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婻书
皇后连忙下跪请罪:“不是这样的,陛下臣妾未曾想伤害宁儿。”
皇帝怒目而视:“不是这样?你的宫人都跟宁儿的人打成一团了,你还拉扯着宁儿不让走,今日若不是朕来了,你待如何?私扣宁儿对他用刑?还是暗杀沉尸深井啊?!”
皇后哭的满脸梨花带雨惊慌失措:“陛下,臣妾真的没有想要伤害宁王,只是宁王误会了臣妾的意思,臣妾想解释清楚,臣妾不知宁王皮肉细嫩,手劲大了些,臣妾给宁王赔罪...”
皇帝抱着寒宁直接避开了皇后,长辈跪晚辈,她是真想折宁儿的寿吗。皇后的哭诉并未进皇帝的心,反而更惹人厌弃,尤其是刚才那么多宫人闹作一团,宫中何曾发生过这种事情!
不过他还是沉下心来细细询问:“宁儿,你告诉皇叔,刚刚究竟发生了何事?”
寒宁一手指到了地上,皇后一见,就眼神阵阵发黑一阵晕眩,果不其然就听寒宁道:“皇后借着做了新衣服的名义叫我来,然后说太子年纪到了,要娶太子妃,就拿了那一堆画像给我看,都是歪瓜裂枣的丑死了,这种人自然不可能以后母仪天下啊,不过里面有一张好看的,是詹大将军的女儿,皇后又说,皇叔是不可能同意的,想要我找皇叔求个恩典,我不愿意,皇后就不让我走,还用力拽我,皇叔,我手疼。”
皇帝将寒宁抱在怀里,不断轻抚后背安抚他,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子一般看向皇后,嘴上却道:“乖宁儿,待会儿让御医给你上点药就好了,以后任何时候,皇后的召唤你都可不听,就算来也多带些侍卫,带一堆没用的太监宫女有何用,还有弘一弘二,你们身为护卫,刚刚干什么去了!”
弘一弘二连忙跪上前来,不等他们开口,寒宁就捧着皇帝的脸:“皇叔,这里是皇后的宫里,要是他们在皇后宫里动武,那可是大不敬,要杀头的,你不能怪他们。”
皇帝轻呵了一声:“朕还不能怪他们了?”
寒宁道:“不能!”
皇帝掐了一把他的脸蛋:“好好好,皇叔不怪他们就是。”
皇帝说着将寒宁抱了起来,看也未看皇后一眼,直接离开了栖凰殿。
皇帝一走,皇后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比起皇帝降旨责罚,这样不动声色才是最可怕的。
果不其然,当天皇帝就开放旨意,太子到了适婚的年纪,太子妃的人选当珍而重之,要贤良淑德知礼端庄,且不设限于望门贵族。于是皇帝选秀今年才刚结束,又开始了太子选妃。而且这还是大宴朝破天荒头一遭,第一次大开宫门选妃,就连那些条件优异的平民女子都有机会。
太子接到圣旨的时候险些抗旨不尊,他要的是指婚,那些将来会对他大有助益的贵门之女,而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平民女子。可是除了这道旨意,紧接着又来了一道圣旨,里面的意思是太子今后将遵循宫规,每月特定的时日才能去给皇后请安,其余时间,若没有奉召,绝不能擅自进入后宫。
太子宫虽然同样在宫内,但跟其他皇子一样都在前宫,后宫才是皇帝宫妃的住所,以往皇帝对太子的恩宠,允他随时可入后宫与皇后请安,今天这道旨意一下,刚刚选妃那件事的怒意还未升起,便冷了下去,内心慌乱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等派人到后宫一打听,太子整个脸色惨白,别说求取詹梦了,父皇不为今日之事怪罪母后就是天大的幸事。可是他原本计划好的事情也彻底被毁了,甚至明白,父皇为何会大张旗鼓的选妃,最后选来的,定然是对他毫无用处的女子,再往深入一想,他这太子之位怕是都不保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寒宁,原本对寒宁抢夺了父爱的恨,更加浓烈深厚了。
寒宁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指望这辈子能跟太子兄友弟恭了,上一世他处处帮助太子,傻乎乎当他的垫脚石,最后还不是被毒死了,这就是个白眼狼,早晚反扑。
太子即将选妃这件事一经传开,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尤其是二皇子,差点笑背过气去,再一次感叹,还是他母妃有先见之明啊,早早就给他定了婚,虽然他未婚妻的家世不如大将军那般显赫有助益,但也是公侯之女,身份也算贵重,不比那平民之女强到天边去。再看太子整日如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二皇子每天走路都在飘,甚至大整私库,挑选了好几箱子奇珍异宝送到了寒宁的宫中,慰问他那日在栖凰殿所受的惊吓。
太子原本以为,这已经是最惨的事情,后宫不顺,结果朝堂也更加不顺,他的外家也是军侯之家,从开国以来荣耀至今,但富不过三代,传到钟家这一代,与上一代的锋芒相比,就有些后继无力了。
早朝刚开,就有传报,钟家领军因军事懈怠,误了粮草,延误军机,被庭外关匪破入,要不是还有一层宴军防线,那一个城池只怕都要被攻破了。
看到奏报的宴皇雷霆震怒,狠狠斥责了钟家军,直接让误了军情的钟家军回京述职,重新调派了魏家军前去交接。而太子的外家,就是钟家,同时也是太后的娘家的。
一顿训斥差点让朝中的钟候回家养老,太子也低头呐呐不语,虽然没有朝臣看他,但他还是觉得有目光再自己身上打脸,只觉得又肿又疼,一桩桩一件件,当真是诸事不顺。
边关宴军一场战役将关匪打的屁滚尿流,更是在他们后面抢来了不少的牛羊,死于战场的马也拖回了几百匹,后面全都做成腌肉,也能吃好久。好久都没打过这么肥的一场战,整个宴军气势高涨,大口吃肉喝酒,醉的醉,倒的倒,场面简直毫无军纪可言。
那日陪着姬游在溪中沐浴的少年人勾搭着姬游的肩膀,手中还端着酒瓶子道:“真不愧是从宫中出来的,脑子就是比这些粗人好使,你选的时机当真是太好了,早了,冲上去那是抢功,晚了,那就是渎职,这不早不晚还虏获了一大批好东西,你看我爹,这些天脸上都变得和煦了少。”
姬游笑了笑:“你以为这套路你爹会想不出来吗?”
娄敬不解道:“那我爹为啥以前不用,巴巴的上去□□,自己损兵折将,功劳还被人给抢了,有时候甚至还被人参一本,要如果不是陛下对我娄家还算信任,怕是八百年前都被下通牒回京述职了。”
姬游看着遥远浩瀚的星空,轻声道:“那是因为你爹不忍心边关百姓受苦,我若是未将时机算的刚刚好,你爹就会等不及出兵的。”
娄敬直接躺下:“那倒是,我爹说,这辈子若能死在战场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所以我以后也要像我爹那样,做个真真正正的大将军,才不像钟家军那帮公子兵呢。”
姬游无声一笑,从那场凄惨的战役中活着回来,在娄将军的心里永远都是一根刺吧,所以这辈子,只有守在这里,让关匪不得靠近半步,才能让那根刺不那么疼。
第72章
大宴一百零九年, 大宴朝太子姬歌华大婚, 娶的女子是江南七代清贵世家之女,其祖上曾出过大儒家,历经两朝,其祖父曾出任过先皇太傅, 也算是十分显赫。但显赫归显赫,却毫无实权,家中世代子弟只知道读书,而这位太子妃更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 张口任恕, 闭口诚孝的, 要不是太子对外也是才子贤名,不得不做做样子,早将这样时刻端庄到极点的女子打入冷宫了。
在太子眼中, 这位被天下人都满意的太子妃,甚至还不如他身边教他初|经|人|事的宫女还要来的令他满意。可是这才大婚, 必须做出琴瑟和鸣的假象, 否则父皇还在那儿盯着呢。
从选妃到六礼到大婚, 整整耗时两年, 这两年,他明显感觉到父皇有意在扶持二皇子, 朝中多事以他需要准备大婚为由不让他参与,给了不少机会让二皇子办事,在二皇子办了好几桩漂亮的事情之后, 已在他大婚之前封了王,现在二皇子姬宓宣已经是德王了。
除此之外,宫中那些原本不算懂事的小皇子们也都成长起来了,以前年幼之时,五六岁的年纪相隔差距可以说是很大了,十来岁的太子和六七岁的小皇子,小皇子根本没有什么竞争力。现在不满二十的太子,与十多岁的皇子,这差距慢慢的就拉近了,尤其是在宴皇有意的放纵之下,要如果不是太子之位尚在,姬歌华甚至觉得随便一个皇子都能骑到他头上去。
每每遇到这种糟心事的时候,姬歌华就对自己的母后忍不住生起一分恨意。虽然当初他的确是想要娶詹梦,但也并非詹梦不可。就是因为母后的自作主张算计寒宁,现在詹梦没娶到,甚至连能帮他的贵门世家之女都没娶到,娶了个什么清贵之女,他要清贵有何用!更不用说因为这件事父皇已经彻底厌弃了他们母子,这两年,父皇甚至都没踏入过栖凰殿半步!
皇后威仪犹在,但实际上怕是连冷宫都不如了!还有后宫里那些个妃子,整天不是闹腾这个就是闹腾那个,就连请个安也能整出些事端,要不是皇后之位不可轻易削去,只怕连凤印都要拱手让人了。
姬歌华实在是想不到,事情怎么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这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头困兽,如果再不想办法突围,他就要被困死其中了。
长宁殿中,寒宁穿着轻薄的丝衣躺在长廊的摇椅上,微风轻拂,垂坠下来的长发如丝飘动,一旁放置的冰盒中还涓涓冒着凉气,清甜的果香顺着风向迎面拂来,让人几欲升起睡意。
正当寒宁昏昏欲睡之时,殿外传来一阵嘈杂。
寒宁还未开口,闲不住的弘二已经快速跑了出去:“我去看看外面。”
不一会儿,弘二又颠颠的跑回来:“主子,外面送冰鉴来了!”
寒宁皱眉:“宫中不是有吗,怎么还送。”
弘二笑道:“是从关外送来的。”
一听关外就知道是姬游送的了,这些年,姬游没少往宫里送东西来,大的小的,去年送了一个差不多半人高的珊瑚摆件,上面还缀了十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粉珠,普通的珍珠都极为难取,需要珠人下入深海,每年葬身海底的珠人不计其数,每一颗珍珠都可以说是用生命换来的,因此珍珠一直是达官贵人最喜爱的饰物之一。普通珍珠都极为难得了,更不用说万里无一的粉珠,还是这般大的粉珠。即便没有那些个粉珠,光是血红的珊瑚摆件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宝,宴皇的私库里都没几个,还都是十分小巧的。
当时这珊瑚摆件送进宫的时候,后宫众妃都看直了眼,有幸与宴皇同享年乐的高官也是大开眼界,大家都以为这是三皇子为表孝心送给宴皇的礼物,却没想到,人家三皇子点名送给宁王,再次让寒宁荣登后宫最遭人眼红嫉妒的榜首。
今年三月,姬游又让人送来了一只花熊,据说是明岚皇最宠爱的珍宠,大的花熊具有一定的攻击性,而且并不好那么遥远的送过来,所以送了一只两个月大小的小花熊,这花熊整天吃吃喝喝爬爬树,在草地上到处滚一滚,胖乎乎憨态可掬的着实也给长宁殿带来不少欢乐,也是继后院麋鹿之后,第二受宠的活物,不过目前后院只有这两只小宠。
这还没过几个月,又让人送来冰鉴,按照那边与这里的距离,一来一回速度快点的都要一两个月了,感觉这是送东西的人刚回去复命,就又要即刻启程,也是很命苦了。
寒宁看了眼冰鉴,并未看出什么特别,就准备让人搬去库中存放,而弘二已经按耐不住将冰鉴打开了,并且惊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