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将渝
“想吃什么?”傅游年很久没晚上出来吃过宵夜,平常这个时间,如果不在拍戏他可能已经睡了,就随便搜索了一下附近还开着的店,“吃不吃火锅?”
郁奚几乎不挑食,他什么都吃,还是点了下头。
等坐到火锅店的包间里,暖黄的灯光一照,郁奚才觉得身上渐渐回暖。
上回跟张导他们一起吃过麻小,傅游年知道郁奚很能吃辣,但他手受伤了,今天就只要了清汤锅底。
如果是左手还好说,右手受伤连吃饭都不太方便,傅游年就多点了几种丸子,下锅煮好后,捞到他碗里,让他用小瓷勺吃。
傅游年其实不怎么饿,只是偶尔吃两口,免得好像郁奚一个人在吃饭,会感觉不自在。
“刚才哭什么?”吃到一半,傅游年看他心情好了一点,大概不打算再哭,就开口问,“常彻欺负你?”
“……没有,”郁奚不太好把岑柠的事情就这样讲给傅游年听,用左手拿勺子舀了块鱼豆腐吃,“我手疼。”
傅游年已经大概想到了事情经过,问他不过是想确认一下,郁奚不说也不要紧,没再勉强他。
“傅老师,”郁奚吃完饭,胃里暖融融的,越发感觉自己刚才很丢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公安局出去时走到半路突然就很难过,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蹲着,结果傅游年居然还能发现他,“谢谢您。”
刚开始的时候,傅游年希望的就是郁奚跟自己保持着这种客气礼貌的距离,现在总是听他说谢,一口一个您,又觉得好像很生疏一样,但明明已经同剧组拍了两个多月戏,他们还是邻居。
哪怕对杨雀鸣和张导,郁奚都没像这样,杨雀鸣让他叫姐姐,他也乖乖地每次都这样叫。
傅游年终于发现了一直以来,每次他听到郁奚跟杨雀鸣说话时都不爽的点在哪儿,可他又不好意思让别人叫他哥哥,就有种很微妙的郁闷。
“不用谢,”傅游年把桌上那盅菌汤往他面前推了推,“不用这么客气。”
郁奚还没太吃饱,但他也察觉到点的菜几乎都是他吃的,傅游年动筷子的频率很低,而且捞起来的丸子都落到了他碗里,有点不好意思吃这么多,就去喝汤顶饱。
傅游年也没再让他,胃不好的人晚上吃太多也会不舒服,其实去喝点粥更合适,只不过看郁奚今天心情不好,身上湿冷,才带他来吃火锅。
回家时郁奚不小心在车上睡着了,吃过饭后本来就容易困,刚刚又哭得很累,还打了一架,消耗了很多体力。
傅游年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蜷缩在后座上,怀里抱着车上的靠垫,身上搭着自己刚才给他的长风衣,衣领蒙住了半张脸,露出来的眼皮湿红,眼尾的红色泪痣看着也蔫答答的,又很乖。
把车停在楼下后,傅游年出去抽了根烟,回来看到郁奚还没有醒,这才叫他起来。
郁奚困得厉害,傅游年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朝他伸手,郁奚就把怀里的靠垫给他,拉住他手腕,就听话地下车跟他出去。坐电梯上楼后,傅游年拿出钥匙去开自己家的门,回头看到郁奚还是抱着那件风衣跟着他。
“你要跟我回家么?”傅游年很轻地挑眉,朝他笑笑。
郁奚上下眼皮打架,听到傅游年的话,勉强清醒了几分,耳根微红,转身去开自己家的门。
左手很难对准钥匙孔,戳了半天都没能打开,郁奚正想开一下手机上的手电筒,亮一点能看得清楚,身后却传来一阵热度,还有隐隐约约清冽的男士香水味和不易察觉的冷涩烟味。
傅游年帮他把门打开,低头时温热的呼吸扫在他耳侧,但很快就挪开了。
“回家吧,早点休息,”傅游年站在门外伸手开了里面最靠外侧的灯,这边买的都是成品房,郁奚跟他家的格局和电路差不多是一样的,开灯后就看到卧室里冲出来一只雪白的毛团子,“你的小狗来接你了。”
郁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家门,听到耳边有人让他回去,就走了进去,勉强支撑着去洗漱完,汹涌的睡意按倒了全部理智,几乎一挨到床就直接睡着了。
傅游年看着他进屋,自己才转身回家。
小黑猫蹲在门口的地毯上,澄黄的猫眼望着他,傅游年伸手把它捞起来,先给朋友回了个电话。
“你怎么放我鸽子?”电话那端的人笑着问。
“出了点事儿。”傅游年拔开一直勾他手表的猫爪。
“我听见了,常彻估计还在医院躺着,你那一脚是够狠的。”
傅游年过去时常彻顶多是被打得鼻青脸肿,郁奚打架全凭狠劲儿,没什么章法,但他是学过很长时间散打的,情急之下那一脚没怎么收着力道,说不定还真踹断常彻的肋骨了,当时傅游年也没考虑那么多。
“你们公司的那个小孩,”傅游年顿了一下,跟他说,“常彻出院以后应该不会再管他了,麻烦你帮忙问一下,看有谁愿意带他,最好是这几天能换个经纪人。”
傅游年还是几年前在一个颁奖典礼上认识的他这个朋友,两个人在拍戏方面很聊得来,许时熙出道时就在青渡传媒,这些年下来也没有自己独立去开工作室,自从斩获三金,在公司里的地位就已经不可撼动,给谁换经纪人也只是一句话的问题。
傅游年管不到别人公司里的事,只能让他帮个忙。
“行,我让人去问问,”对方也没问什么理由,“我猫呢,晚上吃饭了没?”
傅游年无语,“放心,猫粮比我晚饭都贵,肯定伺候好这小祖宗。”
挂掉电话后傅游年还是不懂,为什么世界上会有猫奴这种生物。
他费解地看了小黑猫一眼,把它拎到旁边沙发上,起身去给它铲屎。
.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时郁奚只感觉头晕目眩,眼前什么也看不清。
他躺着缓了片刻,掀开身上的被子,结果不小心连着另一个东西也一起掀了出去。
雪球摇着尾巴跑过去从床脚给他叼过来,他才发现是一件深灰色的长风衣,衣领发皱,袖子上还有诡异的湿痕,尽管已经干透,但还是能看得出来深深浅浅的印迹。
郁奚僵硬地握着风衣袖子,不敢回想,让雪球去把自己的手机叼过来,飞快地点开软件搜了一下风衣标签上的牌子,看到后面那一串让人眼花缭乱的零,瞬间觉得无法呼吸。
他交了押金还有半年房租,买了辆车,片酬已经所剩无几,而且公司大概不会再留他了,解约之后即将失业,未来几个月还想留点儿钱吃饭的话,根本赔不起,这看起来也不是干洗可以解决的问题。
郁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眼睛生疼,不用看也知道肿成什么样了,但一会儿还得去片场。
他去拿湿毛巾敷了敷,盯着傅游年那件风衣看了半天,先把它暂时装在了一个纸袋子里。
出门时郁奚还担心会不会碰到傅游年,还好一路都没有撞见。
早上六七点左右,路湛给他发了很多条消息,好像是知道了他在公司打人的事,一直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受伤。郁奚当时还昏睡着,完全没有听见,去片场的路上才给他回了信。
路湛的电话紧接着打了过来,语气焦急,“你看没看到网上?有人发了你打人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