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婻书
跟在寒宁身边伺候的几个小太监连忙好奇的上前,然后被冰鉴内的冰玉闪瞎了眼。原来这冰鉴外面的铜器只是罩子,里面还有个用冰玉打造的内壁,冰块放进去隔着一层冰玉,既能最大程度的散发凉气,又能保持冰块不那么容易化掉,除了巧妙绝伦的技艺,这么大一块冰玉也是相当难得了。
寒宁也起身看了一眼,却是忍不住皱眉:“他这次又是破了哪个小国?”
这几年姬游的官职一路往上升,已经升为了小将,更培养了一批自己的队伍,有事的时候就跟着宴军共同抵抗关匪,没事的时候就带着他的那些精兵四处诛灭关外小国,剿了对方的国库,吃的用的全都慰军,奇珍异宝送到宫内,比奇珍异宝更为难得的,那就直接入了寒宁的私库。
自从姬游开始这般打游击战,娄家军的待遇明显提升,以前虽然不至于食不果腹,但军粮也要算计着来,不可能将每一个人都喂饱,现在,这些兵将被喂养的油光水滑,有时候边关百姓看到骨瘦如柴的关匪被油光水滑的士兵追赶着到处跑,都忍不住对关匪升起一丝同情,太可怜了。
仔细盘点了一下,光是一些诸国闻名的国宝,寒宁的私库内就有六个之多了,姬游去边关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年有余,三年破六国,虽然是六个小国,那也是很漂亮的战绩了。
寒宁总觉得,姬游私下跟皇叔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些东西进宫必须经过皇叔的首肯,而皇叔也放任姬游如此行为,并且从未提过半句,行为很是奇怪。
盯着冰鉴看了一会儿,寒宁准备去擎苍殿走一圈,昨天还听说今天有一批新鲜的蔬果运到,虽然每次定然少不了他的,不过最近天热,他很少出宫,也该出去走走了。
结果还没踏出宫门,就被一个小太监给拦下了:“殿下您现在可别去,去了也见不着陛下,见着了陛下心情也未必好。”
寒宁道:“发生了何事?”
小太监道:“大总管刚派人来传话,说刚报来了军情,陛下将三品以上的京中大臣全都召进宫了,好像出了什么大事,让殿下您这些日子好生在宫中避暑,前宫这些天怕是人多杂乱,以免冲撞了您。”
寒宁顿时想到了上一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梁国犯进,驻守梁国边境的军队失察,大意连丢三座城池,损失惨重,宴皇暴怒。那段时间整个宫中都处于一种风声鹤唳的状态,连那些时不时在御花园里搔首弄姿的妃子们都安静了不少,朝堂上似乎也天天发生血案,最后是出动了詹大将军,点了四十万精兵一举攻梁,差点打进了梁国帝都,不但抢回了城池,还几乎抢占了他们三分之一的国土,签下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为期十年的上贡求和,这件事才算完。
整个战期差不多持续了三年,差点把国库都给掏空了,但最后的成果是喜人的。
上一世寒宁并不关注朝堂的事,也和宴皇有意让他避开朝堂有关,上一世寒宁觉得,自己已经得了许多的宠爱,只要这辈子不生不该有的心思,富贵清闲一生是绝对没问题的,意识到皇叔有意让他避开一些东西,他也就乖顺的避开了,反正那些权势也不是他心头所谋,所以对局势变化当真知道的不多。不过即便不多,也知道打仗的那几年几乎将整个朝堂官员都清洗了一遍。
当时已经在朝堂开始局部的太子几乎天天愁眉不展,因为不是这里的人手被牵连,就是那里安插的人被拔了。太子如此,二皇子自然也是如此,好不容易费心经营了几年的格局,直接被宴皇整个全盘清洗。后来又筹谋了十多年,才让自己的人再次站稳朝堂。
当时他跟太子关系好,也觉得太子以后继位很正常,所以皇叔那样拔掉二皇子的人很正常,但顺手连太子的人也清理实在说不过去,他甚至还因为这件事跟皇叔置气了一段时间。现在重活一世再跳出来看,这一切不过是帝王权衡之术罢了。
因为事情的走向跟上一世没多大差别,寒宁关注的并不深入,大致的了解了一些就罢了。不过想到后来几年的国库空虚,他开始想有没有什么赚钱的办法,能够快速的填补一下国库,头两年还好,第三年的时候国库甚至有点无力为继了,许多人都让詹江军别打了,攻了对方好几座城池也足够了,是皇叔顶着压力,放任詹江军越打越远,好在最后总算是不负皇恩,不然皇叔都不好向万民交代。如果他能赚钱不断填充国库,那这一世皇叔面临的压力会不会小很多?
连着数日在早朝上发了滔天大怒之后,宴皇让詹江军直接点兵,攻入梁国。而导致城池失守的,竟然是钟将军。
之前钟家军在边关防守,因为失误,差点导致关匪入境。后来宴皇将其调遣回来狠狠痛批了一顿,到底是两朝老将,又是太后和皇后的娘家人,于是雷声大雨点小的重拿轻放。在京中闲赋了一年有余,一年前再次派遣出去,镇守梁境。
梁国与宴国比邻而居,与关匪不同的是,宴国与梁国一直有互通往来,但也暗中争持不下,两国都采取远交近攻的法则,每年多少都有些碰撞,但碰撞并不大,今天你打我一下,明天我打你一下,相互试探着对方的军备防守,发现你防守弱了,那就加大攻击力度,防守强了,就赶紧退回来,长此以往下来,两国边境的居民都有种亦敌亦友的感情了。
这次被攻陷了三座城池,可以说是近十年来最大的损失,这怎么能叫宴皇不冒火。而导致失守的罪魁祸首钟家军,再次被传召回京。
不少人都在感叹,当年的血勇之军,如今也到了迟暮之年了,而钟家这一辈中,竟然没有能够承继祖业之人。算是没直白的说,钟家三代往后怕是要开始落寞了。
钟家军的一再失误,导致原本风气就比太子强的二皇子,现在的德王,整个扶摇直上。虽然这件事跟太子没关系,但钟家是他的外家啊,也是他目前最大的助力,这接二连三的失误,即便不会牵连到他身上,但对太子而言,也是弥补的损失,可惜他除了着急上火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寒宁看着脾气越来越暴躁的太子,再一次忍不住感叹,上一世因为自己与他一党,即便没有什么实权,但最大的好处就是皇叔的偏向,所以哪怕钟家出了事,他也能游刃有余的处事,倒是意外的显示出储君该有的气度,被许多人高看了一眼。现在再看,莫名觉得这风度,甚至连姬游都不如呢。
不过太子再怎么暴躁,该来的还是会来,就比如说,他最大的依仗,钟家军,因为詹大将军的攻梁,而被打散重编,钟家不得不交上虎符,虎符一交,等同于卸权,可是不交,如今国家正是征战之时,你钟家想干嘛,拥兵自重吗。而且这件事原本过错就在钟家失守,导致连失城池,当真怨不得任何人。
当虎符上交的那天,太子险些瘫软在大殿,他甚至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未来了,这太子之位,只不过是与他人做嫁衣罢了。
前朝这些事情寒宁听了一耳朵就罢了,然后开始专心钻研起如何赚钱,用什么东西能快速赚钱。而他会的,就是那点医术了,总不能他去宫外开个医馆,治疗各种疑难杂症吧。那能填充进国库的,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还不如去找外公舅舅要点银子呢。话说他外公身为大宴首富,赚钱的能力绝对是无人能及的,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遗传到了。
皇城内的动静,远在边关的姬游很快就收到了,这种边关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都未必赶得上七曜盟的情报网,只不过看到这次传来的消息,姬游却有些无从下手。
自从见过了姬游那种阴险狡诈的游击式扫荡之后,娄敬原本对这个深宫皇子一点兴趣,变成了许多点兴趣,又经过了几年的联手作战,关系好到亲如兄弟,有事没事就喜欢来他帐子里晃荡一圈。这会儿看他对着案桌上的纸条发呆,忍不住好奇道:“怎么了?这是哪里来的密报?”
姬游直接将纸条烧毁:“你说如何才能最快速的赚钱?”
娄敬听后直接笑出了声:“你没问题吧,你不知道当兵的是最穷的吗,我要是有办法快速赚钱,我就给我家士兵们将装备全部换个新,用上好的酒肉养着,用超级精良的武器打最爽快仗!”
娄敬说完又不解的看向姬游:“要说钱财,你长宁军现在可是军中最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军都是公子兵呢,你还烦恼哪门子的钱财问题?”
姬游拥有自己的军队,取名长宁,经过宴皇的准许,直接收编在了他皇子麾下,也算是本朝第一个自拥军的皇子了。
姬游直接铺开羊皮地图,地图上散乱着各种标记,这是一些游牧民族的特性,所以关外的一些形成的国家小而散,这也是关匪一直难以解决的根源所在,即便一统草原,但草原之外依旧有强敌,永远也杀不完。
羊皮地图是姬游这些年带着他的长宁军打游击战的时候记录下来的,但只描绘了一半,另一半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还没有踏足过,不过因为商队的往来,对那些宴朝士兵还未涉及到的地方也是有些耳闻,现在姬游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地图上那片空白的地方。
娄敬见状,瞬间兴奋起来:“不管你要干什么,都算上我的一份!”
姬游道:“想去也行,我有个条件。”
娄敬顿时不满:“大家都是兄弟你还有条件?我的身手可不比你差,跟你一道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姬游勾唇一笑:“这一次我可不是游击那么简单了,并且目的就是那些战利品,你不能索要分毫,最重要的是,你要将你所看到的,只字不提。”
娄敬虽然不明所以,但架不住血液里那份对战斗的渴望,最终还是妥协答应。等他跟着姬游出征后,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几乎可以以一敌百的武林高手,这才明白姬游为何让他保密,武林跟朝廷,从来都是两不相犯的,而姬游身边养了这么多武林高手,往深了想简直细思恐极。不过他还是守口如瓶的保密了,谁叫姬游是他的兄弟呢。
娄敬以为姬游这次虽然不打游击,但至少也像以前那样时不时要回营,毕竟现在姬游以及他的长宁军依旧挂靠在娄家军下,却没想到,这一走,再回来竟然是好多年之后了。
当第一箱金币运入宫中的时候,宫中守备并未开箱查验,宴皇曾经有过口令,三皇子送入长宁殿之物,直接送入即可。一开始也是需要查验的,但随着三皇子送进宫的东西越来越贵重,宴皇也担心过于引人注目,于是干脆不查了,直接入了长宁殿的私库,这样宁儿私库里有啥,也就只有宁儿自己知道了。
所以看着眼前满满十六箱金币的寒宁,很是有些傻眼。
负责运送的士兵道:“后面还有三十箱,不过都是一些奇珍异宝,因为有易碎之物,所以脚程慢了些,恐怕还需要几日才能送进宫来。”
寒宁一手支着下颚,有些哭笑不得:“他这是送到没宝贝可送了?连这些金银之物都不放过了?”
以前姬游送来的东西都是比较有格调的东西,无论是鉴赏还是把玩,那是连宴皇宫妃都偶有侧目的,现在却送一堆黄俗之物,可不就像是送到无宝可送了吗。
“你回去告诉姬游,让他安心镇守边关即可,无须在这种事物上费心。”
士兵却道:“三皇子还有一封信函。”说完双手呈递。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上前,将信函取了过来,递给了寒宁。
而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直白的毫不掩饰:你想要的,我全都给你。
寒宁看着信封良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士兵道若无事先行告退时,寒宁才回过神来,让宫婢将早早准备好的衣服拿了出来:“边关入冬早,本王命人准备了一些衣物,你带回去交予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