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狐昔里
猫猫便好心地告诉他:“金龙大王固然厉害,但我€€们黑大人也是妖王,论说起来,自然是平起平坐的, 你给金家没脸, 便是落程大人的面子, 现在你总该知道你的无知了吧。”
“不?这怎么可能呢?”陈明允根本拒绝接受。
“这当然可能,难道天底下€€就许你有奇遇,旁的人就不能有吗?这里是人间, 别以为有什么靠山就能随便得罪人, 我€€家大人的拳头可是很硬的。”猫猫狐假虎威地挥了挥小爪子,吓得陈明允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没办法,刚刚程亦安那一脚踢得他脸现在还肿着,可太疼了。
这天底下€€既生他陈明允, 为何还要多一个程亦安啊!他本不至于此啊。
这边陈明允呜呼哀哉的时候,那边十公主也得知了陈明允上岸后的奇葩行为,怎么说呢,她听了都想揍人:“本公主不是派了水婢随侍他左右,为何他还会行事如此鲁莽?”
因€€为她父王喜欢听奉承的缘故,水宫的水婢和水兵惯来很会吹捧水宫的存在,十公主是有猜到陈明允可能被水宫言论左了性,但阿念性格沉稳,应该能及时阻止,况且陈明允本就是凡尘中人,她甚至还用混淆术法改变了他对时间的认知,好叫他还能遵守人间规矩。
“这个问题,公主不应该问我,应该去问那位陈相公才是。”程晋遥遥虚指那头的陈明允道€€。
公主看了一眼陈明允,回想了一下€€一年前的初见,只觉得这人真是愈发面目可憎起来:“你们凡人书生,竟都这般善变吗?一年前见到他,尚且还有几分儒雅随和,如今锦衣玉食伺候着,反倒没了从前的风度。”
若不是母妃的救命之恩,十公主真不想再管此人了。
说起来,婺州那边确实出了位厉害的妖王,父王有个手下€€的几位兄弟俱都死在其手,十公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不会就是那位妖王吧?
她还听小妖说那位妖王性格与众不同,与凡人关系甚好,十公主看向一身黛蓝襦衫的年轻书生英姿勃发,再看看陈明允,只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可以这么大!
程晋见十公主几番变脸,又听她如此嫌弃陈明允,即便他不懂男女之€€情,也能察觉十公主对陈明允的感情似乎还没那位水婢来得深:“十公主,咱们也明人不说暗话€€,我€€与你太湖水宫并无私怨,是陈明允对我口出狂言在先,污蔑猜度在后,金家乃我€€师门至交,他与金小姐的事,想来公主是知道的,你既知他用情不专又贪慕虚荣,更甚在家乡已经娶亲,为何还要让他做水宫女婿?”
这一没感情,二没利益,这位十公主怕不是水底呆久了,脑子进水了?
十公主却惊得吐出一口血来:“什么?他竟在家乡已经娶妻了?母妃根本没告诉我€€这个!”
程晋:……哈?好歹也是金龙大王嫁女,这么草率的吗?
“你不知道?”可是他和黑鹿鹿得到的消息,却是十公主宁可对金龙大王隐瞒实情,也要与陈明允结亲啊。
“我€€当然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人间有一段未了的感情,前€€几日母妃告诉我€€此事,我€€便让他上来断了这份感情,他居然已经成亲了?”十公主恼得脸色通红。
黑山并不关心什么太湖水族公主与人类秀才的因€€缘际会,得了玉阙碎片后,他就站在一旁当门神,专注地用法力洗去碎片里残存的水族力量。
程晋见黑鹿鹿闭目凝神,便挡在他面前同十公主说话:“公主既不知陈明允过往,似又对他无情,在下是不是可以斗胆猜测他能做水宫乘龙快婿,是另有隐情?”
十公主呼吸一窒,此人会不会太敏锐了些:“你说有,便有吧。”
居然这么坦然就承认了,程晋心想,妖怪平白无故对凡人好,那不就只有一个猜测嘛:“报恩吗?”
“你怎么知道的?你去水宫打探过?”十公主眼芒锋利,这等私密之€€事,按理说只有她与母妃知晓啊,到底是谁泄露的?
“随便猜猜罢了,此事与我等无关,如今陈明允已经同他原配妻子和离,也与金家决裂,公主若要报恩,自可继续下去,我€€只要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就可以了。”
十公主狐疑道€€:“什么代价?”
程晋轻哼一声,抬头望向长柳下一脸灰败的陈明允,唇边露出了一个极好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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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别一年,陈明允此人再次成为苏州城的热议话€€题人物。
上一次还是他在太湖上落水、尸身下€€落不明,这一次他却成为了负心汉响当当的代表人物。
停妻再娶妻这等事,固然有不少书生羡慕,但羡慕归羡慕,陈明允这吃相可真是太难看了,不仅让原配在家乡替他守孝赡养父母,更是连师长都不曾问询。
这个时代,老师几乎等同于父亲般的存在,对老师不敬便是不孝,陈明允对妻子不忠、为弟子不孝,对父母更是不闻不问,这等人还配有功名吗?
他不配。
这会儿春日里,书生学子本就活跃,给陈明允写讽刺诗的有,写批判戏文的也有,甚至有一群人联名上书从苏州衙门送公文去河北,当然其中有程晋的帮忙,花了些时间,还真把€€陈明允身上的功名也除了。
他做下€€的事也传到了家乡,陈夫人已经搬回自家,陈明允的老师更是将他逐出师门,陈家父母没了媳妇的照顾,一听说儿子还活着,当即打包了行礼来苏州寻子。
陈家父母身体老迈,自然行路缓慢,他俩到苏州城的时候,陈明允刚刚被衙门从牢里放出来,原因€€自然是对朝廷命官不敬。
这倒不是程晋做的,而是万岭书院的学子气不过,直接去了官府告发。
苏州府衙的府台大人,曾受过金老爷子的恩惠,一听此人竟这般狂妄,便将人投入了监牢。
陈明允自然又哭又闹,嘴里还喊着公主救命,然而十公主自身都难保,哪里有什么余力来救人,更何况此事又不危及性命,她也懒得管。
于是陈明允气急败坏地坐了一整个月的牢,等他出来后,他已经不是陈秀才了,一出门他原本要去水宫找王妃主持公道,却没想到在苏州城遇上了父母。
陈家三人抱头痛哭,此刻水婢阿念刚好出现,带他们去太湖边的小筑暂住。
陈明允将父母安顿好后,便又想随阿念去龙宫居住,可陈家就他一个顶门顶户的儿子,陈父怎么可能会让他去女方家住,就是公主也不成。
“爹,你糊涂啊,那可是神仙之€€所,儿子此去乃是享福啊,等儿子禀明大王,将您二老也接去,好不好?”这话€€,陈明允纯粹就是哄骗了,公主连他都不待见,更何况是他粗俗的父母了。
陈父虽然听了也是心动,但他还是拉不下€€这面子,更重要的是:“不行,明允啊,咱家三€€代单传,你不喜欢先头那位也就罢了,但你须得有孩子,那公主再好,能替你生€€儿育女吗?”
陈明允:……不会,公主成亲的时候就同他说过此事,他也答应了的。
“不行,你不能去!你这一去,咱们陈家就要断后了!你敢去,老夫就撞死在你面前!”
陈明允被陈父绊住了脚步,十公主也不在意,偶尔上来看看也不住下,她最近其实有点害怕,父王好像快出关了,要是知道她把宝物弄丢了,还不知要如何发落她呢。
说起那宝物,后来十公主又去婺州打探过那位妖王,却没成想那个姓程的凡人更不得了,不仅能让妖王做师爷,更与地府很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听闻判官老爷对他都和蔼可亲,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原本她还想请大妖去把宝物夺回来,现在她是半分都不敢想了,只希望父王能轻饶她些。
这边十公主忐忑不已,另一头程晋倒是挺开心的。
今日阿从使人送了一笼屉的包子过来,里头的馅是猪油渣和鲜肉一块儿剁的,没有肥肉那么腻,还放了些皮冻,一口咬下去,鲜香流汁,拳头大小的,两三口就能吃完。
“这是阿从做的新品吗?好好吃啊,会在酒楼上新吗?”
程晋随意地摆摆手:“你可以去问阿从。”
猫猫撇了撇嘴道:“我€€这一去,回来这笼包子绝对没了,你当我€€傻啊,说起来你离开苏州前€€那金小姐曾找你谈话€€,到底聊了什么啊?”
“想知道啊?”
猫猫狠狠点头。
程县令揪起一个包子就咬了一口,只囫囵道:“不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已捉虫】潘猫猫:呵忒!辣鸡程酸酸!
第227章 哑口
说来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金小姐找他不过是表达感谢之情,顺便祝他二次讲学顺利罢了。
倒是金老太爷在身体稍稍好转后,就隐瞒前情相看一事同他致歉, 还送了不少€€孤本字帖给他,程晋原本不想收,但金老太爷口才了得, 又是歉意又是谢意的, 他最后只得收了。
“看你这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若是收敛些, 本官说不定就告诉你了。”
猫猫气嘟嘟地啃了一只包子,嘴里不忿道:“不说就不说呗, 看你和那金小姐就没戏,你当我猜不着吗?”
程晋冷哼两声:“胆子很大嘛,都敢打趣本官了?”
猫猫觉得自己可太难了,他这么可爱的小猫咪,到了哪里不是受人追捧,可怎么偏偏被这么个铁石心肠的人给救了, 老天不公啊。
“不问就不问呗, 凶什么凶啊。”潘小安躲稍远一些, 才敢开口,“说起来,陈明允把金家得罪得这么狠, 差点儿就毁了金小姐的未来, 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这谁又知道呢,他如€€今名声全无,只能依仗水宫女婿这个身份,撇开他这个人的品性不说, 妖族的以身相许也€€不知是报恩还是报仇了。”程晋颇为感叹道。
曾经被骚狐狸差点洗脑、真想变女身“以身相许”的猫猫:……哦。
“那如果是你女儿被骗被渣,你会这么放过他吗?”
程晋拒绝回答这种假设问题:“本官还未成亲。”
“只是如果而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那就把他剁碎了喂猫,魂魄送去地府拔舌,下辈子让他投女胎,亲身体验一下被渣的‘快乐’。”
猫猫:……狠还是你狠.jpg
“但为什么是喂猫!程酸酸你又唬我!我挠死你!”
正在猫猫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时候,燕赤霞一身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见桌上€€还有包子,忙捡起吃了一只。
“道长,你从哪里来?竟弄得这般狼狈?”
燕赤霞咽下包子,又猛喝了一杯茶,这才稍稍恢复些气€€力,伸手将负在背后的桃木剑搁在桌上€€:“还不是为了它。”
猫猫一闻到桃木剑上€€的气€€息,便吓得毛发€€直竖,蹭地一下就跳开了,程晋见此,有些好奇地伸手将缠绕在剑上€€的布条解开,便见这木剑神光内敛、气€€息圆润,甚至隐隐还有一丝流光闪现。
“这剑,好似不是从前那把?”说来惭愧,从前那把燕赤霞蕴养十多年的桃木剑是被他砍毁的,虽然没断,但上€€头布满密密麻麻的蜘蛛裂纹,已然不能再承担追击妖邪之责。
一个道士没了捉妖的桃木剑,就跟没牙的老虎一样,燕赤霞这些日子除了工作攒钱,就是寻访材料修补桃木剑,现在看来,是直接换了把新的。
燕赤霞快速填饱了肚子,便高兴道:“不是,从前那把贫道也€€修好了,只是力量大不如€€前,幸运的是,前几日第一声春雷在闽南响起,刚好有只大妖在那里渡劫,天雷击木,怎么样?”
这就是传说中的雷击木啊:“厉害厉害,合着道长你这两日奔波了这么远啊?”
燕赤霞却不以为意,现在能走鬼道回来已经是抄近路了。从前他是不敢走鬼道的,毕竟他是道士,鬼道的老鬼野鬼若是联合起来对付他,他必然招架不住,但托程大人的福,那些个老鬼也不会为难他,甚至这次雷击木的消息,还是一只老鬼告诉他的。
“算不得什么厉害,若是百年雷击木,那威力一剑都有斩杀大妖之能。”
猫猫被桃木剑的雷光刺得浑身难受,一听这话,当即炸毛,迅速变成原形后几下就跑没影了。
程晋见此,便伸手将布条又缠绕了回去,刚要开口,却见燕赤霞眉头一皱,伸手在他身上拂了一下:“大人,您最近又遇上€€妖邪事了?”
程晋的脸色当即一变:“怎么说。”
“很微妙,有东西在您身上€€下了一种非常古怪的秘法。”
“这不可能,如€€果是术法,师爷不可能会察觉不到。”最近黑鹿鹿虽然一天中有大半天都在外打探庆恒的消息,但每日晚间都会回来处理€€公务。
而如€€果是黑鹿鹿都无法察觉的术法,那恐怕……就是出自庆恒之手了。
“不是妖或者鬼所为,也€€不像是道门或者佛门的手段,这种术法似乎对您并没有任何的歹意,甚至隐隐有回护之意。”燕赤霞仔细研究了一下,忍不住惊诧道。
“回护?”程晋有点懵了。
燕赤霞见此,赶忙宽慰道:“这术法暂时对您没有大碍,若是大人在意,贫道会努力研究破除它。”
程晋原本要点头,想了想却摆了摆手:“既是无碍,暂时先不用解除,不过研究倒是可以的,最近本官去了趟苏州,还给道长带了些苏州长青观的符纸。”
“那敢情好啊,贫道这便去休息,大人不用太过担心。”
燕赤霞说完,便背上€€心爱的小桃木剑,快步回了自己的住处。
待院内只剩程晋一人时,他脸上的轻松很快就被凝重所取代,对他没有恶意甚至有回护之意的秘法,会不会是判官老爷下的呢?
可既是如此,能让黑鹿鹿这等神兽妖王都无法察觉,为什么又要借燕道长之口让他知道呢?毕竟下得这么隐蔽,不告诉他不是更好吗?
还是说,不是判官老爷,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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