有大仁,本王自愧不如,”衡九阴指向面前叠高的茶杯,“不过,也只有他能如此了。渡劫失败,换作旁人那点微末道行,早就修为散尽一命呜呼了。”
徐星辰心头咯噔了下:“那、那是自然,帝父在神歧山悟道,无人能与之媲美,不过……你说的修为散尽是何意思?飞升失败,不是直接在雷劫下身陨吗?只要撑过了雷劫,应当就无事了。”
衡九阴哂笑:“错了,那只是表象。”徐星辰看他表情,忽地有种不妙之感。
衡九阴点了点茶杯,发出清脆的敲击声:“飞升不仅意味着能到达另一广阔的天地,还意味着,这片大陆已经容不下他了。渡劫失败的修士,并不陨于雷劫,是这片大陆,把赠与他灵力全部剥夺回去了而已。”
“换而言之,渡劫失败者,修为会全部消散,重新化作灵气流淌于世间,以达到某种喜闻乐见的平衡。”
徐星辰脸色不知不觉白得吓人,若真如此,帝父的修为岂不是一直在消散!
“不……不对,”
他猛地摇头,“若真如你所言,散了四百年,帝父修为怎会还在大陆之巅!”
“所以他是帝君,”衡九阴莞尔,“但毫无疑问,他还是受了很大影响。若我没猜错,帝君往常记忆会随修为的消失,逐渐模糊,不然也不会忘记封印凶兽的地方,千方百计寻卷轴。”
“这事虽不可思议,其实说起来简单。”
衡九阴在高高叠起的茶杯旁,另放了一个,道:“常人有一个茶杯高的修为,便可达到飞升境,但帝君在神歧山悟道后,修为就如这九个茶杯累积的高度,远超飞升所需,故而,”
徐星辰看着衡九阴将高高在上的茶杯,两个两个地取下,“要想他的修为全部消散,需要时间,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四百年。”
话说,衡九阴指着最后一个茶杯,“到最后,他还有常人的飞升境修为。”
徐星辰愣了下,忽地反应过来,“懂了!我懂了!你想说帝父不会像那些渡劫失败的人一样修为散尽,落得身陨下场,因为他还有一次飞升的机会!”
徐星辰紧紧抓住独剩的茶杯,宛如攥着一根救命稻草,“这是飞升境的修为!还会有雷劫出现!”
徐星辰神情变换不定,半晌问:“你为何与我说这些。”
衡九阴掀起眼皮:“本王一向敬仰帝君,自然不愿他一错再错,又错过这最后一次机会。”
徐星辰脸色一变,霍然起身:“为何错过?怎会错过!你快些说清楚!!”
衡九阴见他焦急万分,眼底露出淡淡笑意。
“因为穷奇。飞升劫将至,他却让你们寻封印之地,多半想走之前,替三界解决掉这个大麻烦。可是以他远不及当年的修为,强行如此,或许能杀凶兽,可面对随之而来的雷劫,他拿什么抵抗?”
“若再渡劫失败,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衡九阴盯着徐星辰,一字一顿的问:“帝君敢赌,少君呢?真的要让帝君试试他有多强么。”
徐星辰心神剧震,背后布满冷汗,心底更是浮起无边寒意,恍恍惚惚出了茶馆,天色已然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