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或许有一天
昭也在明达指定的大床外侧躺好,摸出把折扇轻摇着,扇出微风多少带来几分凉爽——其实寝殿里也并不很热,公主府虽比不得避暑山庄,但至少夏日里用冰是管够的。此刻殿中四角便都放置了冰盆,以至于寝殿里的温度比外间凉爽许多。
伴着唐昭扇出来的微风,明达很快就睡着了,唐昭停下摇扇之后同样很快入眠。睡着的两人毫无意识,明达这几月却是早习惯了窝在唐昭怀中,于是滚啊滚,又主动滚进了唐昭怀里。
唐昭迷迷糊糊有所感觉,习惯性伸手,自然而然又将人揽入了怀中。
翌日清晨,两人又是被热醒的,睁开眼看着彼此的状态也不觉得意外。尤其看看自己所处的位置,昨夜主动划清界限的明达更没什么话好说,默默退出唐昭的怀抱,一身汗湿的黏腻。
明达大清早又沐浴了一回,热得心浮气躁,唐昭见了再次提议道:“天太热,要不然,咱们今晚开始还是分开睡吧。”
这话音落下,明达却是想也不想的拒绝道:“不行。”
只是两人还没就如何度过夏日纠结完,她们就不得不分开了——八月是两人定下的婚期,皇帝下旨赐婚时便令司天监测算过,司天监将吉日定在了八月初八这一天。依照京中习俗,新人婚前一月最好都不得相见,于是七月初皇帝就给唐昭放了一个月假,让她回家待着去。
唐昭无奈回了唐家,公主府这边,明达没了长史同样闲了下来。
因着婚事,皇帝便将政务从她手中接了回去,又令皇后帮着明达筹备起婚事。
其实公主下嫁并不需要明达自己操心太多,一切自有定例,礼部和太常寺的人商量商量便能定下个流程。至于常例之外的东西,也轮不到明达操心,皇兄和皇嫂总会为她补足。
只是无论皇帝还是明达,对这桩婚事都格外上心几分。尤其是明达,即将嫁给失而复得的心上人,心中的激荡自不必提,也对这婚事更上心了几分。
嫁衣、嫁妆,这些对于公主殿下来说都是小事,甚至也不必她亲自过问。
明达操心的是驸马府的事。
按照惯例,公主一般是出嫁时才会从宫中出来建府。又因为成婚的缘故,建府往往便不止是公主府一座,而是在公主府旁边还会有紧挨着的驸马府——明达出宫建府的时间是例外就不必提了,但她的府邸旁确实是留着驸马府的位置,而且这位置一留就是十年。
从前明达没想过这座驸马府还有启用的一日,便索性将府门一锁,当这座府邸不存在。眼下婚期将近,明达虽说也没想过让唐昭住去隔壁,但驸马府却是可以收拾出来了。
第一天,明达令人将驸马府简单打扫了一遍。
第二天,明达令人移植了不少花木,收拾出了驸马府的庭院。
第三天,明达令人将两府之间的墙拆了,索性将两座府邸合并在了一起。
公主府众人这才恍然,就说他们殿下怎么可能放唐长史去隔壁住,弄了半天直接是将两座府邸打通了。也就外面还留着个驸马府的大门,糊弄糊弄外人罢了。
比起公主府这边的大动静,唐昭回到唐家之后却是安静得多。虽然婚期将近,但有礼部和太常寺的人帮衬,也并不需要她事事亲力亲为。再加上唐昭前世便有宫中礼仪的底子在,也参加过别的一些皇家典礼,倒不觉得公主大婚的流程有多繁琐。
只是忙也还是忙的,以至于唐昭回到唐府几天,都没来得及对公主殿下生出思念。
又一日,忙碌过后唐昭被薛氏叫去了房中,后者眯眼瞧她一阵,忽而道:“阿昭,你这些天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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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算计
薛氏近来很安分,甚至用可亲来形容也不为过。在唐昭忙碌的时候,她不是操心唐昭有没有吃好,就是担心她有没有累到。一来二去,唐昭几乎忘了她还有另一副面孔。
“阿昭,你这些天很高兴?”薛氏突然问起,看似平静。
唐昭却没有因为近来的平顺而放松了警惕,她几乎立刻警觉起来,斟酌答道:“阿娘多虑了。只是近来礼部和太常寺的人常来教导我礼仪,面对朝廷的人,我总不能表现出闷闷不乐,好似嫌弃这赐婚似得……左右都推脱不掉,何必给人把柄呢。”
薛氏听罢狐疑的盯着她瞧了两眼,唐昭则尽力摆出了一副诚恳模样。最后薛氏勉强信了她的话,或者说信不信都不太重要,她要的也不过是唐昭一个态度罢了。
见唐昭还是听从自己的,薛氏态度松缓了几分,却仍旧敲打道:“阿昭,你别太天真。这些日子你常在公主府不肯回家,我也猜到长公主喜爱你,待你定是不错的。但你要明白,这些好都是建立在她喜欢你这个基础上的,若有朝一日她知道你骗了她,你觉得自己还会有什么好结局吗?!”
那不仅仅是骗婚,更是欺君之罪——如果唐昭只是唐昭,面临着薛氏这般的当头棒喝,定是感觉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再怎样的热情都能给浇透了。
唐昭知道这是薛氏的手段,也明白她的目的,面上配合的露出两分黯然来。随后她垂下眸子,将手背在身后,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我知道,可事已至此,我也早没有退路了。”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薛氏一直以来都没将唐昭的变化放在心上。在她心中,唐昭依旧是那个可以任她拿捏,会乖乖听她吩咐的傀儡。此刻见着唐昭这般模样,她也没有怀疑什么,反而顺着唐昭的话说道:“不仅你没有退路,唐家也没有退路了。”
唐昭垂下的眼睫轻眨了下,心里对薛氏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些许揣测。
果不其然,薛氏紧接着说道:“明达长公主跟别的公主不同,她从前定过亲,甚至有过孩子。从前你能蒙混过关,可等到洞房花烛夜,你这般身份总是瞒不下去的。”
唐
昭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握成了拳,她道:“阿娘说的是,那我该如何是好?”
薛氏没有留意到唐昭说这话时,语调微有些冷,她眯起眼自顾自说了下去:“你不行,自然有人行。只要糊弄过洞房花烛夜,今后你再小心些,总能蒙混过关的。”
唐昭当即领会到了薛氏话中的意思,饶是她早有心理准备,也自觉能忍,这会儿还是感觉脸都要绿了——她闭上眼睛,胸腔中似有一股火在燃烧。藏在背后的手紧握成拳,指节都捏得发白了,才勉强压下那腾腾燃烧的怒火。
再三提醒自己大局为重,唐昭才忍下掐死薛氏的冲动,她语气生硬的说道:“可是洞房花烛,烛火是要燃上整夜的,长公主又不瞎,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薛氏却道:“这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
相似的对话几个月前就已有过,如今不过是旧事重提罢了。只是当时唐昭没有追问太多,而现在她却问道:“阿娘有何安排,现在还不能与我说吗?”
薛氏早习惯了安排唐昭的人生,闻言本来并不想多说,可对上唐昭的目光才从中看到了难得的坚持。她最终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对吴嬷嬷吩咐了两句。
不多时,吴嬷嬷便带了个小厮打扮的人回来。
唐昭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就发现,他脚步轻盈呼吸绵长,显然是个练家子。第二眼看到这人的身材,又发现他身形消瘦单薄,乍一眼看去便似女子一般。最后落在这人脸上,倒是与她并不十分相似。可若不看这张脸,单轮身材,这人竟是与她极像的。
薛氏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便道:“如何,不看脸的话,他可能替代于你?”
唐昭听到这话,心中怒火又盛了两分,暗自瞥向那人的目光凉得好似在看死人一般。后者也不知有没有察觉,但却始终低头不语。
收回目光,唐昭才又说道:“怎么可能不看脸?!”
薛氏便摆摆手,示意吴嬷嬷将人带走,而后她才从一旁的妆台暗格里取出瓶药来,递给唐昭道:“新婚夜要饮合卺酒,你将这药下在长公主的酒中,她自然就无法察觉了。”
明白了薛氏的意图,唐昭除了满腔怒火之外,同时也为这样的手段觉得恶心——她明白这些人的野心,也能理解延平帝失去帝位的不甘。可与先帝发动兵变直接抢夺帝位不同,延平帝明明出身正统,这手段却着实算不得光明。
回到房中,唐昭随手便将薛氏给的那只药瓶仍在了桌上,嫌弃的模样仿佛多拿上片刻都要脏了手一般。然后她坐在桌旁生了会儿闷气,又将目光移回了药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