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岩城太瘦生
她也清楚,她若留在齐国,日后两国开战,第一个被拿来祭旗的人,就是她这个和亲公主。
兄长不济事,是草包一个,一路只当游山玩水,只有她日夜思索脱身的办法。
可是今日,她发现自己单单算漏了一件事情——
齐国新君。
齐国新君还是定王时,常年在西北征战,素有骁勇之名。
她原以为此人一定是个鲁莽武夫,满身杀戮,不解风情。宋国崇文,她自幼见遍温润可亲的世家公子,哪里瞧得上这样的人?
今日一见,他容貌极好,通身风度更不必说,竟将宋国那群只会诌酸诗的公子哥儿都比了下去。
荣宁公主抿着唇角,她近来总是在想如何推脱和亲,可是如果父皇一定要把她塞给齐国新君,遂了父皇的意思,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再想了想,下定决心,草草吃了午饭,就钻进寺院的厨房,在侍女的指点下,往锅里撒了一把莲子,熬了一碗莲子粥。
午后,她端着粥碗,站在禅房门前。
路过的小和尚告诉他,里面人用过午饭就离开了。
她想了想,放下粥碗,回去告诉吩咐众人。
即刻启程。
荣宁公主的仪仗,又浩浩荡荡地行进起来。
*
及至傍晚,宋国使臣的队伍入了永安城,韩悯一行人也登上南下的船只。
傅询大方地拨了两艘船给韩悯用,船只不算太大,但是胜在舒适轻便,行进很快。
当年韩家离开永安,走的是陆路。
要包下两条船,对韩悯来说,花费还是太大了,所以在傅询提出借他两条船之前,尽管知道水路方便稳妥,但他也没有考虑过走水路。
韩悯想,等回去再好好谢谢他罢。
在船上用过晚饭,小剂子与卫环在船舱里整理东西。
韩悯拢着手,一个人上了船板闲走。
暮色四合,船只稳当,只闻水声寂寂流动。
柳停推门走出船舱,转了大半圈,最后才在船尾找到韩悯。
他背对着柳停,靠在船舷边。
江上风大,吹动他的头发。他低头看着流过的江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停将搭在臂弯上的外裳抖落开,从身后靠近,把韩悯裹起来。
“夜里冷,多穿一件。”
韩悯回过头,才知道是他,唤了一声师兄,然后将双手搭在衣缘上,将衣裳扯了扯。
柳停又问:“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韩悯随手一指天边,“看星星。”
柳停失笑:“这么黑的天,哪里来的星星?”
韩悯嘴硬道:“刚才还有的,自然是师兄一出来,眉心一点朱砂,衬得群星暗淡。”
柳停捏住他的脸:“你这张嘴啊。”
闲聊了一会儿,韩悯道:“师兄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柳停却问:“你在等那只鹰回来?”
韩悯一顿,道:“没有,我就是晚饭吃得有些撑了,再过一会儿就回去了。”
也没有再说下去,柳停只道:“外面风大,你待够了就快回来。”
“好。”
柳停回了船舱,韩悯再一个人待了一会儿,恍惚在阴沉的天空里,看见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韩悯连忙翻出小竹哨,朝空中吹了一声。
萝卜头这才找到方向,俯冲过来,停在他面前的船舷上。
韩悯摸摸它的脑袋:“小傻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找不到路了。”
它扑了一下翅膀,将右爪伸到韩悯面前。
韩悯取下小竹筒,让它停在自己的手上,然后找了个有光的地方拆信。
在寺庙时,他给傅询递信,告诉他宋国使臣有诈。
照理来说,若是两国要修好,派出的使臣应当是千挑万选的,怎么会派广宁王那样,看似吊儿郎当,一路玩闹着、全然不把事情放在心上的人?
那位荣宁公主心思颇深,不知道在筹谋什么。
出于理智,他提醒傅询一句。
后来他就没了理智,一时间失了分寸,多添了一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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