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风雪 第199章

作者:月色白如墨 标签: 破镜重圆 仙侠修真 灵异神怪 玄幻灵异

  银止川握紧了手上的荷包,一遍又一遍反复说着:

  “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啊。”

  那种无助和语气中的酸楚,几乎让李斯年不忍卒听,闭着眼转过了身去。

  你心悦我,一分一毫也不愿亏欠我。

  可是,你真的可以做到这样毫不犹豫地离开吗?

  银止川无声地在心中一遍遍想。

  他肺里起了一阵寒气,激得他不得不咳嗽起来。同时,视线也开始模糊、扭曲。

  银止川原本不愿意离开的,因为他觉得他从城门一走,西淮肯定就会真的离开星野之都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却感受到一种无法抗拒的头昏目眩,这在他以往历经沙场的时候都从未有过。

  银止川几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觉得口鼻有些发凉,他下意识擦了一下,便见手上满是鲜血。

  再接着,便是周围一阵惊呼,他倒了下去。

  沉宴再次见到楚渊的时候,是在求瑕台。

  他心情颇好,因为楚渊这次没有派人拦他。

  也没有托词“睡下了”,或是“身体不适”什么其他的理由。

  他欣赏着求瑕台的一草一木,连纸推门前的竹刻漏,都饶有兴趣地看了半天。

  “陛下,少阁主请您进去。”

  一名观星阁的弟子拉开纸门,垂首朝沉宴禀告说。

  闻声,沉宴——或者说该叫七杀,唇角一笑,抬眼朝通传的小弟子看过去。

  他并没有刻意让自己与真正的沉宴有什么不同,但是就在被他注视的时候,那名通传的小弟子硬生生打了个寒战。

  七杀很愉悦,因为他本就像个恶作剧的小孩,要让对方被他的恶劣弄得痛苦不堪。

  那样他就从欣赏别人的心惊胆战中得到愉悦的养料了。

  他今日好不容易弄到了这具壳子的控制权,这种愉悦就越发加倍了。

  “你比言晋那小子看起来顺眼多了。”

  进屋内的时候,他还特地在那小弟子身侧微微一顿,不知什么意味的眼神看着他,说:“他的眼神,让我很讨厌。”

  小弟子一愣,只见沉宴看着他,跟说什么悄悄话似的,贴着他耳侧轻轻说:

  “不要学他哦,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也剜出来。”

  “……”

  但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沉宴就已经轻轻一笑,跨过门槛走进屋里了。

  “羡鱼——”

  进屋后,沉宴却已经又换上了另一幅全然不同的面孔。

  他关切地看着楚渊,语带慌忙道:

  “哎,羡鱼,你怎么在这儿呢,赶紧去塌上歇一歇。”

  楚渊正在收拾衣物,几缕漆黑的长发随着他俯身的动作垂到了容侧。

  沉宴捋起一缕,放在唇边顺势亲了亲,豪不嫌自己亲昵地说:

  “这是什么香?真是……闻得朕很情动呢……”

第140章 客青衫 94

  七杀有一种奇异的能力,就是能让楚渊在怀疑他究竟是沉宴,还是壳子下已经换了人的犹豫间反复游走。

  他嗅了一把楚渊的乌发,但又很快松开手,眉宇间换上一抹忧郁之色,问道:

  “羡鱼,朕闻你发间的药香又浓了些,可是最近身上又有哪里的不适么?”

  楚渊:“……”

  楚渊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满是忧色的人,不知刚才那若有若无的一句“你的发香……情动……”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没有。”

  迟疑了半晌,楚渊还是回答说:“也许是陛下闻错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一片轻轻的鸿毛挠在沉宴心上。

  沉宴——被七杀顶替了的沉宴,有时候真是觉得这个人真是温柔得不可思议。

  说话也罢,为人也罢,永远都是那么一副清淡冷疏的姿态。好像不会生气,也不会动怒,发生了什么事,也总是先想想是不是自己的不对,误会了别人的意思。

  让人想肆无忌惮地伤害他。

  七杀饶有兴趣地勾起唇角,又把楚渊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一面欣赏这个人孱弱不禁风雨的病容,一面口不对心说:

  “羡鱼这是在收拾东西?……求瑕台可有什么住不惯的地方,让你想换个地方小住?”

  这话说得实在是虚伪至极,果不其然,楚渊静了一静,而后说:

  “陛下,您应当听人禀告了——我想要去底狱陪着言晋。”

  “……”

  沉宴歪头看着他,眯了眯眼,而后一笑。

  是啊,他听人禀告过了。

  他怎么会还没听人禀告?

  楚渊的动静——或者说求瑕台里的一切,其实有什么不是被监控在他的眼底?

  果不其然,见他这么低笑,楚渊也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猜的没错……这里的一切都在你的监视之下了罢?”

  “不过是派人向朕多多汇报你的起居而已。”

  沉宴却自然而然说,脸上毫无半分心虚之色:“你体弱,又是朕关怀之人。有什么念头、打算,朕自然要第一时间知道。”

  楚渊抿了抿唇,苍白病气的脸上明显有一种不快的神色。

  啧啧啧。

  沉宴无声咋舌,在心里想着:瞧啊,看看我那个废物的原识,在我不在的时候,竟把他的心上人捧成了什么样子?

  监视监视他的起居而已,就已经不愿意成这个样子。

  那本君倘若做出更混账的事情,他岂非气都要气得喘不过来?

  但七杀并没有半分惭愧的意思,反而更加期待了起来。

  “陛下,没有想到,你我也有走到今天的地步。”

  良久,楚渊看着这满地的狼藉,轻声地说。

  七杀一笑,反问道:“哦,是吗?”

  “——那你倒是你说说,我们走到了哪一步?”

  他故意做出一副惊奇之态,然后目光又在卧房扫了一圈,当即找到一个空处,随意坐了,问:

  “你以往有什么不满的,可以一样样讲给朕看。”

  楚渊站在原地,却只是沉默着。

  “羡鱼,朕有时候为你默默付出,你却全然不知道啊。”

  沉宴无趣地凝视自己的手,左右翻转着看了看,摇头说:“难怪你替言晋那小子委屈,又觉得我们的情谊全不复初——你的心思全在他身上,又何曾注意到过朕?……羡鱼,朕心里真是好生地委屈啊……!”

  他这样说,楚渊微微一怔,像有些懊恼又有些惊奇,果真静了一静,似在仔细思索,而后轻声问沉宴:

  “……陛下,有为我做什么,我不知道吗?”

  七杀笑起来了。

  这也正是他一直想说的。

  从继承这个壳子开始,他就觉得这沉宴的原识活得忒窝囊!

  明明有大好的先机,却把好牌打得稀烂!生生叫那妄图欺师犯上的小混账抓牢了楚渊的全部心思。真是废物!

  “你想听么?”

  沉宴问:“朕为你做过什么?”

  楚渊稍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听有什么意思?”

  沉宴说。他霍然站起身,抓起楚渊的细腕,大步地朝外走去:“——朕与你亲眼去看!”

  星野之都已经是慢慢从数月之前的那场大灾之中恢复生机了的。

  只是元气大伤之下,一时再怎么努力,也依然有许多地方难以恢复如初。

  沉宴与楚渊一路登上了惊华宫西墙,从这里能够看到视野最开阔的星野之都。

  以前元宵节的时候,他们也常来此处看繁如星点的灯火,和千万户安家乐业的人家。

  但此时,再登上此处旧地,落入楚渊眼中的,却只有满目疮痍。

  因为沉宴一路上拉着他走得太疾,登上城墙时楚渊的气息尚有些不稳。略微急促地低喘着。

  “你看。”

  沉宴说:“还认得这是星野之都吗?”

  “……”

  楚渊抬眼,而后便是一怔:“这……”

  这怎么会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星野之都!?

  “羡鱼,这段时日发生了太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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