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火防盗防师弟 第138章

作者:墙外道 标签: 穿越重生

“门内之事,用不着尊者操心。”秦关冷峻道,“顾蓉,让座。”

华服少女听命,乘坐辇向穆清嘉飘去,路过都元时为其威压所迫,全身颤抖,差点跌落坐辇。

穆清嘉不着痕迹地扶了她一把,面上却是漠然,似是不愿。

顾蓉对他投去感激一瞥,观其神色后颇为诧异,满心莫名,半是胁迫半是拉拽地将他拖向与四君同列的骨座。

“令人动容。”都元笑道,“殿下弃暗投明,转修魔道这么多年,竟还忘不掉仙道那一套尊师重长的规矩。”

他盯着秦关,朗声道:“修仙不成,修魔不像,殿下又如何‘以威名服众’?”

第63章 反目

秦关曾为剑尊者之徒的身份背景,永远是魔界诟病排挤于他的关键原因。都元当众揭他伤疤,无异于羞辱。

四君皆愤然,却听秦关冷淡道:“自古魔修数量稀少,却能自成一界,正是因为这里不问出身,不问功法源流,只以实力为尊,才能包罗其余二界所不容,成一方净土。”

他眉眼一挑,将火|药抛回给都元:“尊者浸□□功日久天长,却连最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么。”

他一面侃侃而谈,一面示意侍者端茶奉水。灵芝仙果等各色小食在众人小几前摆开,供人品尝。

“殿下所言极是。”都元笑道。

他似乎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并非五十年前任人欺凌的小兽,心思略微收敛了些。

但都元并未放弃言语挑拨,目光一转,道:“吾辈有容乃大,只是不知殿下的师兄,是否也如我们魔修一般宽容了。”

秦关对都元的话置之不理,对穆清嘉缓声道,“大师兄,这些年你在仙界受苦了。曾经如何,无人追究。从今往后师兄便在这里住下罢。”

穆清嘉端坐于骨座之上,一袭月白青纹仙袍,与周遭血红漆黑之色格格不入,仿佛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壁垒。

他缄口不言,面容似有被冒犯的怒意,全将秦关的温言好语当做耳旁风。

都元见此满意,风凉道:“看来,殿下的师兄可不屑‘与魔修为伍’。”他一笑,“也是,在修仙者眼中,我们这些惯常烧杀抢掠的魔修,可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身边的黄鼬妖舌尖舔舐着指爪,品尝指爪上残留的血腥味解馋,眯缝着眼,窥视殿中的仙修。

在他眼中,穆清嘉就像是掉入狼窝中的家兔,又白又嫩,只待狼王生啖其肉,他黄鼬妖便能跟着啃骨头、喝血汤。

“小师弟。”仙修忽然开口,嗓音清澈中正,“你若只是修魔,不害凡人,不害仙修,便算不上十恶不赦,尚还有回头之路。”

他听起来很认真地规劝道:“弃暗投明罢,同我回九州,仙盟不会为难于你。”

满殿闻言皆寂,紧接着就爆发出哄然大笑。

魔修不杀人?这简直像狼不吃羊一般荒谬可笑。魔修功法因掠夺他人而生,所以称之为魔,不练煞性的魔功,一生都无法寸进,又为何修魔?

这天真的仙修,竟还想着规劝魔尊之子“弃暗投明”!

黄鼬妖爆笑不止,将骨座拍得咔嚓作响。四君中的瘦猴儿魔修也跟着捧腹大笑,直到顾蓉顶了顶他的肚子,示意他去看秦关已经全黑的脸色。

“殿下的师兄如此‘不谙世事’,竟还抱着这般不切实际的幻象。”都元对穆清嘉笑道,“但恐怕殿下要让您失望了。”

他发话问道:“你可知,殿下的‘百千剑’,究竟从何而来?”

仙修被他们笑得莫名其妙,道:“分魂,控金。”

都元摇摇头,道:“分魂控金所能操控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这千柄剑中,每一剑都锁有一缕凡人的魂魄。”

“住嘴。”秦关咬牙道,“孤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闻都元之言,穆清嘉藏在袖中的拳头猛然握紧,那柄细剑瑟瑟贴紧他的皮肤,细微颤抖。

他重重深呼吸,转向秦关,清喝道:“……岂有此理!”

“不止这些。”都元饶有兴味道,“仙魔劫时,我魔修一方能如此迅速地侵占九州,可有贵师弟的一份功劳。”

“叫你住嘴没听见么!”顾蓉呵骂都元,又向身边的穆清嘉急急辩解道:“嘉儿,你听我解释,殿下他无意……”

穆清嘉已是气得全身发抖,纷乱的争吵声、辩解声逐渐远离,唯有都元沉着带笑的嗓音,清晰地传入脑海中。

“本尊焚了三百座城池,而殿下也是战功赫赫——屠五城。那时殿下才魔婴中期而已,却斩获如斯战果,真当是后生可畏啊。”

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无数冤魂于人界徘徊不去,有些在魔气中化作孤魂野鬼,有些则为金灵气所捕获,成为百千剑的一部分,供魔修驱使,永不超生。

“秦关!”穆清嘉冲下骨座,掠至他面前,怒斥出声,“师尊教你那么多年,全都白教了!”

听他提及剑尊者,秦关的怒火也被点起。

“师傅?师傅他算什么?”他逼近了他,“我们都不过是他传承衣钵的工具罢了。谨遵他的剑道,不可出其右半分——大师兄不也深受其害么!?你应该理解我才对!”

“那也不是你屠杀凡人的理由!”

“我本来就是魔修啊,师兄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血液里流着魔修的命。”秦关露出犬齿,百千剑作恫吓之势,剑鞘嗡鸣,“以骨血铺就之剑,便是我的剑道!”

穆清嘉紧咬牙关,面颊因怒气而浮起薄红:“我当年就不该——”

二人突然双双沉默下去。

秦关双眸圆瞪,血丝毕露,百千剑反射出摄人的血光,刺在他眼瞳中,一头白色短发竖起,如一匹面对敌人虚张声势的野兽。

良久,他的嗓音在寂静中响起:“不该什么?不该在最开始怜悯我,将我捡回皋涂山?”

气焰沉降下来,他如一只斗败的犬,眼中仍带着一分希冀,希冀着穆清嘉说出半个“不”字。

“不。”穆清嘉冷漠道,“我后悔,在雪山脚下见到你时,没有将那个肮脏的魔修之子,当场扼死。”

魑离殿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