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露沁酒
顾夫人大抵是早被做过思想工作,虽有不舍,却没做无谓的挽留,顾长临走到儿子面前,搭上他的手与他说:“韫韫,你想要的爸爸尽力给你了,今日盛霁松在婚礼上的敷衍你也看在眼里,现在想悔婚,还来得及。”
顾韫抬手把被风吹到额前的碎发撩开,露出光洁的额头,他似是醉了,双眸却很清明:“悔婚?那不是如了盛霁松的愿了?我偏不。”
顾夫人不解地问:“你从前喜欢他想嫁过来妈妈还能理解,但现在我看你恨他更多,为什么还要嫁过来吃罪?”
“母亲,你看到今天盛霁松和我交换婚戒时那副吃了苍蝇一样的厌憎模样吗?你知道他有多讨厌我这张脸吗?”顾韫看向灯火通明的盛宅,语调上扬,像是在分享什么开心事儿:“医生让我保持心情愉悦,嫁过来,日日恶心盛霁松,最能使我心情愉悦。”
“我就喜欢他看不惯我又得宠着我让着我干不掉我的模样。”
顾家夫妇不再多劝,他们的儿子三年前醒来后就变得有些偏激疯魔,心理医生说这是特殊的创伤后遗症,当初顾韫在昼北境内中枪受伤确实和盛霁松有关,如果是对这个人PTSD了,那也应该是避而远之才对,怎么会想方设法地要嫁过来和他朝夕相处呢?
心理上的问题谁也说不清,顾韫是顾家的独苗,还是老来得子,当初心脏中枪还能保下一条命并且清醒过来于顾家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恩赐,哪敢再奢求什么,儿子变成什么样他们都愿意包容,他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顾长临都能调动天文局来给他摘,何况只是联姻这么简单的事情。
大使拍了拍顾韫的肩膀,也没有多说什么。
外面风凉,顾韫在风口只站了一小会儿就开始咳嗽,齐伯紧绷着一根神经,一听到顾少咳嗽,连忙拿过一早备好的披肩递过去,顾夫人接过披肩,摸了摸布料,才亲自给儿子披上,而后善意地看了管家一眼,算是认可他的细心。
“进屋吧,别着凉了。”
顾韫和父母及大使告过别,便在管家和仆人的簇拥下,踏进了盛宅。
脚踩上盛家别墅的地板时,熟悉的感觉至脚底蹿至全身,顾韫遍体发寒,抬眼所见之处,大厅灯光依旧明亮,空间依旧开阔,陈设依旧讲究。
墙上挂着的壁画是他和盛霁松一起选的,院子里的桃花树他们一起浇过水,顶上亮堂的灯泡在某个暴雨夜烧了电路,那晚是盛霁松爬上去亲自拧了灯泡,他在下面扶着梯子,直到灯光重新亮起,他们曾经相拥在一起,在巴赫的音乐中起舞。
曾经曾经,所有曾经,都在客厅的照片里能找到痕迹。
顾韫拿起客厅的一个相框,盯着照片不动,齐伯意识到不对,连忙上前解释:“这些照片是先生要求放在客厅的,顾少爷,你,您千万别乱碰。”
“碰不得?”顾韫看着照片里在盛霁松怀中笑得阳光灿烂的江徵,只觉得可悲,他故作手滑,在管家的惊叫声中摔了这个名贵相框。
江徵的笑容在玻璃碎片下也变得支离破碎,顾韫鄙夷地俯视他。
他厌恶上一世这个单纯至蠢的自己,甚至胜过对盛霁松的恨。
第3章 新婚第一作
相框碎了,好在照片无恙,齐伯顾不上玻璃割手把照片从地上捡了起来,收在口袋里,一旁的仆人见此情况,不消多提,已经悄无声息地把客厅里所有和江徵有关的照片都先收了起来,免得又被砸了。
顾韫折腾一天,早就有些累了,他而今这副身体相当地弱,重生醒来养了足足三年才养到今天这个状态,前两年,当真是风一吹就能倒。
管家见他倦色明显,贴心地提议:“顾少如果不舒服,我可以让家庭医生过来给您看看。”
“不用了。”顾韫揉了揉眉心,看向楼梯口,管家会意,立即领他上楼。
盛宅是皇室赐给盛霁松的新府邸,室内空间巨大装修华丽,脚下踩的都是有镀金效果的抛光大理石,处处可见名贵的装饰和雕塑。府邸分割为三层,这三年因为盛霁松极少回家居住,府邸的利用率急速下降,三楼直接空了两年多,是因为顾韫要嫁进来,才在半年前紧急装修了一番。
负责三楼室内装修的是皇家御用的设计师,装修也是完全按着顾韫的喜好来。
管家原以为上了楼这位小祖宗就能消停了,没料到顾韫的脚步停在二楼就不肯挪动了,反问:“我的卧室不在二楼?”
齐伯连忙解释:“少爷,您的卧室在三楼,二楼是盛先生的私人领域,平时除了负责打扫的工作人员,没人能轻易进出。”
顾韫走到自己最熟悉的卧室前,发现门上多了一把高精密码锁,管家见他此举吓得就差给他跪下了:“这是江先生的房间,除了先生,任何人都不能进!”
“我也不能进?”顾韫肆无忌惮地调侃前世的自己:“江先生?就是那个被盛霁松亲手开枪击杀的江徵吗?”
管家:“您不能这么说...”
顾韫摸上密码锁的界面:“他在这儿装什么深情呢?让我猜猜,这个密码,会不会就是江徵被枪击的那天?”
“顾少爷!!”管家似乎是忍到了一定限度,他上前挪开顾韫放在密码锁的手,当着他的面输了一个锁屏指令,这下除非盛霁松亲自回来,没人能唤醒这把锁了。
做完这些,齐伯才顶着顾韫冰冷的视线说:“顾少实在好奇这屋里是什么样的,不如等盛先生回来亲自带您参观。”
这时,仆人恰好把醒酒汤端了上来,管家亲自给他递过去:“您今晚是有些醉了,醒了酒就上去休息吧。”
顾韫确实精力有限,酒精让他头脑发疼,他的视线顺着暖光下的走廊梭巡了一圈,发现他曾经用过的书房衣帽间等都被盛霁松上了密码锁。
这些锁把江徵曾经的种种痕迹困在了二楼这个空间里,盛霁松不许外人来打搅,掩耳盗铃地营造着江徵还在的假象。
二楼锁着的,是盛霁松自欺欺人的回忆,也是江徵犯蠢的证据。
顾韫只恨不得放一把火把这些痕迹都烧干净了才好!
头疼得厉害,放火的事儿先往后推推。
他去了三楼的卧室,里面的装修确实是下了功夫,只有一点违和,床上铺着的是一床大红色的鸳鸯被——这大概是盛宅在结婚这天唯一一个有喜气的地方。
顾韫知道这床被子是顾夫人送来的,因此并没有排斥,母亲希望他婚后过得幸福,但“百年好合”这种祝福永远不可能应在他和盛霁松身上。
他洗了个澡,因为太累,头发没能完全晾干就撑不住睡了过去。
管家一直等到卧室里的灯熄了才彻底松了口气,今晚这关算是险过。
夜北的顾韫爱慕盛霁松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今天是新婚夜,盛先生没回来,这位顾少居然也没闹起来,这虽然反常,但于此刻的盛家仆人而言绝对算是幸事!
很快,齐伯就发现自己高兴早了!
凌晨三点左右,外头忽然刮风下雨,惊雷与闪电齐发。
管家被一道雷惊醒,原想换个姿势继续睡,楼上忽然传来玻璃碎地的声音。
齐伯一路开灯到三楼,小心地敲了敲卧室的门:“顾少爷?”
里面没有回应,他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正准备离开,门忽然从里面打开,顾韫顶着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嘴唇发白,声音沙哑:“...我把杯子打碎了,你,找个人来收拾一下。”
一句话说得有气无力,齐伯听出不对,大着胆子抬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被手心的温度吓了一跳:“您在发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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