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辞姑娘
所以这一刹,沈秋戟忽然想起了七叔教导他时曾温声说的话:以杀去杀,虽杀可也,但这不是你该走的路,休休有容,庸庸有度,才是君子所为。
彼时沈秋戟只直言说:他不做君子,他们这一门也没人是君子,见鬼不必多说,直接杀了便是。
七叔当时被他气得连咳三口血,沈秋戟也依旧不改初心。
七叔无奈,才将感恶红线铃交予沈秋戟,说他日后除鬼时,可先听听铃铛响不响,不响就放了吧。但这铃铛沈秋戟懒得用,他认为善恶需以心才能辨认,一根红线铃铛有什么用?就一直放在家里生灰。
纵然近日拿出,初衷也只是为了保护顾绒。
不过现在沈秋戟却觉得,他可以不需要“有容”,他“有绒”就行了,这样的话,他倒是也愿意发一回善心——做做情侣好事。
想起这鬼婴到底只是让杨老师、陈港和黄嘉慎兜圈,没干其他坏事,生前又死得那样凄惨,所以沈秋戟掏出纸笔,飞速画了一套小孩子的穿额衣裙鞋袜,丢给鬼婴。
“别再捣乱了。”
留下这句话后,沈秋戟离开小断崖追上杨老师一行人。
十分钟不到,他们五个人就都回到了后山,苏老师问起经过杨老师就说没事,棺材板也还回去了,让大家放心。陈港和黄嘉慎心里有千般可怕的猜想,但毕竟是自己拿了人家棺材板在先,也不敢多说什么,拿了饭团就飞奔进水官庙,打算等会多捐些钱请水官保佑他们。
这下子有六个学生缩在水官庙里还没出来。
沈秋戟回来后也把小断崖那边的事和顾绒简单的解释了遍,顾绒听完后忍不住叹气:“感觉我害人不浅啊。”
“别多想,这六个人见鬼和你没半点关系。”沈秋戟嗤了一声说,“玩那样邪门的招鬼游戏,要不是因为你在,连带着我也在,她们昨晚就死了。”
顾绒仔细一琢磨,觉得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因为丁曼果和唐思思就爱玩招鬼游戏,不亲眼见见邪她们哪里会尝到教训呢?而且如果不是她们玩招鬼游戏,月亮湾酒店也不会断电,他那晚如果被白裙女人直接吓死了,丁曼果和唐思思还要负责呢。
下元节在下午两点正式开始,一共持续两个小时,大家跟着村民和道长的指示有模有样的拜过水官,上了香后,又听着观主讲了一会经,下元节便差不多到了尾声。
期间丁曼果、秦雨和陈港等人虔诚的模样让苏老师有点担心他们真的要留在焕山水官庙出家当道士。
好在下山时他们几个溜得比谁都快,苏老师又放心了。
下山的路上他们依然要路过那些野坟,几个女生们听完苏红釉讲述这些野坟的来历,心中只觉得被葬在这里的人可怜,对野坟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而顾绒也依旧能够看到坐在野坟上的女鬼们,只不过他也注意到,这些女鬼身上的原本破旧的衣服都已经焕然一新——看款式很像是苏红釉在山顶烧给她们的那些纸衣。
顾绒虽然不是女人,但人类的共情能力的是互通的。
因此再被女鬼们注视时他不觉得恐怖,反而抱着和苏红釉同样的愿望,期望她们的亲人能够为她们迁坟,离开这片土地。
正这般想着,顾绒忽然感觉到沈秋戟悄悄握住了自己的手。
男人的手掌宽厚温热,有些湿,似乎是手心出了汗,那股热意顺着两人交握相贴的指尖和掌心在血管中流淌,最后再心脏中汇聚时像是一张网将顾绒捕获,叫顾绒的心脏蓦地落了一拍,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挣扎,而是下意识抬头看向身边的沈秋戟。
“又看到她们了?”沈秋戟一贯低哑声音被傍晚风轻轻送至顾绒耳畔,“别怕。”
所以牵住他的手是怕他害怕?
顾绒有些怔愣,他想告诉沈秋戟他没害怕,感恶红线铃没有响,证明野坟上的那些女鬼都没恶意。
可顾绒什么都没说。
他已经逐渐分不清,他“呯呯”的心跳到底是因为生命的需要,还是心动的提示。
从山顶到山脚又花了半个多小时,到山脚时天还没黑,苏红釉就过来问大家要不要去泡温泉,温泉池离焕山很近,而下元节结束后也有去泡温泉的传统,说是这样可以洗去一身污秽。
加之因为他们住在月亮湾酒店有免费温泉套票的缘故,套票中包含了大巴接送,又听说温泉那边有烧烤和很多好吃的,所以几乎全班同学都说要去,撞邪的丁曼果、唐思思秦雨和陈港几个人其实是不想去的,但要他们六个一起回到月亮湾待着,他们又不敢,觉得还是和同学们老师们待在一起安全些。
月亮湾租的大巴还挺大,苏红釉只叫了两辆车过来就给每个同学分好了座位。
苏红釉坐在第一辆大巴上,杨老师和苏老师陪着剩下的同学坐在第二辆大巴上。
结果第一辆大巴启程后没多久,坐在车上的顾绒就暗喊一声“坏了”。
“怎么了?”沈秋戟也压低声音和顾绒讲悄悄话。
顾绒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可又很快抿住,沉默几秒后才蹙眉细声说:“我怕说了不吉利。”
沈秋戟挑眉,一语道破说:“我看你是觉得这辆车不吉利。”
“没办法。”顾绒见藏不住了,也没否认,只是叹着气,“算了,上都上了,先坐着再说吧,万一没不吉利的事发生呢?”
沈秋戟:“自信点,我的绒宝不该如此自卑。”
顾绒:“……”
当然,觉得这辆车不吉利的人除了顾绒,还有秦雨,因为她看到苏红釉在最后竟然也上了这辆车,那一刻她就有些后悔了,如果知道苏红釉要坐这辆大巴,她说什么也不会坐这辆车。
毕竟她在山上时,是曾经看到苏红釉身边跟着两个鬼的,一黑一白,颇有些黑白无常的意味。
黑衣男鬼都还好了,那个没有眼珠的白裙女鬼才是真的骇人。
这样想着,秦雨眉头皱得越发紧,她不想看去看坐在前方座位上的苏红釉,转头看向路边的风景,结果秦雨却看到路边有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在伸手拦车。
那女人穿着雪白的吊带裙,黑色的长发在风中轻飘,瞅见这道熟悉的身影,秦雨倒吸一口凉气,马上去推身边的段月:“段月,你有看到路边有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在伸手拦车吗?”
顿了顿话音,秦雨怕段月看的不仔细又补充道:“她没有眼珠。”
段月因为之前一句想见鬼的戏言真见了鬼,现在胆子几乎一戳就破,被秦雨问了这样奇怪的问题后吓得也赶紧看向窗外,然后带着哭腔回答秦雨:“没有……”
她看到了还好,那还能证明那个女人或许就是路边拦车的人,可是段月看不到,那秦雨看到的白裙女人到底是什么就值得人深思了。
而段月说完话后,秦雨又再一次看到了那个白裙女人在前方招手拦车,这次外面的风好像更大了些,秦雨也趁着夜色并且完全降临,看见晚风吹起的黑色发丝拂过了她没有眼珠血淋淋的眼眶。
——的确是跟在苏红釉身后的那个白裙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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