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婻书
寒宁一边在肉上撒调料,一边想着,等平定了大夏,他就让丰庸王给划一块肥沃的土地,专门种植那些调料,还要普及一下铁锅,只有食物跟上了,人们的生活才算是有滋味。
就在寒宁二人往京城来的时候,京城的国公府内一片愁云惨雾。
当年老国公一直都是暗中支持三皇子,那时候国公府的大事根本轮不到段信厚一个次子来参与,这种站队的事情,也压根没跟段信厚说过,但段信厚一直知道,他们家与三皇子比较亲近,哪怕他爹一直没有言明,段信厚却不是傻子。
原本这种府中站队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也没有因此生出什么旁的心思,哪怕事事不如他大哥,但他还是国公府的嫡次子,该他享受的从未短缺过他的。
只不过有一次在宫中,他被皇帝的老来子玩闹侮辱,甚至被推搡在地当狗骑,那小皇子才三岁大一点,因为是老来子,极得盛宠,哪管他是不是国公的儿子,直接将他当成一个奴才使唤。而他身无功名,又是不重要的次子,根本得罪不起小皇子,旁边那些奴才倒是有意识到不妥,但偏偏没办法跟一个三岁孩子讲道理,也怕惹祸上身,干脆闭嘴不言。
三皇子当时从他不远处走过,甚至还看过来了一眼,却只是皱眉离开,连脚步都没停顿一下,而后反倒是五皇子撞见了这一幕,也不管那小皇子有多得宠,直接一顿训斥,还好生安慰了他一番,甚至赏赐了不少东西当是赔礼。
这一来二去,他难免与五皇子走近了几分,哪怕他知道,五皇子接近他不过是想要打探一些消息,但当日三皇子的冷漠却不是作假,而五皇子各种对他礼待,暗中照拂,还为他谋来了官职,他也因此享受到了权势的好处,慢慢的,心就大了。
那时候段信厚想着,他暗中靠拢五皇子,但他家是站三皇子的,今后两个皇子不管哪一个上位,他都有好处。后来他又结识了云滢,被云滢出谋划策,竟然夺来了‘寒宁’那么大一笔嫁妆,而正是因为这些钱,最后竟然成了五皇子上位的关键,他也从此坐上国公之位,哪怕没有太重要的实权,但尊贵却是实打实的,加上他的从龙之功,这些年的舒坦日子也没少过。
而云滢也着实是个可人儿,‘寒宁’死后,没多久五皇子便上位了,国公府大换血,他自然无须再顾忌外界的言论看法,直接八抬大轿的将云滢娶进门来。
成婚第二年,云滢便身怀有孕,没想到,在怀孕期间,云滢竟然给他纳了好几个美人,还说是为了弥补孕期内的无法侍奉,这样不妒不骄的女子上哪儿找去,所以即便他有了好几个妾侍,但谁也越不过云滢去。国公府这些年在云滢的把持下,也是蒸蒸日上,简直和美的不行。
这样完美的生活,随着丰庸王逆反破城,似乎也要随之消散了。
京城内的一些贵人们都在各自寻找出路,可是天下之大,他们能往哪里逃,有些人还好,不过是江山易主,但这么大个大夏国,总需要朝臣吧,只要他们愿意归降,总不至于要他们的性命。但有些人本就是五皇子党,等五皇子上位后,他们更是没少欺凌三皇子,这些人此刻都已经吓破胆了,攻城的消息还没传来,他们就忙不迭的收拾家当,恨不得连夜逃走。
这些吓破胆的人当中,就有段信厚,当年可是他拿出的那笔钱资助了五皇子,没有那笔钱,最后上位的是谁都未可知,等丰庸王打进来了,怕是容不得他了。
在他急的团团转,也恨不得收拾家当逃跑时,一个美貌端庄的妇人轻声细语的劝慰道:“往上,便是蛮夷之地,往下,只有江南这一条路走,可是江南早已是丰庸王的地盘,除非我们能舍弃一身荣华,隐姓埋名。”
听到这话,段信厚皱起了眉头,舍弃荣华富贵隐姓埋名,他做了十几年的国公,如何能去过隐姓埋名的山野生活。
云滢道:“不过即便是隐姓埋名,若是丰庸王真的想要清算当年,恐怕我们也逃不过。”
段信厚急的握住云滢的手:“那夫人有何想法?”
云滢轻抚着他的手背安慰道:“自明皇登基以来,□□不断,民不聊生,正是因为这样,丰庸王的谋反才会如此顺利,而丰庸王的军队一路过来所采取的皆是怀柔政策,若是丰庸王一上位便是清算当年,那这行为岂不是前后打脸,再说,当年我们可并未欺辱过丰庸王,我们做的,只不过是资助了五皇子罢了,比起那些跟丰庸王等人斗的你死我活的朝臣们,我们这又算的了什么。”
听到云滢徐徐不急的分析,段信厚心头的慌乱也似乎减少了一些:“那我们不走了?”
云滢道:“走又能走到哪里去,若是丰庸王真要清算,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只不过我们倒是可以提前做些什么。”
段信厚忙道:“做什么?”
云滢道:“当年我们能资助五皇子,现如今,我们也可以提前投诚,大不了舍尽家财,买个活路。”
舍尽家财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比起活路来说,家财又算的了什么,但云滢的话着实让他冷静了不少,当年他又没有真正的跟三皇子作对过,比起别的人,他已经很干净了,总不能丰庸王打进来,就将所有的朝臣都杀个一干二净吧,就算清算,也总该有个由头,这些年他并没有什么实权,大非之事,他就算是想做都没那个机会,一直安安生生的当他的国公爷,享受荣华富贵罢了,这么一想,段信厚彻底冷静下来了。
不过紧接着,想到丰庸王手下的大将,心头又是一紧:“那个战闻初,可是当年‘寒宁’的...”
说到战闻初,两人的心头再次笼上了乌云,不过云滢道:“当年知道那些事的人,除了那个疯了跑出去的孤云,其他人可是一个不剩的全都给处理了,所有人都知道我表哥是难产而亡,一尸两命,总不能因为难产而怪罪国公爷吧,也总不至于,死了一个原配,就不能续弦了吧,天下间没这个道理。”
想到孤云,段信厚眉头紧皱:“早知道,当日不该将那丫头放出去的。”
虽然云滢也担心,但又想到那只不过是个近身伺候‘寒宁’的丫头,以前跟着‘寒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甚至还有几分姿色,不管当日她是真疯还是假疯,一个孤女,又如何能存活。
“当年表哥难产而亡时,战闻初已经到了边境数年,从京城到边城,哪怕有马车,至少也要三月,那丫头当日身无一物的跑出去,还抱着个死孩子浑身是血,想来她也不见得能去到边城,怕只怕...”
听到云滢话只说了一半,段信厚连忙道:“怕什么?”
云滢看着他道:“怕只怕那丫头是装疯,若是被人拐去卖了倒还好,万一没有,而是蛰伏在哪里,等着战闻初进京后跑出来,那就麻烦了。”
想到被战闻初得知了当年的真相会惹来的麻烦,段信厚心中更恨,早知道真该将知道那些事的人杀个干净,也好省的现在如此不安。
云滢扶上段信厚的肩头道:“如果孤云真的装疯,这么多年了,就算是走也能走到边城了,丰庸王反之前,战闻初可依旧是大将军,却从未没找过国公府的麻烦,当年战闻初可是深爱着表哥的,若是知道表哥死亡的真相,这些年恐怕不会如此安静,那证明孤云并没有找到战闻初,说不定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儿了,老爷,您也别太忧心,咱们准备好退路,然后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
段信厚将云滢搂进怀中:“幸好有夫人,如今只能慢慢打算了。”
当京城满是烽烟时,寒宁和樊皓轩已经到了城头高坡上,一眼望下去,甚至能看到半个城的全貌。
两人都是少年人,但因为常年习武,身形比同龄人高壮多了,换上成年人的发型后,除了面色稍微稚嫩了些,丝毫看不出是个尚未及冠的孩童,这一路两人大事没怎么遇到,但小事不断。出了天州之后,泥泞的道路不好走,加上明皇这些年的□□,很多地方饿殍遍野,没见过如此惨状的樊皓轩一时心软,拿出食物来喂给了一个饿的皮包骨的小孩,结果两人直接被那些难民围堵,差点连身下的马都被杀了吃了,要不是寒宁当机立断几鞭子下去抽开了人群,他们算是出不来了。
樊皓轩却是各种难受,那些人本就饿的惨了,又被抽了那几鞭子,想活怕是都不能了,这让樊皓轩一直于心难忍。
寒宁见状也不开解,以后樊皓轩肯定是要继承他父亲的,为将者,可心慈,却不能手软。这还没真正上过战场呢,等以后上了战场,这般心软,如何杀敌。别说到时候杀敌就不心软了,为了取胜,有时候妇孺小孩都会被推出来,若是心软不忍,那死在妇孺小孩刀下的,就是自己了。
毕竟是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小子,寒宁也有意培养,所以明明有更富庶的道路可走他没走,选了几条这种难民遍地的路,想要让樊皓轩好好经历一番,不经历,如何成长。
消沉了几日后,樊皓轩再次生龙活虎,寒宁笑道:“走出来了?”
樊皓轩认真点头:“等以后王爷当了这个天下之主,我就为他开疆拓土,让大夏再也没有吃不饱肚子的孩子,让这片国土,再也没有无法种植的土地,让那些生活在边境的百姓,再也不用受战乱的侵扰!”
寒宁道:“志向不小啊,那你可要努力了。”
樊皓轩嘻嘻哈哈的笑着,眼神却无比坚定,这一路走来他见识了太多,正是因为这些见识,让他更加坚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未来是什么。
两人未再继续耽搁,策马朝着京城而来,等他们到了京城门外,整个京城已经戒严了,而丰庸王的兵,也已经兵临城下了。
寒宁身上是有令符的,所以找到了营帐了后,便畅通无阻的进去了,而战闻初正看着整个京城的布防图,这象征着皇权的都城,古往今来没少被血洗,但他更希望能不侵扰百姓的拿下,所以来到京城之后,他没有大举进攻,而是围住了皇城,等城里的那些人扛不住心理压力再攻,事情便容易的多。
当听到那声熟悉的爹爹时,战闻初下意识皱眉,虽然声音微微有些变化,但那是阿宁的声音,他不会听错,下意识回头,便看到一个身着白衣,身形修长五官精致,眼若星空的少年含笑的朝他跑来,战闻初几乎是本能的张开双手,以前只能抱在怀中的小孩,却已经长大的他都快要抱不住了。
寒宁双脚勾在战闻初的腰上,古人多半比较含蓄,这般的拥抱在别人家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但在他从小的刻意培养下,战闻初早已习以为常,见他还如当年走前那般习惯的抱他,寒宁微微歪头,眉眼带笑:“爹爹,看到你宝贝儿子,开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寒宁:究竟是爹爹养成我,还是我养成爹爹,这是个问题.
第198章
战闻初看到寒宁自然是开心的, 只不过惊大于喜,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从边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京城, 现在又是战乱又是难民,随便一想这路上可能遇到的艰险, 战闻初就吓的一身白毛汗,就算是欢喜, 那点欢喜也被惊的散光了, 只剩一张冷脸。
寒宁多了解战闻初啊, 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哼哼唧唧的用脸蹭了蹭战闻初的脸:“爹爹, 我都已经是男子汉了, 我这打遍边城无敌的身手能遇到什么危险啊,而且还有樊皓轩在呢, 我又不是一个人来的,一路可平静了,什么事都没有, 人家看到我们的高壮大马,看到我们的佩剑,远远就给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