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被迫复活 第4章

作者:阿辞姑娘 标签: 灵异神怪 校园 玄幻灵异

  李铭学这下也忍不住说了:“顾绒,你真的脸色不太好看,你今天去医院看了吗?”

  他们几个都这样问顾绒,是因为一般人洗完澡后不管怎样,在浴室里被水蒸气熨了那么久,脸色应该会红润些的,可顾绒洗完澡出来后脸颊依旧没有丝毫血色,甚至透着青,原本红润的唇瓣都开始变紫了,连眼底也是发黑的,真就如同沈秋戟所说——像是快要死了一样,又或者,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就算今天早上顾绒做噩梦被吓醒时脸色也很难看,但都没有现在这样瞧着让人心底惊悚生寒。

  “呵。”沈秋戟冷冷笑了一声,代替顾绒解释了,“他没去医院,他又去警局改名了,说要把名字改回原来那个。”

  “啊?”

  梁少和李铭学都想不通:“你不是才改的名吗?”

  “我反悔了。”顾绒很平静,惨白的脸上还带着笑,“以后大家还是叫我二绒吧,我不会生气的,我早就该听我妈的话了。”

  顾绒不笑还好,笑起来更显得他身体孱弱,面上死气浓郁,叫他们有种尸体在开口说话的错觉,错梁少咽了咽口水:“顾绒,要不我们还是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哦对,我明天确实还要去医院,不过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顾绒摆摆手,他的屁股还在疼呢,而且还更疼了。

  说起来他身体现在也有些不舒服,恐惧感渐渐消失后,紧绷的神经也跟着一块放松了,可疲惫困意却滚滚袭来,顾绒突然就累得站不住,就想回床上躺着先睡觉,他一边爬扶梯,一边说道:“我今天有点头疼,可能是感冒了,我先睡了。”

  “等等——”

  顾绒刚刚躺下,沈秋戟就递给他一个杯子,里头是深褐色的液体,他拉住顾绒说,“你把药喝了再睡吧,给你泡了个感冒药,吃了头应该会少疼点。”

  这是小柴胡颗粒冲剂,顾绒闻的出来,所以他接过了杯子。

  “你没在里头下毒吧?”不过顾绒可能还是气沈秋戟说他像是快死了那句话,觉着不吉利,所以现在要和他贫嘴。

  “哪能呢?”沈秋戟对他眨眨眼,无辜道,“大郎,赶紧把药喝了吧。”

  梁少搓着胳膊,嫌弃道:“恶心!恶心!”

  李铭学也摇头,转回自己桌前继续看书:“得了得了,你们别打情骂俏了,给我和梁少俩单身狗一条活路吧。”

  “喂,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啊。”沈秋戟把顾绒喝完杯药子冲洗干净后放回自己桌上,“二绒觊觎我那是他的事,和我没有关系的。”

  顾绒“呸”他:“滚吧你。”

  骂完沈秋戟后顾绒觉得更累了,他屁股也疼的厉害,只能侧躺着睡,不过在经历过被花盆砸断头、被混凝土搅拌车压死,被医闹捅死这些各种“酷刑”,还有浴室那不知源头的踩水声后,眼下身体的不适都不值一提。

  他今天没死,他活下来了,只要明天睡醒去医院看看就行了……

  顾绒嘴角微微扬起,抱着满怀希望入睡。

  然而睡到半夜,顾绒却忽然感觉有人在抓自己的脚踝。

  那是一双冰凉潮湿、寒冷僵硬没有任何温度的手,凉飕飕地钻进温暖的被窝抚上人的皮肉时,能把人冻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炸开。

  顾绒起初还以为是沈秋戟这家伙在搞自己,可这双手却柔滑细腻,不像是沈秋戟的糙手,反而像是个女人的。

  那双手在他的脚踝处温柔地摩挲了片刻,忽地就发起狠来,连指甲都嵌进他肉里头去了,使劲拽着他往下拖——于是顾绒这才发现,这双手不是来自于床尾,反而更像是来自他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穿过了床木板,直直从床下伸了出来。

  可顾绒只能感觉到这些痛苦,却无法反抗,他头皮窜麻,害怕地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如千斤重一般难以掀起,身体也动弹不得。

  直到他的脸被人轻轻拍打,这股麻木感才渐渐褪去。

  “绒绒……”

  “顾绒你快醒醒!”

  全宿舍敢喊他绒绒的就只有沈秋戟一个人,顾绒艰难地睁开眼睛,果然看见沈秋戟那张脸搁在自己面前。

  “你打我……”

  顾绒捂着自己的脸,声音轻软无力,原本应该是质问的语气用这种调子说出,就显得他好像在委屈撒娇似的,于是顾绒沉默了两秒,改口道:“你敢打老子?”

  沈秋戟这回却没和他拌嘴了,而是抓着他的手腕把他从被窝拽出来,又捏着他的胳膊给他套外套:“你在发烧,起来,我们带你去医院。”

  “我在发烧吗?”

  刚刚那是梦?

  顾绒还是不太清醒,人也没什么劲,听了沈秋戟的话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发烧了。

  “是的,你都快烧成傻子了。”沈秋戟用冷水拍拍顾绒的额头,让他保持清醒别昏睡过去,“撑住,我们打了车很快就能到医院。”

  梁少和李铭学也背得了顾绒,但沈秋戟力气更大,体力也足,让他来背顾绒更好些,所以几个人将顾绒搬下床后就把他放到了沈秋戟的背上,就由沈秋戟背着朝校外跑去。

  而沈秋戟身上也并没有原先顾绒想象中的男生汗味,事实上沈秋戟每次锻炼回宿舍,就算是一身大汗也闻不到什么汗味的,等他洗完澡之后就更没有了。

  顾绒只闻到了清淡温柔的……樱花香味?

  他不禁开口说:“你好香啊……”

  顾绒记得呢,沈秋戟用的是沃尔玛超市搞促销活动时力士39.8买一送一的沐浴露,好像他以前那瓶幽莲魅肤用完了,现在在用樱花柔肤,所以身上才会有樱花的香味。

  可能从没听过顾绒对自己说这种话,沈秋戟脚下一滑差点没站稳连带着顾绒一块掀翻了:“我操,你听听你自己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顾绒没回沈秋戟的话,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脚踝又被人握住了。

  就好像沈秋戟背着他,而有个人则死死拽着他的脚腕,被他和沈秋戟拖着走,顾绒甚至能听到那种有东西被拖拽前行,和地面砂石摩擦时发出的声响。

  顾绒骇然睁开双目,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回头看看拉住他脚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是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他的错觉。

  就在顾绒要转头的刹那,沈秋戟却忽地道:“别回头。”

  顾绒停下动作:“什么?”

  “你身后有鬼。”沈秋戟也不知道是和他开玩笑呢还是在吓他,“回头你的头就要掉了。”

  “哇,沈老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讲这种话吓二绒?”梁少听见后都忍不住了,转身对顾绒和沈秋戟说,“二绒我帮你看了,你身后什么都没有。”

  “我不吓吓他他人就要不清醒了。”沈秋戟笑了两声,不置可否。

  顾绒什么都没说,重新伏回沈秋戟背上趴着,被拽脚的感觉依旧存在,但是拖拽的声音却没有了——因为那个人爬到了他的背上,正箍着他的脖颈,对着他的后颈喘气。

  这到底是不是他的错觉?

  顾绒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发烧身体的不适,眼里逐渐聚满泪水。

  沈秋戟却在这时又把顾绒往上背了背,和他说话:“我这瓶沐浴露都用好久了,你怎么平时不说我香,今晚才说我香?”

  “我以前又没和你挨这么近过……”

  顾绒语带哭腔说道,他这会儿是真害怕,之前还感骂沈秋戟,怎么凶巴巴怎么来,现下却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对沈秋戟讲,就怕他把自己给扔下去,所以这下子声音听上去可完全就是怯弱胆小,委屈又害怕的,叫人听了就不禁心生怜意。

  沈秋戟一路背着他小跑,不过人家不愧是体育专业出声的,顾绒一个成年男子在他背上愣是没感到半点颠簸,他只感觉到热烘烘的温度从两人相贴的地方传来,还有他俯身趴在沈秋戟背后时,男人沉稳的心跳声。

  这样的温暖给了顾绒些许安全感,也叫他变得更加脆弱,像是只面临危险只能拼命寻找庇佑的小兽,头一次在沈秋戟面前服了软,露了弱,带着泫然欲泣的可怜:“沈秋戟……我好害怕,我是不是要死了……”

  沈秋戟安慰他:“车来了,我们几分钟就到医院了,你怎么会死呢?”

  顾绒却再也没力气和沈秋戟说话了,在他彻底沉入黑暗之前,最后的记忆就是沈秋戟后背的温度和力士沐浴露的香味。

作者有话要说:  绒:你好香啊。

沈:我就纳了闷了,这人都要死了还能耍流氓?

  第5章

  等顾绒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眸中的依旧是他们419宿舍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不过沈秋戟他们昨晚不是送他去医院了吗?

  现在他还躺在宿舍里自己的床上,是因为他们从医院回来了,还是昨晚沈秋戟背他去医院的那些记忆又是在做梦?

  顾绒捏着被角从床上坐起,往床下看了一眼,在瞧见梁少又在套那件他再熟悉不过的T恤时,顾绒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冰,心脏也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他的思维、他的神志,完全都在那一刻被定格。

  “不……”

  “不要……”

  顾绒颤着唇喃喃,希望梁少不要说出那句话。

  但梁少在把头钻出T恤领口之后还是问了。

  他脸上的表情,眼底的担忧,声音里的疑惑,都和顾绒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听他说出这句话时一模一样!毫无更改!

  梁少问他——

  “二绒你咋了?做噩梦了吗?”

  顾绒知道梁少这句话是好意,但他再一次听见这句满怀关心之意的话语时,从心底涌起的情绪只有暴躁和无助——他倒是宁愿自己真的是在做噩梦,因为不管是怎样恐怖的噩梦,始终都还是会有梦醒的那一天。

  然而在现实里,他醒不过来,他每次的“醒来”,不过是回到噩梦的起点而已。

  所以顾绒没有回答梁少的问题,只是转了个身面对内侧,望着宿舍雪白的墙壁发呆。他听着宿舍里三个人自己现在几乎已经能完全背下来的对话,满腹的心酸和委屈无处发泄,最后渐渐凝聚到眼眶中,化为酸涩的泪水。

  顾绒打小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他家境很好,在家中排行虽然是上有大哥下有小弟,本该是几个孩子中最容易被忽视的老二,可在他们家,他反而是最受宠的。不仅仅是因为那个算命老人说他“死得早”的话,还因为他是长得最好看的——顾父顾母是两个颜控,见孩子长得雪白可爱就舍不得打了,再说顾绒从小确实也听话,没必要打。

  家业有大哥负责继承,顾绒就乐得当个“纨绔子弟”,自小锦衣玉食的长大连顿打都没受过,哪里知道一朝改了个名,现今都已经嗝屁四次了,接来下还不知道要死多少次。

  他去医院也是死,不去医院也是个死,那老天到底要他怎么办才行?

  顾绒越想越是绝望,便再也忍不住,裹着被子无声哽咽。

  直到沈秋戟吃完他的小饼干后发现不对,没顾得上洗澡又扒着床栏来看他,问道:“顾绒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

  顾绒以前的确是经常和沈秋戟拌嘴吵架,谁叫他老是喊自己觉得娘们唧唧的小名“绒绒”。

  可昨晚是沈秋戟背他去医院的,甚至昨晚被鬼爬上背时,也是因为沈秋戟一直在和他聊天,他才没完全被吓破胆。

  不过那时露怯是因为情况特殊,现在可是大白天没有鬼的,只是顾绒还是放不下包袱,小声说:“……我没事。”

  “你哭了?”

  顾绒声音带着些沙哑,声音即使他在竭力掩饰也还是难以完全藏住其中的哭腔,所以沈秋戟立马就听出了他语气的不对。

  沈秋戟这回直接改去扒扶梯了,把鞋一脱就往顾绒的床上爬,还准备去掀他的被子:“你怎么了?”

  谁料顾绒自己就先掀被子,眼眶红红地瞪着他道:“沈秋戟你还没洗澡呢!快下去!”

  “行行行……”沈秋戟举着手跳下床。

  但这么一搞,顾绒哭得通红的双眼就再也藏不住了。

  沈秋戟没见过顾绒哭。

  别说是顾绒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普通男生哭成这样肯定也是经历了什么重大打击,所以下地后没走远,站在顾绒床前思考到底是什么事能叫这位大少爷哭成这样。

  “我吃你饼干,你生气了?”可想了一圈,沈秋戟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我晚上就给你买回来,买你最爱吃的海盐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