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墙外道
他终究难以说出什么刻薄之语,微红了眼眶,轻轻摇头,拂袖而去。
霍唯终是没有拦他,仍去了三危山。穆清嘉自觉再跟去毫无意义,遂留在皋涂山中,守着师弟师妹和小师侄。
“莫要为他伤怀。”秦关找到他,“他不配。”
穆清嘉强自牵起笑容,道:“你都看到了?怪难堪的。”
他见秦关眼底两团青黑,双眸有沉郁之色,遂又笑着揉了揉他的白毛,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用管。去练你的剑罢。”
秦关眼中划过一抹戾色,逃掉他的手,道:“我马上就要及冠了。”
穆清嘉随意“嗯嗯”两声,接着巡查护山大阵的符文。
过半日,水惊蛰又找上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目露关切。
“小师弟告诉你了?”穆清嘉无奈道,“小事一桩,不必为此烦忧。”
“二师兄他肯定不是故意的。”水惊蛰柔声道,“话语真的能表达心声么?惊蛰认为是不能的。有些人心是真的,却总会说出些无心之言。”
“我晓得。”穆清嘉向她展颜一笑。
水惊蛰这才放下心,跃到他身边,与他并肩同行。
“其实我能理解二师兄的想法。名誉这种东西,虽说是虚的,却也必不可少。”她娓娓道来,“我们日后开宗立派,总要有一两件功绩,才能立得住脚、服得了众,才会有弟子慕名前来。”
“二师兄这么拼命,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水惊蛰抬头笑眯眯道,“再说了,男人心野不愿顾家,还有我陪着大师兄呢。”
“嘴真甜。”穆清嘉摇头笑叹,“也不知是和谁学的。”
经过这一劝,他心情倒是好了大半。然而,原本承诺陪着他的师妹,却在当日夜晚被水家强行带走,逼去三危山。
再之后便是史称“仙魔劫”的旷世之战,魔修破坏约定,攻入九州烧杀抢掠,生命在烈火中戛然而止。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次争吵,顾霄最初才对霍唯存有偏见。
而霍唯也因为没能在关键时刻留在他身边,而愧疚悔恨至今。
毕竟谁都没能想到,只是因为一个选择,那日的不欢而散,便成为了他们那一生相见的最后一面。
这段记忆的重现,给穆清嘉本就沉闷的心情蒙上一层灰雾。
但其中种种细节,又让另一条路在他眼前豁然开朗:
师妹从来都爱撮合他与阿唯,绝不可能向顾霄说什么有关霍唯的恶言。
——那么,顾霄最初对师弟的恶感,究竟从何而来?
“得去找一趟玃如。”他自语道。
他再次寻到皋涂山风眼处,见到了如雪峰般的四角。玃如被他扰了清梦,不满地喷了一鼻子气。
穆清嘉抵挡住狂风,艰难道:“对不住了,但这山中只有您最为老成持重,有些事只有您才知晓……”
玃如收了风,对他的奉承之言嗤之以鼻,道:“何事?”
“顾霄,那个冰金双灵根的剑修,当年是如何拜入水惊蛰门下的?”穆清嘉问道。
“吾懒于理会尔等凡人之事。”玃如不屑一顾道。
穆清嘉面露失望,背身低声念道:“不该问他,他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玃如虽知他是故意激将,却忍不住大为光火:“小子,你给吾滚回来。”
穆清嘉瞬间回头,扬起笑脸,洗耳恭听。
“十六年前有一个小子独自上山,还带着一封信。”玃如不悦道,“那本非选拔弟子的时间,水惊蛰却破格将其收为弟子。”
“果真如此。”穆清嘉拜谢道,“谢过玃如大人。”
“莫要唤吾大‘人’,那是你们人类一厢情愿的说法。”玃如询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等。”穆清嘉懒懒道。
“看来吾能耳根子清净一段时间了。”玃如眯缝着鹿眼细细打量他,忽而问道:“走之前,吾先问你,志在何处?心在何处?”
他这话问得很是突兀,穆清嘉有些讶然道:“为何突然提起这事?——心脏当然是在胸膛里。”
玃如嘲笑他的逃避,道:“穆洹真的心在九州天下,吾心却只在皋涂一隅。所以最终我们背道而驰。吾再问一遍,你的心在何方?”
穆清嘉只得笑道:“两者不可共存么?既护了天下,便也护了皋涂,护了我的至亲至爱。”
“你的天真会让你一无所有。”玃如严肃道,“亦或是……”
仙上通天意,却限于不可泄露天机的规则,向来说话都是神神叨叨的。穆清嘉仔细思索这番话,只觉玃如想暗示他什么,却又不甚明晰。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护心爱之人,与护九州天下有何矛盾之处么?
“不论如何,我都会让阿唯活下去。”穆清嘉表明态度。
玃如沉默一阵,俶尔呼出一口气,悠悠叹道:“罢了,吾已经活得太久。这九州存亡又有吾何干?”
“九州存亡?”穆清嘉一凛:“您也如狐仙一般,知道……”
夜空晴朗,本是万里无云。然而,他这话还未落下时,倏尔惊雷炸响,犹如紫电龙蛇,裹挟着天地之力轰然击落。
穆清嘉立刻掩口,天雷挥舞着巨斧,险之又险地与他擦肩而过,劈在他脚边的山石上。
山石焦黑,随后化作齑粉,一吹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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