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狐昔里
哇喔,还挺豪横。
“你们是不是都瞧不起我?觉得我就是一个会偷盗的人,对,没错,我明天就去偷给他们看,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偷东西!他不是要名声嘛,我偏要败坏!你们明天自可来抓我,我若是走一步,就当街砍了我!”
说罢,安可弃竟要丢掉被子冲出门去。
但这房里,两个妖,剩下两个人,一个道士一个堪比非人类,安可弃能走脱才是真的见了鬼,只见蓄势往外冲的安可弃跟只小鸡仔一样被程晋提了起来,任凭他怎么挣脱,就是挣脱不得。
“小朋友,你刚才那番话已经称得上预备犯罪了,在衙门里说这种话,可是要吃牢房的哟~还什么当街砍你,你以为衙门能随便杀人的,本官很有理由怀疑你污蔑衙门,还想走?想的你美。”
教人做人,程县令表示自己真的非常专业,毕竟当年高中放学后,他可是学校后门堵人的常客。
安可弃原又被拎回了床上,贴心的程县令还担心他冬日里冷,又把被子盖了回去:“一身伤还要去偷,你怎的这么能耐呢,先把伤养好,这位燕道长有话要同你说。”
说完,程晋同陶醉一块出去了,当然还顺上了不大想走的小猫咪一只。
“为什么我不能留下来,这半妖脾气也太差了吧,难怪妖界都不喜欢半妖,本喵也不喜欢。”
程晋不理潘猫猫,只推了推陶醉,问道:“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陶醉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听到这孩子的故事,有些唏嘘而已。他从小被断言豺狼种,如今不过十四岁,他后来做的那些事,恐怕都是为了引起父母的注意吧。”
潘猫猫觉得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呀?引起注意要用这等法子,偷盗顽劣不是凡人鄙恨之事吗?”
程晋将凑近的猫猫推远,才道:“那就不是你能理解的事情了,唔,什么味儿,好像是阿从炸小黄鱼的味道~”
猫猫闻言,细细一闻,立刻将问题抛下,飞也似地奔向厨房。
陶醉看着金华猫无忧无虑地奔向后院,眼中带着他都未察觉到的羡慕:“听程兄方才之言,似是认得这孩子的兄长?”
程晋想了想,点了点头道:“算是认识吧,他与我乃是同届进士。”
安大器这名字,一听就知道父母对他是寄予了厚望的,故而安大器虽有表字,但却是大名更为响亮些。举人入京考试,可不只是参加会试那么简单,在那之前,还要拜访出名的大儒,参加诗会,若是有了名声,自然更添助力。
“他曾经来拜访过我的老师,有过几面之缘。”程晋其实能记住对方的名字,还是因为这个名字被传胪唱名时太抓耳了,后来也渐渐听过一些关于此人的消息,“其实吧,我们那一届,除了一甲外,就属他最有名了。”
陶醉不解:“什么?”
“你听过榜下捉婿吗?”见陶醉一脸讶异,程晋就知道对方肯定听过了,“虽说这京中女儿不愁嫁,但也有那么几家不上不下难定人家的,这便有了榜下捉婿的小活动,实不相瞒,当初本官差点儿就被人抓走了,好在我跑得快啊,那安大器虽然只中了二甲,却不是同进士,他又年轻生得好,便被云家捉了去。”
陶醉:……程兄,以你的力气,应没有人能捉得住你。
“云家倒非公侯府邸,但云将军有功勋在身,只那云家大小姐喜欢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安大器被捉去后,很快就传来了两方的喜事,因那云家大小姐在京城中有些名声,故而两方成婚之时,还热闹了蛮久。”
不过程晋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云家大小姐以前是他师兄的死忠粉,那追星的劲儿,不比现代半夜掐点买演唱会的粉丝差了。
“后来他也入了翰林,不过我与他打的交道并不多,只听说他为人和善,少与人结仇。”
陶醉听罢,心中满是唏嘘,当然亦有无数的酸涩,一个儿子取名大器,青云直上,又娶了美娇妻,前程一片远大,而小儿子呢,居然叫可弃,胡乱养大,动辄打骂,如今十四,说出来的话根本不像读书家庭出来的。
就跟那人一样,心肠多狠啊,对他与母亲就这般狠辣,却又对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如此娇惯,疼得如眼珠子似的,这世界的父母,怎的如此这般不讲道理啊。
“陶兄?陶兄?”
陶醉这才醒神,匆匆敛眸,但这回程晋却看到了。
“不好意思,我方才走神了,那孩子伤得重,还得去抓药,我就先走一步了。”
陶醉说完就走,程晋想了想,还是出言道:“陶兄若有心事想与人说,来衙门便是。”
陶醉脚步错了一下,然后走得更快了,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
“你平日里不是最懂人心的吗?他分明不愿别人探究他的心思,你看不出来吗?”
程晋登时吓得往旁边跳了一大步:“师爷,妖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你怎么走路都没声啊。”
“本座并未走路前来。”
程晋:……那你很棒棒哦。
“你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多说那句话?”
这话让人怎么接呢,程县令想了想,开口道:“因为我猜不准啊,我不知道他被勾起的是什么伤心往事,若他有一日想找人倾诉,也不至于找不到人,对吧?”
黑山深深地看了一眼程晋,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先不说这个了,师爷你消失小两天,怎的突然回来了?”
黑山看了一眼后面的院子,只道:“本座两日未在,你这衙门怎么又多了只半妖?”
第64章 天生 本官都比他像半妖。
程县令一听这话, 就忍不住反驳道:“什么叫我的衙门又多出了一只半妖?”
黑山说话难得多了两分兴味:“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他只是燕道长带回来治伤的而已。”程晋振振有词道,“师爷, 你是对半妖有意见吗?”
“你想太多了。”
程县令凑过去, 道:“当真?”
黑山在这种事儿, 自有自己的傲慢在:“不过就是区区半妖,那些妖界繁文缛节,不过是学着凡人做的鄙事。”
程晋对妖界知之甚少, 闻言就有些不大明白:“为何?难不成真是猫猫说的那样, 为了血统纯正?”
黑山嗤笑一声, 斜倚在廊下, 那叫一个冷峻凛然啊:“你听那只小妖胡说,你可知为何人与妖结合, 只有极低的概率会诞下半妖?”
这个嘛, 如果按照程晋的科学知识来解释,人与妖应该是有生殖隔离, 根本没办法生下后代,如果单纯考虑进化论,那应该是选取更优基因, 因为优胜劣汰嘛。
人与妖乍一看是妖怪更厉害,但现实却是,两方结合,生下来的多是人类。
“人惯来受天道眷顾, 人与妖结合诞下凡人,妖族自来认为是天道对其的眷顾,本座如此解释,你明白吗?”
程晋没想到是这么一茬:“所以说, 半妖在妖族看来,不受天道眷顾,才被视作不祥?”
黑山抬头看了一眼程亦安,倒是没有隐瞒:“不,应该说,半妖的存在是天道对妖族的一个考验。”
黑鹿鹿难得说这么难懂的话,程晋因对妖界知道的太少,一时半会儿也猜不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再看黑鹿鹿这样子,恐怕是不会愿意替他细细解释了。
哎,半妖等于考验?天道是吃饱了撑的吧。
黑山看向一脸疑惑的程亦安,心想凡人为何要向往长生呢,人族已经是天道最为眷顾的种族,他们占据了天地最丰富的资源,拥有最为宽松的天道束缚,为何还不满足?
相较于人族,妖族繁衍困难,修行更是不易,人与妖结合,诞下的也都是凡人,难得的半妖,还只有一半妖血,并且半妖在成年之际,会有一次选择种族的机会。成人还是成妖?这是天道对于半妖的考验,也是对于的妖族的考验。
从第一只半妖诞下至今,半妖已经在妖界臭名昭着,只不过后来妖界凋零,大多数妖怪只知半妖不吉,却不知道不吉在哪里。
不过现如今的半妖什么境地,黑山就不大知道了,看里面那只小半妖的境况,想来还是不大好的。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程县令当即道:“他活到如今十四岁,几乎与常人无异,为何你们一个个看一眼就知道他是半妖?他既没个原形,又无什么法力,他这半妖不是当了个寂寞嘛,与他相比,本官都比他像个半妖啊。”
黑鹿鹿:……说实话,本座觉得你说得对。
因讲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于是黑师爷如此道:“因为,这也是天道对他考验的一部分。”
听到这话,程晋觉得如果有朝一日天道死了,那肯定是吃饱了撑死的,咋的就这么闲呢?!
晚间,因为黑师爷回归,阿从搞了只果木烤鸭,那香味,不吹不黑,能从县衙飘到汤溪县东大街的,就连后院的鹅大王都跑来偷走了一块,得亏县衙隔壁住的不是小孩子,不然绝对能馋哭。
不过小孩子虽没馋哭,却馋哭了半妖一只。
程晋正啃着鸭腿,听到动静推了推燕赤霞道:“道长,你都跟他说了?”
燕赤霞既然遇上了,就不会袖手旁观,闻言就点头道:“说了,不过也不知他听没听懂,明日贫道准备带他回武义县一趟。”
“去跟他父兄解释清楚?”
燕赤霞点头:“嗯,他如今年纪还小,若是悉心教导,或有成才的可能。”
……那道长你真是过于乐观了,程晋敢打赌,明日燕道长的行程绝对顺利不到哪里去,想了想,他才道:“等下你来我书房一趟,我写封信,明日若出了什么岔子,将我的书信拿出来。”
燕赤霞觉得没必要,他走南闯北多年,若连这个都处理不了,干脆在汤溪衙门养老算了,不过他也知道程大人是好意,故而也没推辞。
然而第二天,燕道长就被打脸了。
若不是靠着大人的信,他差点儿就被安家父子以拐卖人口的罪名送进武义县衙了。
却说安大器高中后,便在京城安家落户,娶妻生子,得妻家帮助,仕途走得还算顺利。官员每到任期变更时,是有一段探亲假的,安大器想着父亲都没见过孙子,就带着妻儿回到了家乡武义县。
谁知道才回来没多久,弟弟可弃就惹了祸事,父亲绑了弟弟就是一顿毒打,他怎么都劝不住,不过他心里也觉得弟弟顽劣不堪,是该吃些苦痛警醒警醒,却没想到他晚间带着伤药去可弃房中,却是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他使人去找,翻遍了安可弃那些狐朋狗友的家,也没找到人,父亲说是可弃心中记恨,不愿回来,还放言说让他死在外面算了。安大器虽然不大喜欢这个弟弟,却也还没到让人去死的地步,刚要再派人去找,人就送上门来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回去!他们要打死我,你难道没看到吗!”
半妖力气是大,但还没有大到程晋这种离谱的程度,至少燕赤霞是能够拿住他的,等进了安府,燕赤霞道明来意,安大器还以为这道长是单纯送弟弟回来的,却没成想会讲这些个子虚乌有的事情。
“你这假道士,老夫要将你送官!我夫人乃是天上圣后的公主,你休得胡言乱语!”安大业气得面红耳赤,拉着大儿子就道,“儿啊,快替爹把这道士送官!他劫走可弃一日夜,也不知安了什么心!”
安大器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读书人,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之事,虽然自小也听父亲说母亲如何如何,但他只当是父亲过于想念母亲,发了癔症。左右想想,这道士生得过分年轻,确实有仙人跳的可能性,便决定遵照父亲的意愿将人送官。
燕赤霞一看这家人居然来真的,刚要带安可弃先走,一封书信就从他腰间掉了出来,正是早晨临出门时,程晋托阿从转交给他的。
安大器一看这信,登时惊诧道:“你与程探花竟是朋友?”
说起来,程亦安好似是来了婺州当县令,还是最吃力不讨好的汤溪县令。当初翰林院中不少同僚议论,说他们若有程亦安的师门和天赋,外放怎么的也该是个知州,也不知这程亦安是吃错了什么药,一个文人跑婺州跟山匪打交道。
燕赤霞却摇了摇头:“贫道曾得程大人相救,如今在衙门做些轻省事。”
安大器闻言就道:“你既在程大人手下办事,便该明白他最看不上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如何编这样一套说辞出来,我弟弟好端端一个人,偏生要被你说成什么半妖,你究竟居心何在?”
燕赤霞:……什么?程大人自己不就是最怪力的存在吗?
不过看安家父子的态度,燕赤霞也明白自己恐怕是把嘴皮子说破,两人也不会信了,毕竟那安夫人早已不在安府,死无对证,确实很难取信于人。
就在燕赤霞犹豫的刹那,安可弃率先发难起来:“虽然我也不信你,但你与他们说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他们自有他们的道理,全天下的道理都是他们的,与我有甚关系!放开我!”
“孽子,你胡沁什么!又要讨打?”
安可弃却越来越来劲:“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讨打,你恨不得根本没我这个儿子,你眼里只有他,他才是你的儿子!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早把我打死啊!打死我,你就只有让人称心如意的儿子了!”
安大业气得那叫一个脸色铁青啊,抄起旁边的茶杯就扔了过去,安可弃机灵躲得快,说话越来越过火:“难道不是吗!你对我,可曾有过一分的用心!”
“老夫给你吃,给你穿,若不是老夫,焉能有你如今对着老夫咆哮啊!”安大业气得胸闷心慌,看次子态度愈发癫狂,心中一个念想竟是脱口而出,“既然如此,那就分家!老夫以后也不用你养,你就自生自灭去吧。”
“分家?你分我多少家产?”
安大业气笑了:“家产都是老夫挣下的,老夫想给谁就给谁!老夫还没死呢,你就惦记我的家产了!”
安可弃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那除了家产,我还能惦记什么!你什么都给了他,难道连家产都要全部给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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