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学做人 第86章

作者:桔桔 标签: 年上 HE 甜文 穿越重生

夏云则神色一僵,手脚滑落下去,红润的脸颊瞬间血色尽失。

陆哥这是好日子过够了,要提前带他共赴黄泉?

不怪他思路跑偏八百里,本来就是个伪装成共产主义接班人的封建余孽,对这些神神鬼鬼之事深信不疑,再加上陆远非向来走简单粗暴的铁血直男路线,说什么话按字面意思理解就行了,不给人引申发散的余地。

结果偶尔甩一下文艺腔,倒让他消化不良了。

小教练被吓得麻麻爪爪,陆远非蓦然有些失落,摸摸他颤抖的嘴唇,轻声说:“算了,天气冷,你就别跟着我受这个罪了。”

夏云则:?

被吓短路的脑子霎时活泛起来,他眨巴着眼睛,半信半疑地问:“你还会回来的吧?”

自从俩人确定了关系,他已经很久没摆出这种战战兢兢的小可怜样儿了,物以稀为贵,偶尔来这么一下,铁石心肠也能软成一汪水,化在小教练似泪似雾的眸光里。

陆远非叹了口气,想把他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顺便控控里面的水就更好了。

“我不回来,让你称大王吗?”他没忍住吐了个槽,又觉得自己一个成熟稳重的老男人怎么总跟超龄儿童一般计较?难道幼稚病也是会传染的?

他站起身来,伸手把夏云则拉起来,还帮他拍了拍身上的雪,给了个正经答案:“回去扫墓,自驾一天来回。”

“啊!”弄明白了他是去上坟而不是去陪葬,夏云则捶胸顿足,暗恨自己脑袋跟不上趟,赶紧力挽狂澜:“那我当然要去!”

陆远非狐疑地看着他,不明白这是唱的哪一出。

之前还百般抗拒抵死不从,怎么眨个眼的工夫就立场骤变了?

难道是站起身之后,脑袋里的水流走了?

夏云则内心慌得一批,脸上还要装出虚张声势的骄横,瞪着眼睛低叫道:“这是我分内之事,你凭什么不带我?”

陆远非:?

我看你是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

看来看去也没从对方言语神态中看出什么破绽,这种矫情善变的作派,对于夏云则来说都是正常发挥,跟他计较这个才是自寻烦恼。

丑媳妇要见公婆,帅媳妇也要见公婆,虽然陆哥父母早已亡故,用不着他晨昏定省侍奉姑嫜,在礼节方面还是要发扬“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的优良传统。

很快他就被现实毒打,悲伤地发现优良传统已经变成封建糟粕。

陆远非给他的圣诞节红包还没捂热乎,就让他置办了三牲九礼鲜花素果,香烛纸钱无一疏漏,不仅有天地银行发行的各国巨钞,还有他裁了金箔纸亲手叠的大元宝。

要不是囊中羞涩,他还要搬一对纸扎的金童玉女回来呢。

不过这难不倒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小公举,祭品店的买不起,自己画也是可以的。

夏云则用剩下的钱买了文房四宝,出发前夜等陆远非睡着之后就铺开宣纸,挽起袖子泼墨挥毫。

陆远非陷在错乱纷繁的梦境中,睡得并不安稳。

当兵之后,除了前两年没有探亲假,之后只要不执行任务,父母忌日他都会回去扫墓,而这邻近的几天,总免不了情绪低落心情沉郁。

今年倒是不同往常,除了要带回去一个后半生的同路人,心里似乎也松快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阴云密布。

他从昏昏沉沉的浅眠中醒来,翻身一看枕畔无人,一时空落落地,想夜袭客卧。

就算什么也不做,抱着心上人入睡也是好的。

结果他一出门发现心上人仃立桌前,悬腕提笔,意态风流灵动,落笔如有神。

晒在旁边的宣纸上画着一对稚龄童子,栩栩如生憨态可掬,夏云则正聚精会神地画一群美貌侍女。

有人挑灯,有人捧盏,有人执壶斟酒,有人殷勤劝饭,各自神态端庄毕恭毕敬,好似吹口气就能从画里走出来。

陆远非瞠目结舌,震惊得无以言表。

他想起夏云则晒到朋友圈的四句诗,运笔流畅字体端庄,温婉中带着随意洒脱,让人入目难忘。

原来他当初说的那句“琴棋书画不在话下”竟然不是吹牛逼?

怪不得小教练时不时散发出点目下无尘的矜贵气场,还动不动嫌弃这个粗俗那个鲁莽,书画上有这般造诣,确实可以傲视健身房一众粗坯。

不是……明明是个可以靠才华吃饭的文艺青年,怎么会想不开去做靠流汗吃饭的健身教练?

陆远非百思不得其解,眼看着夏云则画完美女荟萃又开始画美男开会,他抬头看看挂钟,惊觉再不提醒天就亮了,一早还要爬起来赶路呢。

他拈起一个金元宝,故意弄出细碎的纸声吸引夏云则的注意力,轻声问:“这是你叠的?”

夏云则受了一惊,扭头看见是他,抿唇一笑,羞涩地点点头。

以前在芝兰宫偷着祭奠贤妃,不敢惊动内务府,元宝都是他带着几个心腹宫女自己叠的,如今手艺还在,真是技不压身。

“一点心意,烧给咱爸妈。”他羞归羞,嘴上却不示弱,麻麻利利地给自己贴上陆家媳妇的标签,只求表现得尽善尽美,顺利过关,免得公婆半夜托梦给陆哥让他爬起来写休书。

“这是你画的?”虽然亲眼目睹了作画的全过程,陆远非还是难以置信,他拎起童子图仔细端详,一边看一边啧啧感叹。

即使他是个毫无文艺细胞的粗坯,也能看出夏云则手底下至少有十年功力。

“对呀。”夏云则伸了个懒腰,逐一向他介绍自己的大作,“这是金童玉女,这是侍女,这是一群太监……呃不,服务员,明天咱们一把火烧了,送他们去九泉之下伺候二老。”

陆远非一阵无语,对他的脑回路叹为观止,又觉得这般佳作,付之一炬实在可惜。

“可以裱起来挂到健身房,让大家见识见识史上最文艺的健身教练。”他半开玩笑地乱出主意,甚至开始幻想那群粗坯呆若木鸡的表情。

夏云则张了张嘴,觉得老板八成脑袋进了水。

怎么能把祭品挂在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